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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骂道:“胡说八道,只凭这点伎俩,你就配做我的教师。你要做我的教师,还得拿出一点真实的功夫来!”掌法更紧,而且忽拳忽掌,忽然又骈指如戟,点那少年穴道,少年只是躲闪,几乎给她点中,急忙腾出右掌相抗,并伸出左手击她。那女孩子倏的凌空扑起,伸开十指,向他脑门抓下,少年大吃一惊,疾忙后退,叫道:“你真的疯了吗?你那里学来的这种邪门歪道的功夫?”吕四娘也吃了一惊,这女孩子功夫之杂,竟是她生平从所未见,少林派、无极派、雪山派的拥有,而且刚才这一抓还是八臂神魔萨天刺的独门功夫。
那女孩子挥拳再上,青衣妇人忽然跃起,纵过几张桌面,一抓向那少年抓来,叫道:“小妹妹,你退下。让我来捉这个疯子!”少年一闪,几乎给她抓着肩头,慌忙跳过一张桌子,青衣妇人手臂暴伸,一掌击去,那少年双掌一抵,喝道:“你是何人?”身躯摇晃,又跳过一张藤桌。青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配问我?”猛起一掌,迫击过去,掌风劲疾非凡,少年突然举起桌子一挡,只听得砰然巨响,桌子给掌力震成粉碎!茶博士惊叫道:“客官,有话好说,可别在这里打架啊!”
青衣妇人那肯理会,在茶座里穿来插去,追那少年。茶博士躲到里座,有几个茶客早逃了出去。那车老头躲到墙边,也是连声叫道:“好端端的打什么架啊!”
吕甘等四人也躲到墙边,看那青衣妇人越打越起劲,掌风呼呼,那迎翠轩中的十几张桌子,有好几张已给打翻,其余茶桌上的杯子也全给掌风震碎,哗啦啦的一片响声!
青衣妇人出手劲疾,显然功力极高;但那少年也自不弱,身法飘忽如风,本来茶屋之内,地方虽也不算很小,但到底不比空旷之地,可以随意施展,更兼那被打翻的桌椅,横七直八的阻在地上,进攻退守都受限制。那少年仗着身法轻灵,左边一兜,右面一绕,居然似彩蝶穿花般的在桌椅间穿来绕去。青衣妇人一连打翻了七八副桌椅,仍是打他不着。少年喝道:“老乞婆,你怎么这样蛮不讲理?”青衣妇人道:“谁和你这疯子讲理?”掌风更烈,不一刻店中的桌椅全给打翻,青衣妇人索性踏在被打翻的桌椅之止,向少年追击。少年道:“不要毁了人家的地方,要打咱们另约个地方!”青衣妇人道:“好,那就到外面去!”少年喝道:“这里乃湖山胜地,并非较技之场,你要打,咱们明日到九溪十八涧去见个高下。”吕四娘暗暗点头,心想:这少年懂得爱护风景,倒是可人。
那料青衣妇人却冷冷笑道:“谁中你这缓兵之计!”手底丝毫不缓,这时桌椅都已打翻,青衣妇人展开梅花桩的身法步法,连连向少年进逼。少年避无可避,只好也踏在打翻的桌椅上和她对抗;打了一阵,渐渐处在下风。
甘凤池忍无可忍,正想出手劝开。吕四姐忽然拉他一下,道:“咱们走!”甘风池愕然道:“为什么要走?”吕四娘朝外面一指,只见湖面上又是一只小艇摇来,船头站着个胖和尚,手提一根斗大的禅杖,披襟迎风,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师兄了因!
甘凤池吃了一惊,他的武功半是了因所授,虽然他早已知道了因背师叛义,早已和他割断了兄弟之情,但这次还是了因叛师后和他的第一次相见,在这次初见的刹那,他本能的还把了因当师兄看待,想起他曾传过自己武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去和他对敌。
吕四娘的武功全是独臂神尼所授,心理上对了因无所畏俱,见甘凤池睁大了眼,便道:“咱们两人联手斗他,稳操胜算,但一来不知他后面还有没有凶人,二来恐防毁坏湖山胜迹,还是走吧!”
那车老头身子贴墙,看得惊心咋舌,连连叫道:“停手,停手,有话好说,这样蛮打干嘛?”青衣妇人忽地冷笑道:“着呀!我几乎忘记了这疯子还有个同伴,瑛儿,把那糟老头拿下来!”那女孩子笑应一声,身形一起,小手一伸向车鼎丰当头抓下。
车鼎丰双掌一分,以为来人到底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只想格开便算,那料这女孩子年纪虽小,手底极辣,一抓未落,疾的变招,左掌一托敌人肘尖,右手一个龙形穿掌,在敌手臂弯一斫一拉,车老头惨叫一声,右手登时脱臼,女孩左掌一招,啪的一声,又打中了他的胸膛!
这时了因的小船已越来越近。
吕四娘和甘凤池正想跑出,耳听那老头惨叫之声,勃然大怒。甘凤池道:“你去救那老头,我助这少年一掌。”吕四娘不待甘凤池说完,身形早已飞起。倏地凌空扑下,一抓抓着车鼎丰的后心,将他提了起来。那女孩子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眼见敌人轻功卓绝,竟然毫不畏惧,乘着吕四娘身形未稳,双指一戳,疾如电光石火,竟向吕四娘的“曲地穴”戳来。这一招使得好不阴辣!
但吕四娘是何等人物!那女孩子这一“阴手”,如何会戳得中她?只见她身形微闪,左掌“唰”的一声推出,把女孩这一招化了,那女孩身体晃了两晃,突然小腿一伸,一记“横江踢斗”横扫过来,右掌反手一劈,左手合指一拿,居然是擒拿手的招数。吕四娘向后一斜身,将车鼎丰带过身后,单手一穿,把女孩的擒拿手解开:那女孩子犹自不知进退,喳的两掌斜分,掌势直劈出去。吕四娘又好气又好笑,单掌一沉一推,化为“顺水推舟”,这一掌暗含内力,不但把女孩的掌势拆开,而且把她的掌封住,叫她招式发不出去,要撤也撤不回来。这时吕四娘只要稍微用劲,那女孩准受内伤,那女孩子小脸泛红,实在可爱。吕四娘哪舍得伤她。疾的单掌一收,抓起了车鼎丰往外便闯。女孩子吓得呆了,倚在墙边喘气。
再说那青衣妇人正将得手,蓦然甘凤池横跃出来,呼的一掌劈出,青衣妇人一听掌风知是劲敌,双掌一合,哩的一分,平推出去,这一下以硬碰硬,双方手臂都觉酸麻。青衣妇人吃了一惊,掌法一变,弓步阳掌,倏的推出,这一招名为“跨虎登山”,暗藏阴劲。甘凤池突似醉汉摇晃,身躯向后一倾,突然往下一煞,右掌往里一穿,青衣妇人掌力到处,只觉软绵绵的,甘凤池猛的喝声:“倒!”上穿的右掌已搭在青衣妇人左臂底下,左掌也平击她耳旁的“太阳穴”。这一手乃是独臂神尼秘传的“沾衣十八跌”的功夫,独臂神尼门下,只有了因和甘凤池会使,连吕四娘都因为在师门时年纪尚轻,功力未到,未得传授。对付武功平庸的人,不用出手,只须借力使力,便可将敌人摔倒。甘凤池因知这青衣妇人乃是劲敌,所以一面用“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家功夫消她掌力,一面连用分筋错骨和大摔碑手的功夫反击敌人!
那青衣妇人猝不及防,左臂已被甘凤池拿着,身子向前俯跌,但她内功深湛,竟然在摇摇欲倒之际,手肘一撞,借甘凤池那一击之力,向前一冲,甘凤池含胸吸腹,正想再运“沾衣十八跌”的功夫消她那一撞之势,那知她那一撞竟是虚招,身子向前一冲,沉肩垂肘,居然化了甘凤池的内家真力。
甘凤池右掌拍去,掌风从青衣妇人耳旁扫过,竟没伤得着她。青衣妇人左臂已脱了出来,踉踉跄跄斜冲数步,这几招险极凶极,看得那美少年也目眩神摇。
甘凤池连运“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居然没有摔倒那青衣妇人,暗自奇异,这时吕四娘已出了茶居,白泰官和鱼娘也跟了出去,甘凤池叫那美少年道:“快逃,迟就来不及了!”突然一俯身将两张凳子抓起,向青衣妇人猛力掷去,青衣妇人双掌向外一推,两张凳子碎成四块。那美少年也逃出去了。
甘凤池急忙追上吕四娘,钻进船中,扬帆开走。那少年的小船却停在另一处,这时刚爬上船。青衣妇人追了出来,猛见了因站在船头,就要来到。急忙叫道:“宝国禅师,追那小贼!”了因道:“哪个小贼呀?”青衣妇人道:“哪两条船上的人,都是仇家,你先替我捉左边画肪上的那个小贼吧!”
那美少年船已开出十余丈远,了因坐了下来,用禅杖拨水,小舟如箭,直向那少年追去。吕四娘的船和了因的船相距数十丈,眼见了因就将及那少年的画舫,忽然掉过船头,说道:“七哥,那少年看来是我辈中人,咱们回去救他一命。”甘凤池道:“好,小心一点!”掉过船头,向两船中间摇去。
了因的船来得迅疾,不一刻就追上那支画舫,美少年陡见一个胖和尚追来,威风凛凛,就像把守山门的金刚一般,不禁怒道:“我究竟与你们何冤何仇?你们这不是平白欺负人吗?”了因不理不睬,提起斗大的禅杖,站在船头上,就呼的一杖打来!少年见他来势凶猛,拔出宝剑一格,“叮当”一声,火花四溅,宝剑几乎脱手飞去。
本来这少年剑法极高,若然是在陆上和了因厮拼,纵不能敌,也可斗个五七十招,但现在各自站在船头上动手,那绝妙的剑招,无处施展,剑杖交锋,力强者胜,力弱者败,了因抡起禅杖,呼呼轰轰,有如泰山压顶,直扫下来。少年抵挡不住,晃身飞上船蓬,了因睁眼大喝一声,禅杖落处,把船舷打裂,木片纷飞,少年在帆布蓬上,给震荡得把持不住,了因喝一声,扫一杖,第二杖扫下,船身倾侧,第三杖扫下,船板也给打得裂开,少年在蓬上一个倒栽,跌下湖中,那小舟覆在湖面!
了因站在船头大笑,忽然倒提禅杖,猛的插入水中一阵乱搅。正在此时,吕四娘的小舟疾如飞箭驶至,白泰官道:“那少年已给打翻湖底,怎生是好?”鱼娘道:“无妨,只要他没打死,我可救他!”突然扑通一声,跳下水去。
了因将禅杖在水中一阵乱搅,甘吕二人的小舟已经来到。甘风池和白泰官虽然用药剂变易颜容,可是那身裁体态却瞒不过了因的眼。其实古代的“易容术”还比不上现代高明的化妆术,瞒不很熟的人自可,要瞒亲人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