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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慕飞道:“指挥使,我也认为唯有正统才是正统,当国者该是正统,也唯有正统才配当国!”
纪纲道:“既然如此更该……”
严慕飞道:“可是指挥使,有一句话你要明白,凡事勉强不得!”
纪钢道:“王爷这话,纪纲愚昧。”
严慕飞道:“倘若太孙的最后决定是不愿返朝,你我勉强他回去,他将来又会有什么作为?又会有什么成就?何况他已经厌倦了。”
纪纲道:“王爷,那未免不能……”
严慕飞道:“指挥使,燕王当国,他除了不是正统之外,别无不是之处,更没有以苛政施于民,太孙之返朝登基,也非为拯生民于水火之战,而是个人帝位之争夺。如是,陷生民于刀兵灾祸,那是在所难免。太孙仁德,他有此悲天悯人胸怀,我又怎好强陷他于不义?”
纪纲呆了半晌始道:“王爷,卑职以为这是正统与非正统之争!”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诚然,指挥使,这的确是正统与非正统之争,可是这也可以说是朱家的家务事,倘因为朱家的家务纷争而陷天下生民于刀兵灾祸,指挥使以为该是不该?”
纪纲默然未语,旋即他又说道:“这么说王爷是不赞成少主返朝登基?”
严慕飞道:“凭心而论,燕王也是太祖的儿子,他雄才大略,强于太孙。太孙自知柔弱,无争夺之心,而厌倦了政事。燕王这个皇上做得也颇有声有色,帝位争来争去也仍在朱家人手里。根据这几点,若单为帝位之争,闹家务纠纷,我的确不希望再陷生民于刀兵,然而……”
顿了顿,接道:“只要太孙愿返朝,我奉太祖遗诏,当日也曾作辅佐之许诺,自也会竭力拥他返朝,而且我有把握必成!”
纪纲道:“万一太孙的最后决定是不愿返朝呢?
严慕飞道:“那我也绝不让燕王动他毫发,护他出武当,一直到我认为到了安全处,今后安危可以无虑了,我才罢了!”
纪纲道:“王爷,卑职明白您的心意了!”
严慕飞道:“谢谢指挥使的谅解!”
纪纲道:“您这么说,就是怪罪卑职了!”
“不,指挥使。”严慕飞道:“你知我,该知道我不惯作虚言。”
纪纲没说话,半晌始抬眼说道:“王爷,您看少主的最后决定会是……”
严慕飞笑了笑,摇头说道:“这个,在太孙明示之前,谁也不知道。”
纪纲道:“卑职的意思是请您猜猜看!”
严慕飞道:“指挥使,你看呢?”
纪纲道:“不瞒王爷,卑职有点担心了。”
严慕飞道:“这就是了!”
纪纲目光一凝,道:“您也这么想!”
严慕飞道:“指挥使恐怕还没有发觉,三清生涯,对太孙的影响很大!”
纪纲道:“您是说……”
严慕飞道:“佛道两家一曰空明,一曰无为,说法虽异,然旨意相同。太孙先经佛门,后入道观,其间之所见所闻,指挥使理应知晓,何必多问?”
纪纲道:“卑职明白了。可是卑职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严慕飞道:“指挥使,人与人各不相同,对事物的各种感受也不相同,这道理指挥使该明白。”
纪纲道:“王爷是说卑职与修行无缘?”
严慕飞笑了,没有说话。
纪纲点了点头,道:“的确,就凭卑职这争夺之心,就可知道卑职跟修行无缘!”
严慕飞笑道:“指挥使算是说对了!”
纪纲口齿启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旋即他摇了摇头,未作一言。
口口口
这一夜,严慕飞根本没有睡,所以他比武当山上这些三清弟子起得都早。天边微泛鱼肚色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太和宫的院子里负手走动,欣赏这道家清静地的晨景了。
过了一会儿,上清宫方向传来了一阵钟声。钟声响过后不久,太和宫里有人走动了,是那些小道童。
小道童们都很有礼貌,见了严慕飞,都稽首为礼,说声:“施主早!”
就在这时候,稳健步履响动,他背后响起了纪纲的话声:“王爷,您早!”
严慕飞含笑回身,道:“指挥使早!”
纪纲走近了两步,恭谨施了一札,道:“王爷,您怎么这么早?”
严慕飞淡淡一笑,道:“习惯了,天一亮非醒不可。太孙起来了么?”
纪纲道:“卑职刚从少主房里来,少主一夜没睡……”
严慕飞轻“哦!”一声道:“太孙一夜没睡,那本难怪……”
纪纲道:“少主命卑职请王爷!”
严慕飞点了点头,迈步走去。
走了两步,严慕飞道:“太孙的决定如何?”
纪纲道:“卑职问过,少主没说,只命卑职来请您,想必少主是见着您后才肯说!”
严慕飞没再说话没再问。
转眼间到了建文所居云房,纪纲恭谨禀道:“禀少主,王爷到!”
只听朱允炆在房里应道:“有请!”
纪纲应声推开了门,躬身退向一旁。
严慕飞迈步走进云房,建文就站在书桌前,他熬了一夜,两眼微有红意,一见严慕飞走进,跨前一步道:“叔祖早!”
严慕飞欠身一礼,道:“陛下早!”
建文恭谨让座,落坐定,建文没等问话先自说道:“叔祖,侄孙慎思了一夜,直到刚才才作了决定……”
严慕飞道:“陛下的决定怎么样?”
建文扬了扬眉道:“侄孙决定不再返朝。”
纪纲脸色陡变,跨前一步道:“少主……”
建文一摆手,道;“我的心意已决,你不要多说了。”
纪纲不敢不听,应了一声,退向后去。
严慕飞没有多说,仅淡然问道:“陛下打算到何处去?”
建文道:“侄孙打算就在武当。”
严慕飞道:“陛下,武当非佳地,陛下也不可为人招祸。”
建文道:“您的意思是说……”
严慕飞道:“假如陛下长住武当,我敢断言,武当迟早必遭灾难!”
纪纲冷冷说道:“燕……他敢把武当怎么样?”
严慕飞道:“指挥使,这不是动意气的事!”
纪纲头一低,忙道:“卑职不敢!”
严慕飞道:“我以为指挥使不会料不到这一点!”
纪纲低着头,没有说话。
建文这时说道:“叔祖,您看侄孙该到那儿去好?”
严慕飞道:“这要看陛下自己的意思。”
建文道:“除了武当,侄孙想不出还有第二个可去之处……”
严慕飞道:“天下可去之处比比皆是……”
建文道:“您打算让侄孙离开武当?”
严慕飞点头说道:“是的,我不惜一切,一定要带陛下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
建文道:“既然您不赞成侄孙长住武当,那侄孙就……”
只听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
建文当即转望纪纲道:“去看看是谁?”
纪纲答应一声还没有动,步履声已到了房门外,随即门房外响起一个小道童的话声:
“禀少施主,九老求见!”
建文一怔,忙道:“有请!”
门外那小道童应声而去。
建文转望严慕飞道:“叔祖,您看这是……”
严慕飞道:“定然有什么大事!”
建文点了点头,道:“我该迎迎去。”
他刚站起,院子里已响起了轻捷而稳健的步履声。
严慕飞跟着站起,建文走向门边,纪纲忙代他开了门。
门外,“武当九老”中的最末一位快步而至,恭谨稽首道:“何敢劳少施主相迎,贫道有礼!”
建文浅浅答了一礼,道:“我在难中,九老不必多礼,快请进来坐!”
九老又一欠身,道:“贫道遵命!”
迈步走进云房,向着严慕飞又一稽首。
“贫道见过严大侠与纪施主!”
严慕飞与纪纲双双答了一礼。
严慕飞道:“九老请坐!”
九老道:“谢严大侠,贫道不坐了,贫道奉掌教令谕,特来谒见少施主有要事禀报,请少施主定夺!”
严慕飞道:“该是急要大事!”
九老道:“是的,山下有人来。”
建文忙问道:“九老,是什么人?”
九老摇头说道:“贫道不认识,只知道这是位近侍。”
建文讶然说道:“近侍……”
严慕飞目中异采一闪,道:“看来大内有人到了!”
九老道:“是的,严大侠,圣驾亲临武当!”
纪纲脸色一变,道:“他来了,他来干什么?”
建文也吃惊地道:“九老,来人怎么说?”
九老道:“来人说皇上现在草店镇,请少施主下山一会!”
建文道:“他……棣叔他要我下山去……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九老道:“来人未曾多说,掌教命贫道来禀报,并请少施主定夺!”
建文的脸色由惊诧转为阴沉,没有说话。
严慕飞淡然一笑,道:“原来他们是在等他……”
纪纲道:“您是说……”
严慕飞道:“这该是他们迟迟不动的真正原因了。”
纪纲浓眉一扬,道:“不错,可是怎知道他是不是真来了?”
严慕飞道:“当然,其中可能有诈,他们想把太孙诓下武当。”
纪纲冷笑说道:“只怕没那么容易!”向着建文一躬身,道:“少主,纪纲愿代您去一趟。”
建文一摇头,道:“不,棣叔既然指名要见我……”
纪纲道:“少主,这可能有诈。”
建文道:“无论是否有诈,你去都不太好。假如棣叔真来了,你代我去会触怒他,假如这里面有诈,你等于代我去涉险。”
纪纲道:“那总比您亲自去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