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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的“主子”,竞是全不值得尽忠的人,也就难免伤心了。
两人在路上遇到关东四侠,提到前往邙山之事,方今明慨然说道:“好,我也去!”陈德泰笑道:“你去做什么?”方今明道:“和你们一起去报仇呀。”陈德泰道:“你又说这仇不再报?”方今明道:“这回不是为十四皇子报仇,是为我们汉族自己人报仇呀!我以前恨极雍正这小子,现在也恨极他,但以前之恨和现在之恨又不同了!”陈德泰点点头道:“这个我明白,你不用多说了。”
于是方今明和关东四侠等一行人同往邙山,却不料雍正布置严密,除了派道韩重山、天叶散人和车辟邪等人监视年羹尧之外,又派有哈布陀率领一班血滴子在通往杭州的各处要道和山隘险要之处巡逻,两下相遇,众寡不敌,关东四侠这一班人被逼下山谷,凭着地形,负隅恶斗。
哈布陀是清宫的第一流好手,厉害非常,更兼那十多名血滴子也都是上上之选,所用的暗器“血滴子”(血滴子即因所用暗器喻名)尤其厉害,玄风等人武功虽高,被困在山谷之中,却是突围不出。
正在吃紧,忽闻得山上一声叫喊,李治冯琳双剑齐下,哈布陀又惊又喜,叫道:“是琳贵人!”将血滴子机括一开,抛出去直取玄风,反身一跃,舞流星捶来捕捉冯琳。冯琳笑道:“你现在还想来欺负我吗?”把手一扬,一柄飞刀,闪电飞去,在半空中与哈布陀所发的血滴子相碰,双双落地,先解了玄风之危,再迎战哈布陀。
冯琳得了无极派的真传,武功已是大非昔比,只见她不慌不忙,宝剑一招“力划鸿沟”挥了半弧形,竟然将哈布陀的流星锤荡过一边,哈布陀吃了一惊,心道:“这丫头怎么敢硬接我的神力?”振臂一舞,流星锤呼的一响,从左到右,拦腰横击,冯琳宝剑一缩往里一粘,又把哈布陀凶猛的攻势解开,哈布陀更是奇异,当下不敢大意,以一锤护身,一锤迎敌,紧追冯琳。
其实冯琳的功力,还是比不上哈布陀,她接了两锤,胳膊酸痛,幸而所使的乃是傅青主当年所用的宝剑,虽比不上游龙断玉,也是五金的精华所炼,才不至被锤头打折,若然哈布陀一路强攻,冯琳还真抵挡不住。而今哈布陀半攻半守,正合冯琳路数,冯琳的无极剑法刚柔相济,守备得十分严密,更兼冯琳通晓各种旁门的武功,招式奇多,溜滑之极,哈布陀在五七十招之内,竟然奈何她不得。
这时,李治也已跃入敌人丛中,他的剑法乃是白发魔女这一派的嫡传,奇诡辛辣,天下无双,几个照面,就给他刺伤了两名血滴子,玄风等人精神大振,发一声喊,同时反击!
哈布陀被冯琳绊住,血滴子失了主脑,拦敌人不住,玄风左剑右拐,横敲直扫,激战中一剑削掉了一名血滴子的天灵盖,一拐又打折了一名血滴子的胫骨,朗月禅师也用酒浪喷瞎了几名血滴子的眼睛,血滴子纷纷大呼,夺路奔走。
哈布陀见不是路,急忙舍了冯琳,镇住阵脚,大声叫道:“放暗器!”霎时间只见满空铁球飞舞,发出惨厉的呜呜怪叫之声,冯琳叫道,“来得好!”左右两手,各发六柄飞刀,将十二个“血滴子”暗器撞落地上,这夺命飞刀,以小克大,借力打力,在半空撞比自己体积大的暗器之法,乃是无极派的独门绝技,当年钟万堂就曾仗过这门绝技脱出血滴子的重围,冯琳施展出来,得心应手,十二个“血滴子”落地,还有几个则分别被玄风李治等打落,可是这样的一阵忙乱,哈布陀也率领那班血滴子退出谷口了。
玄风赞道:“好一个飞刀绝技。”冯琳微微一笑,道:“聊以赎当年误伤之罪。”冯琳初出道时,曾用飞刀误伤过“四侠”中的陈元霸,所以有此一言。玄风大笑道:“这点小事,我们都早已忘记了,亏你还记得!”陈元霸也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辈的英雄儿女,比咱们强得多了。”
一行人谈谈笑笑,同往邙山。玄风问道:“你的姐姐呢?”冯琳道:“她两年前和唐晓澜同回天山去了。”朗月禅师道:“你们两人相貌之似,真是世间少有。若不是你刚才先说了那一番话,我们也不知道你是冯瑛还是冯琳。见了你,我们就想到你的姐姐,可惜她远在天山。”冯琳黯然说道:“我也想念她呢。可惜路途这么遥远,想托人捎个信也不方便。若然她得知年羹尧失势待毙之事,不知该如何欢喜呢!”
冯琳可没有料到,冯瑛和唐晓澜这时也正在赶返邙山的途中,不过一个是从西北出来,一个是从浙江西上,彼此的路途不同罢了。
唐晓澜经过了那场大变之后,心中甚是抑郁,回到天山之后,沉默寡言,只是虔心练剑,易兰珠颇感奇怪,私下里也问过冯瑛,冯玻并不隐瞒,将一切都告诉了易兰珠。易兰珠叹口气道:“我们七剑之中,当年也曾有几位累于情孽,连一代奇侠的凌未风叔叔也不能免。但愿你们将来也像我的凌叔叔和刘郁芳一样,在经过许多劫难之后,化除魔障。不过这种事也勉强不得,老是放在心头,反而苦了自己。”易兰珠是过来人,也不用说话去劝唐晓澜,只专心教他武艺,渐渐将他的心思引开,唐晓澜在天山住了一年多,补习本门的武功,将以前未曾学的,全都学了。
一日,易兰珠将唐晓澜叫来,道:“你的武功,如今已尽得天山心法了,我今正式准你列入门墙,不再是挂名弟子了。”唐晓澜大喜叩谢,易兰珠道:“天山一派,代出英豪,你正壮年,未宜归隐。明日再和你瑛妹下山,相助吕四娘和甘凤池吧。”唐晓澜虽是难舍,但想想师傅说的话乃是正理,于是第二日便和冯瑛拜辞师傅,再下天山。
两人间关跋涉,重入中原。唐晓澜虽不似两年前那么忧郁,却仍是拘谨自恃,不敢与冯瑛涉及儿女之情。
走了三个多月,经过大漠流沙,穷山恶水,两人又回到了河南,路上听人谈起年羹尧失势之事,传说纷纷,也不知是真是假,两人心情更急,恨不得立即见着吕四娘。
这日路过嵩山,嵩山上一大片烧焦了的山头,新的树木又己稀稀疏疏的长了起来,抽条发叶。唐晓澜十分感慨,吟道:“枯树逢春犹再发,江山历劫剩新愁。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冯瑛道:“天色晚了,不如就在嵩山歇一宵吧,我也想凭吊一下那烧剩的古刹呢。”
唐晓澜和冯瑛步上嵩山,只见一片瓦砾,被风雨磨洗,已渐渐和山上的泥土混做一团,残砖破瓦不可分辨,上面还长起了青苔。唐晓澜叹道:“千年古刹,付之劫灰,可叹可恨。”冯瑛笑指着瓦砾上的青草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何须慨叹。”两人沿着少林寺的遗址一路走去,在山坡上发现一间烧了半边的破寺,唐晓澜道:“咱们就在这里歇宿一宵吧,嵩山与邙山相距不过三百多里,再走两天,便可到了。”
两人从已崩塌了大半边的后墙,跳入破寺,摸入殿中,忽听得有人问道:“你们是谁?”这声音颤震急促,显得中气不足,但却别具一种威严。唐晓澜推门进去,只见地上烧着一堆火,旁边躺着一个人,面上似带病容,但双眼张开,却是光芒外露,炯炯有神。
唐晓澜道:“我们是过路的客人,先生贵姓?”那人本已欠身半坐,盯了二人一眼,又睡下去,对唐晓澜的话竟不理睬。冯瑛好心问道:“客官可是有病么?”那人眸子半张,道:“我睡意正浓,请你们别打扰了。”冯瑛道:“若然有病,我们随身还带有一点丸散,也许合用。”那人道:“叫你们别罗唆,你们怎么老是爱管闲事?休说我没病,有病也不要你医。”扯过被头,盖过头面。冯瑛见他无可理喻,不再言语。唐晓澜却留神到他头顶上有热气散发出来,吃了一惊,心道:“这人内功深湛,想必是受了暗伤,现在正用内功自疗,咱们真不该去打扰他。”扯了冯瑛一下,两人自在殿角靠墙歇息。
过了一阵,那人鼾声已起,外衙忽又有谈笑之声,唐晓澜一望,只见有两人跨墙而入,不觉啊呀一声,与冯瑛同时站了起来。来的乃是父女二人,正是曾到杨仲英家寻仇,与冯瑛曾经两度交手的唐金峰与唐赛花。原来自两年前唐金峰接受了吕四娘的调解后,便带女儿到各处散心,最近在朱仙镇收了女婿王敖的遗骨,想带回四川迁葬,今日经过嵩山,路无客店,也寻到这个破刹来歇宿。
唐晓澜见是他们父女,颇感尴尬,恭恭敬敬的问安道:“唐老前辈,你好?”唐金峰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唐赛花瞪了他们一眼,手摸暗器囊子,唐金峰低声道:“大丈夫出言必守,他们不是恶意,不准你再多事。”虽说如此,唐金峰自己也是对冯唐二人扳起脸孔,爱理不理,似乎极不愿意和他们攀谈。
唐赛花道:“爹,这里还有一个人。”冯瑛道:“这位客官有病,正在熟睡,别吵醒他。”唐赛花撇了撇嘴,脸儿扭过一边,嘴里咕嘟说道:“谁跟你说话?”冯瑛讨了个老大没趣,赌气再不说话。唐金峰小声对女儿道:“那小丫头说的也有道理,这里不比客店,吵醒了人,不好意思。”眼睛盯着那个“病人”,脸上越来越露出惊诧的颜色。
唐赛花悄声问道:“爹,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唐金峰道:“此人身怀绝技,绝不是寻常之辈。”正想设法结纳,忽闻得寺外又有脚步之声,只听得一个孩子的声音先叫道:“我不住这个破庙。”接着是“啪”的一声,好像是有人在那孩子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大声骂道:“你还充什么少爷。有破庙你住已经算是好了,难道你还想住宫殿吗?”另一人道:“要住宫殿也不难,总有得你住的,只恐你住不长久。”这人“嘭”的一脚踢开庙门,蓦然发觉里面有人,说话顿然煞住。
唐晓澜冯瑛与唐家父女的眼光齐向外面注视,只见进来两个大人,一色青衣,腰挎朴刀,作武士打扮,带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孩子,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