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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百瓢故作神秘地,含笑说道:“我这诈死悬幡用意,委实极为奇妙,任何人也难以猜透!”
江子奇被他逗得急急问道:“董兄请说,我不猜了!”
董百瓢目光略注尚被江子奇抓得紧紧的爱孙董明,面含微笑说道:“江兄,请把我孙儿放开,我们落座细谈好么?”
江子奇脸上一红,把董明撒手放开,狞笑说道:“放开他又何妨?你们若有歹意,也决逃不出我销魂金扇之下!”
语音方了,后背三处要穴,忽感一凉,便即目瞪口张地僵立当地,被独孤策施展大罗头陀秘传佛门绝学“大罗弹指”制住!
独孤策见已得手“心内一宽,含笑叫道:”董老前辈,独孤策幸不辱命!“
董百瓢惊喜交集地,看了江子奇几眼,向独孤策含笑问道:“独孤老弟,江子奇已否绝气?”
独孤策摇头笑道:“他如今心内能思,耳内能听,目中能看,只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而已。”
董明站在一旁,接口问道:“独孤叔叔,像他这样凶人,为什么还不杀掉?”
独孤策微微笑说道:“我师傅从来不许我杀害业已丧失了抵抗能力之人。”
董明问道:“独孤叔叔这样说法,莫非还要放他?”
独孤策摇头笑道:“我也不放,因为你爷爷说得对,除恶即所以济善,像‘金扇书生’江子奇这等凶人,委实死了的好!”
董明越听越觉得糊涂地,讶然问道:“独孤叔叔,你既不肯杀他,却又怎样除去这名凶神恶煞呢?”
独孤策笑而不答,却向“玉斧醉樵‘董百瓢说道:”董老前辈,我想向你借件东西一用。“
董百瓢猜不出独孤策用意,含笑说道:“董百瓢身无长物,独孤老弟要借我什么东西?”
独孤策指着那口白皮棺木笑道:“我想借用这口棺木。”
董百瓢看了僵立如死的江子奇一眼,恍然笑道:“独孤老弟莫非要想施展借刀杀人之计?”
独孤策点头笑道:“据我所料,‘寰宇九煞’中的‘九毒徐妃’丁玉霜,今夜定然也会在‘马迹山’出现,我让江子奇死在他盟姊手中,岂不绝妙?”
这时“金扇书生”江子奇因耳内能听,故而双目之中,射出了一种愤恨万分的凶光怒火!
独孤策向他笑道:“江子奇,你不必如此气愤,常言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你三十年前,在这太湖之中,独屠江南十三侠,今日以一身偿还血债,还算得是便宜了呢!“
说完,便自伸手把他抱起,起开棺盖,放入棺内!安排妥当,时方正午,距离夜来还早,董百瓢祖孙,自然安排美酒佳肴,对独孤策加以款待。
独孤策一面举杯,一面向董百瓢含笑说道:“董老前辈,江子奇虽然必将伏诛,不足为患,但老前辈既与‘寰宇九煞’中人,发生了这段过节,似乎仍以迁地为良,不必再住在这太湖了吧?”
董百瓢点头笑道:“独孤老弟说得极是,我已经决定当日迁居,以保首级!”
独孤策目光微注董明,向董百瓢含笑赞道:“令孙董明老弟,聪慧灵巧,根骨不差,老前辈觅地隐居,课孙授业……”
董百瓢不等独孤策说完,便自掀髯笑道:“我这身庸俗艺业,哪足传人?独孤老弟身怀大悲尊者秘传绝学,肯不肯成全成全我这小孙儿呢?”
董明早对独孤策景仰万分,闻言立即长跪不起。
独孤策俊脸通红地,扶起董明笑道:“我年纪太轻,本身艺业未成,哪敢妄自收徒?老弟倘若有志上进,我把你介绍到我表姊门下便了!”
董百瓢笑道:“令表姊是哪位武林高人?”
独孤策饮了一口美酒,微笑说道:“她是‘点苍派’掌门人,‘流云仙子’谢逸姿。”
董百瓢大喜笑道:“妙极,妙极!独孤老弟赶紧修书,我一面送我孙儿参谒谢仙子,投入‘点苍’门下,一面也可借此畅游向往已久的滇池、洱海、金马、碧鸡之胜!”
独孤策放下酒杯,董明业已极为伶俐的手捧文房四宝,恭身侍立。
写完书信,略作闲谈,独孤策便因夜间必有意料中的惊天动地恶斗,静坐行功,预作准备。
董百瓢祖孙二人,则兴高采烈地,摒挡一切。
转眼间,一轮皓月,已出东山。
两只小船,在湖面分别,一只船儿,载着“玉斧醉樵”董百瓢、董明祖孙,迁家投奔“点苍”门下。另一只船儿,则载着独孤策,及那具盛“金扇书生”江子奇的棺木,去往“马迹山”赴约!
船到“马迹山‘,因时间太早,田翠翠等,尚自一人未到。
独孤策把那具棺木,安放在一方巨石之上,便坐在棺旁静待。
等未多时,田翠翠驾小舟,翩然而至!
她老远便瞥见独孤策,遂欢然笑道“灵通道兄,真是信人,我们今宵可得好好……”
话犹未了,便自倏然住口!宛若一朵绿云般,飘上岸来,目光疑注那具棺木,满匝惊愕神色!
独孤策含笑问道:“田姑娘,你是否对于这具棺木,有点诧异?”
田翠翠蹙眉说道:“襄王会神女,刘阮入天台,好好的一场风流韵事,弄上一具棺木在旁,岂不大煞风景?”
独孤策微笑说道:“天上风云多变化,人间魅魉妒因缘!贫道虽蒙田姑娘见爱,但今宵恢依旧只可论刀兵,却无法谈风月呢!”
田翠翠闻言会意,冷笑一声说道:“灵通道兄,你不要把‘金扇书生’江子奇,看得有甚大了不起,自从昨夜一战之后,我才知道昔年威名那大的‘寰宇九煞’,也不过如此!”
独孤策笑道;“江子奇昨夜好像未展所长,也许尚有独门杀手,不及发出,便即匆匆离去。”
田翠翠傲然说道:“行家—伸手,便知有没有!江子奇共总不过那高功力,任凭他有甚独门杀手,我也不怕!”
独孤策轩眉笑道:“田姑娘傲骨豪情,令人钦佩!但据贫道所知,江子奇今夜可能约有两位极强帮手!”
田翠翠确实不怕江子奇,但听他有两位极强帮手,却也心惊,目光凝注独孤策,讶然问道:“灵通道兄,你知不知道江子奇所约帮手是谁?”
独孤策点头答道:“一个是‘寰宇九煞’中的老五,‘九毒徐妃’丁玉霜。”
田翠翠失惊说道:“九毒徐妃丁玉霜比‘金扇书生’江子奇难斗得多,她那‘九毒神功’,委实狠辣无比,威力极强!”
独孤策笑道:“田姑娘会过丁玉霜么?”
田翠翠摇头说道:“我出道稍晚,不曾会过丁玉霜,但我对于‘寰宇九煞’中人的各自擅长功力,却均有相当了解。”
说到此处,目光遥注水云,侧耳一听,双眉微蹙,向独孤策说道:“对方已有人来,灵通道兄快说,江子奇的另外—个帮手是谁?”
独孤策答道:“是‘寰宇九煞’新近吸引的结盟七妹。”
田翠翠‘哦’了一声,讶然问道:“他们这结盟七妹叫做什么名字?居然会被‘寰宇九煞’看中?”
独孤策摇头说道:“她叫甚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位黑衣蒙面少女。”
田翠翠把“黑衣蒙面少女”六字,连念几遍,微作思索,依然猜不出是谁?遂目注棺木问道:“灵通道兄,你带来的这具棺木,是空棺|Qī=shū=ωǎng|?还是实棺?”
独孤策笑道:“说它是空棺亦可,说它是实棺亦可!”
田翠翠愕然不解,正待再问,一只小船,便已冲波而来。
转眼间,船即临近,两条人影,掠空丈许,飘然着陆。
右面一人,正是“九毒徐妃”丁玉霜。
但左面一人,却不是独孤策疑为温冰的黑衣蒙面少女,而是一位身高仅约五尺二三,痴肥臃肿,眇了一目的黄衣老人。
丁玉霜足才着地,便向田翠翠、独孤策,注目打量。
她认不出这风采翩翩的年轻道士,就是“九华山无垢寺”
中,所遇文生。
那眇目矮胖老人,却对石上棺木,着实盯了几眼。
独孤策故作不识地,稽首当脚,念了一声“无量佛”号,缓缓同道:“两位施主,是否‘金扇书生’江子奇之友?”
“九毒徐妃”丁玉霜点了点头,独孤策又复问道:“江子奇为何不来?”
眇目矮胖老人接口答道:“我江六弟有事羁延,少时就到。”
这一声“江六弟”,听得田翠翠、独孤策均自微吃一惊,知道这眇目矮胖老人,也是“寰宇九煞”之中人物!
他们正在思忖,眇目矮胖老人却已向独孤策一阵哈哈大笑,指着田翠翠说道:“她大概就是最近誉满江湖的‘绿衣幽灵’田翠翠?”
独孤策微一点头,眇目矮胖老人,继续问道:“你呢,你叫什么?”
独孤策正待通名。田翠翠却一阵银钤脆笑,在身旁接口说道:“眇目老头,你怎的如此欠缺礼貌?在询问别人以前,自己何妨先把名姓报告呢?”
眇目矮胖老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说道:“田姑娘是我们退隐三十年间,崛起江湖,名震四海的巾帼奇人。应该从我称呼‘金扇书生’江子奇为六弟一事之上,便可知道我的身份!”
田翠翠扬眉问道;“莫非你也是‘寰宇九煞’之一?”
眇目矮胖老人,点头一笑。
田翠翠微作寻思,摇头说道:“你不要吹牛,据我所知,‘寰宇九煞’中,应无眇目之人。”
眇目矮胖老人笑说道:“三十年前,我本未眇目,是在‘野人山离魂谷’一役,才被‘三奇羽士’南门卫贼道的‘天罡指力’把一只右眼毁去!”
田翠翠仍自摇头冷笑说道,“你再会巧辩,我也不信,因为‘寰宇九煞’之中,只有矮子,没有胖子,你却又矮又胖!”
眇目矮胖老人纵声狂笑地,接口说道:“田姑娘,三十春秋,经历半世,白云苍狗,沧海桑田,连陵谷山川,都难免有所变形,难道我就不许长得胖了一些么?”
说到此处,又是一阵音量极洪,延续极长的纵声哈哈大笑,笑声收敛以后,继续向田翠翠说道:“老夫生平以笑成名,昔年塞北双雄,曾被我用内家罡气,化入一阵长笑之中,震碎脏腑而死!田姑娘总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