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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澜叫道:“阿瑛,回来,当心潮水把你卷去。”冯瑛回首作个怪脸,忽然“嘘”了一声,跑回来道:“鱼老公公,你快去看,好大的海龟!”鱼壳心中一动,道:“不要惊它!”过了一阵,那大海龟缓缓爬上沙滩,好像一把巨伞,覆在沙上,鱼壳笑道:“大海龟最易捉,你只要把它推翻个身,让它四脚朝天,它就乖乖的听你捉了。不过,象这样的大海龟,若是普通的人,也得有四五个人合力,才能把它推翻。”
甘凤池也未曾见过这佯的大海龟,闻言兴起,跑上前去,一掌将它推翻。鱼壳道:“将它拿到这里来。”甘凤池依言将大海龟捉回。鱼壳道:“你捏它颈脖。”甘凤池道:“干嘛要虐待它?”鱼壳笑道:“你捏它一捏,咱们今晚少受好多惊恐。”甘凤池知鱼壳对海上事情经验丰富,便依言捏了一下,过了一会,鱼壳将海龟一脚踢开,微闻臊味,原来是海龟撤了一圈黄尿。鱼壳道:“蛇怕龟尿,这种大海龟的尿,尤其有效。咱们今晚挤在龟尿圈中,就不怕蛇了。”冯瑛抿嘴笑道:“我可不干。”鱼壳道:“你怕臊,不在圈子里也行,不过不能离开三丈,三丈之外,蛇闻不到臊味,它就可能来骚扰你了。”
鱼壳又道:“咱们今晚可以饱餐一顿了。”甘凤池道:“这样大的海龟,三日都吃不完。”海龟的肉味极似牛肉,众人吃了,都很喜欢。
是夜,果无毒蛇来犯,毒龙尊者也不来扰。第二日又是个大好晴天。鱼壳道:“咱们今日把船修好,速离此地。”大船破烂不堪,众人干了一天,尚未完工。
晚上,甘凤池与鱼壳、卫扬威等轮流守夜,约莫三更时分,忽听得海滩上木头碎裂之声,甘凤池急将众人唤醒,点燃松脂!赶赴海滩,却见毒龙尊者提着一根铁拐,在船身上乱扫,一拐击中,木片统飞,众人赶到来时,那条船早四分五裂,破碎得不成样子,想重修也无从修起了。
甘凤池大怒,喝道:“你不许我们留在此岛,我们走便是。你为何将我们的船只破坏?”毒龙尊者嘿嘿冷笑,说道:“你们要走也不成了。我还没有玩够呢!咱们再来松散松散筋骨!”原来毒龙尊者在蛇岛几十年,常睹群蛇与猫鹰、巨鼠三类搏斗,自创了许多奇特的武功,但他几十年足不出岛,自己也不知武功到了何等地步。十余年前,双魔到猫鹰岛隐居,卑辞结交,说他武功盖世无敌,他亦是半信半疑。
这次,他骤遇甘凤池一班高手,打了半天,十分畅快。回去一想,忽然改了主意,心道:“我何必将他们立刻赶尽杀绝?难得他们都晓武功,不如就留下他们给自己试招,玩得够了,那时再扔他们下海,或任由毒蛇将他们咬死,也还未迟。”
甘凤池听得七窍生烟,喝道:“妖人无理可喻,合力将他毙了!”毒龙尊者哈哈大笑,道:“我还不想杀你们呢,你们就想杀我了?哈哈,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道理人情?”铁拐一抡,呼呼风响,甘凤池不敢空手接招,拔出厚背斫山刀,斜斩过去,喂的一声,碰个正着,虎口发麻。冯瑛、唐晓澜双剑齐展,毒龙尊者身形微动,铁拐向唐晓澜一点,唐晓澜识得厉害,退后一步,横剑一封,不料毒龙尊者武功奇特,腕劲一发,钢铁铸成的拐杖突然像腰带般一弯,刷的一下,打旁边的冯瑛。冯瑛万料不到他的铁拐杖也会转弯,几乎给他扫着。幸在冯瑛轻功卓绝,绝险之时,剑尖向他拐杖一点,身子突然反弹开去,唐晓澜和甘凤池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左右夹攻,解了冯瑛之困。
这一番毒龙尊者有兵器在手,如虎添翼,甘凤池、唐晓澜、冯玻、鱼壳四人,使出浑身本领,兀是处在下风!鱼壳一声呼啸,卫扬威、孟武功两人也加入战团。这两人的武功与鱼壳不相上下,以六敌一,首尾呼应,才渐渐粑主客之势扭转过来。
斗到天色微明,双方都已筋疲力竭,毒龙尊者哈哈大笑,又跑回林中。甘凤池愁道:“打他不死,天天给他捣乱,咱们怎能生还陆地?鱼老前辈的水寨之围又有何人解救?”
鱼壳叹道:“我那水寨由它去吧,只是累了诸君。”
甘凤池道:“我看还是冒险再造船只,方有出路。”鱼壳道:“还未造好,他就给你毁了,造又何用。”付凤池道:“以我们众人之力,打他不死,胜他却无问题。咱们白天造船,晚上派人轮值守夜,造船的工场就在我们营地之旁,闻警即呼,合力斗他,不让他破坏,总有造成之日。只是那些毒蛇却无法对付。”鱼壳道:“岛上毒蛇,经了前日那场惨败,料不敢大举窜出海滩。其实毒蛇大半胆小怕人,最毒的腹蛇胆子最小。它们除了怕龟尿雄黄之外,还怕响器,烂船上还有几个面盆,可以拿来乱打吓蛇,只要它们不是成群而来,准可将它吓退。”
众人一想,造船虽然未必能成,总胜于在绝望中等死,于是听从甘凤池之计,白天伐木造船,晚上派人守夜,如是者过了三天,除了少数毒蛇窜来骚扰,立刻给打死之外,毒龙尊者却是形影不见。
这晚下半夜轮到唐晓澜和冯瑛看守,两人自从在山东抚衙相见之后,虽然一路同行,却未尝单独晤对。这晚两人值夜,将近天明,仍无响动。冯瑛笑道:“那个野人今晚大约不会来了。唐叔叔,我问你,你偷跑出来,不怕婶婶生气吗?”唐晓澜面上一红,道:“我不是偷跑出来的。”冯瑛笑道:“难道是婶婶准你出来的?我才不信。”唐晓澜道:“是我的师傅叫我出来找你的。”冯瑛道:“杨公会真好,怎么婶婶却这样凶?”唐晓澜尴尬之极,目光移开,避而不答。冯瑛又道:“我那天打了婶婶一个耳光,叔叔不恼我吗?”唐晓澜道:“那是该打的。”冯瑛忽道:“叔叔,你也真可怜……”
冯瑛心直口快,不知不觉,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在松枝的微光下见唐晓澜窘态毕呈,赶忙收口,唐晓澜心情激动,伸手握住冯玻的手,道:“阿瑛,我的命苦是铸定了的。你日后可不要似我,为了报答什么恩情,就将自己许给人家。”这下,轮到冯瑛面上飞红,道:“叔叔胡说。我压根儿还未想到这桩事情。嗯,其实嘛,若是别人对你有恩,那就是别人对你关心,只要不单是为了报答,那又何尝不可相配。”冯瑛尚是小孩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唐晓澜心中一荡,笑道:“小小年纪,就爱谈论这些!”冯瑛截着说道:“叔叔,你胡赖,是你先引我谈论的嘛!”
正谈得入神,忽地里一声怪笑,毒龙尊者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边。铁拐一抡,当头劈下,唐晓澜和冯瑛左右跃开,双剑交击,相距已近,躲闪艰难,叮当两声,双剑都斩在拐杖上,火星飞起,冯唐二人给震得几乎跌倒,但毒龙尊者的拐杖也给斫了两个缺口。
唐晓澜大叫:“妖人来啦!”毒龙尊者磔磔怪笑,突然伸开蒲扇般的大手,一抓向唐晓澜手腕抓到,笑道:“你这把剑倒是宝物,借给我看看!”
唐晓澜手腕一振,剑锋倒挂,毒龙尊者本不把唐晓澜看在眼内,自恃过甚,想不到天山剑法神妙无匹,败里救招,剑锋一击,顿时在毒龙尊者手臂上划一道伤口。这一来毒龙尊者真个发了野性,五指一紧,抓着唐晓澜手腕脉门,唐晓澜全身软麻,无力再刺。
毒龙尊者疾跑如飞,叫道:“宝剑我也不要了,我要将你丢到大海喂鱼!”冯瑛飞身急赶,甘凤池等也闻声来救。
冯瑛轻功较好,三起伏,箭一般窜到毒龙尊者身后,举剑便刺,毒龙尊者反手一拐,冯瑛冲上三丈退后两丈,屡屡给他震退,仍是紧追不舍。
甘凤池道:“瑛姑娘,不可冒险。”冯瑛那里肯听,追到海边,只见毒龙尊者左手一抛,把唐晓澜连人带剑抛落海中,冯瑛哭道:“妖人,我与你拼了。”运剑如风,刷,刷,刷,连刺三剑,剑剑凶辣,毒龙尊者呼呼两拐,横里扫来。冯瑛仍是挺身直上,毒龙尊者心道:“这女娃剑法精绝,可不要将她击毙,劲力已发,强自缩回一半,但虽然如此,冯瑛也已禁受不住,给他拐杖一挑,飞到半空,也落下大海。毒龙尊者摇首叫道:“可惜,可惜!”
这时,早潮乍发,浪涛汹涌,冯瑛虽通水性,却非极精,给一个旋转的水涡一卷,顿时卷到海心,只见唐晓澜载浮载沉,正在自己面前不远。冯瑛插好宝剑,力划过去,一个浪头突从侧面抛来,两人的身子就像腾云驾雾一般,给浪头抛上几十丈高空,落下来时,离岸越发远了。
甘凤池又惊又怒,赶到海边,两人的身影已卷没在洪涛骇浪之中。毒龙尊者喝道:“你也想到大海喂鱼吗?”甘凤池举刀硬斫,刀拐一交,立被震退,甘凤池强抑怒火,施展八卦游身法,避实击虚。与他游斗。片刻之后,鱼壳等人都到,集十余人之力,将毒龙尊者围在核心,从早至午,拼斗何止千招,仍是仅仅打个平手,毒龙尊者哈哈笑道:“我要睡午觉,明日再会。”拐杖一动,杀出重围,疾跑回去,甘凤池追不上他,只见他跑到还未造好的船边,呼呼两拐,又将船身的龙骨打断了,鱼壳与甘凤池面面相觑,目送他跑回林中,毒蛇夹道相迎,谁敢追赶?
甘凤池大痛道:“这两人如此丧命,实在不值,叫我如何心安?”鱼壳举刀说道:“罢了,罢了,与其受他折磨,不如死了算了吧。”甘凤池忍着眼泪,急忙将他劝止。这时众人中已有因疲累过甚,倒地便即呼呼睡熟的,鱼壳本非有心自杀,只因听了甘凤池刚才那番说话,内疚过甚,所以一时荫了短见,如今见部属如此,凄然下泪。甘凤池心中盘算道:“少了唐晓澜冯瑛两人,实力大减,以后更不容损失一人了。我们这十余人的攻守配合还未得宜,还该再细心研究对敌之法。呀,可惜,他们真是死得太不值了!
甘凤池和鱼壳等人都以为冯唐二人已死,其实此时二人正在海上漂流。两人内功虽非极好,但也已颇有火候。被浪涛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