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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尚书肥胖的身躯颤颤巍巍站起来。
“——我是冤枉的!!”
“我尚未说出对方是谁呢。”
假面尚书语气淡然,蔡尚书则口沫横飞的极力辩驳。
“我也有话要说!黄尚书大人!我才想请教您为何一直戴着面具?既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为何能够晋升到最高阶的官位?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荒谬的事情!”
一群熟知黄奇人“真面目”,资历较久的官员忍不住心惊肉跳,将众人动摇的喧哗误认为同意的蔡尚书更是得寸进尺大加指责黄尚书。
“有人能证明你这个黄尚书大人不是某个莫名其妙的人戴起面具假扮的吗!?搞不好,你只是冒名顶替,真正的黄尚书大人早就被你杀害!假如你自认问心无愧,现在!立刻摘下面具现出你的真面目来!!”
空气顿时凝结——在场所有认终于了解到他完全不适任礼部尚书这个职位。蔡尚书一点概念也没有,而且他也从不试图去了解,无论是黄奇人、红黎深或者他的直属部下鲁礼部官的事情。
黄尚书发出一声即使隔着面具也听得见的喟叹。
“……简直就像街坊的三流小说剧情,好吧,反正我问心无愧,您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久摘下面具吧。”
黄尚书毫不迟疑的把手伸向绑着面具的崩索,所有老资历的官员顿时毛骨悚然。接着他们神情激动的一拥而上紧扣住黄尚书的手臂。
“大、大人请住手!求求您!我不能再背叛妻子与孩子了!”
“拜托不要再扰乱我平静的生活~!”
“这么大把年纪,也做到了这等官位,我绝对不要呆在原地当白痴!”
“老、老夫不能在还没看到将于夏天出生的第一个孙子之前就离开人世啊!”
一群中年以上的高官哀嚎四起的光景,看起来十分诡异。
“……怎、怎么回事?他的脸真有这么恐怖吗?”
佯装袖手旁观的刘辉对着左右两名近臣低声询问。
“这……记得黎深大人的形容是:‘连乌鸦飞过看到也会下昏坠落的长相。’…………既然不得不遮掩真面目,现在强迫大人摘下面具,只怕会伤了大人的自尊心。”
完全不知奇人真面目的刘辉等人一脸正经,牛头不对马嘴的操心着。
一旁的霄太师听了哄堂大笑,甚至连宋太傅也因憋笑太久而满脸涨红。
“噗……咯……既、既然被形容成这样,不如将面具拿下来吧,不过所有人一致向后转,只让蔡尚书大人一人观赏即可。”
霄太师的话让蔡尚书摆出不悦的表情。
“可是,我从未见过黄尚书大人的长相。”
“不必亲眼见过也晓得是本人,所以才会容许他戴着面具。”
“孤也可以看吗?”
“朝廷机能好不容易开始运作,老夫可不希望陛下又跑到后宫躲起来呐!”
霄太师这段话让黄尚书周遭的空气倏地降至冰点以下。明显感受到长官的怒气瞬间臻至顶点,景侍郎吓得魂飞魄散。可惜霄太师的老奸巨猾更胜一筹。
“从未见过户部尚书大人的官员假如克制不住好奇心也可以不用转身,下场好一点的从此三年无法正常工作,到最后官位遭到贬谪、家中鸡犬不宁,下场凄惨的就是精神失常。”
霄太师面对炽烈的杀气丝毫不为所动,还能够一口气说这么多,景侍郎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于是由景侍郎负责把风,众人包括刘辉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依照霄太师得话乖乖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进退维谷得蔡尚书挺着与圆滚滚得肚子难以区分得胸膛,准备迎接挑战。
不过只到黄尚书摘下面具为止。
静得鸦雀无声得朝议大厅,仅仅听见面具摘下得喀嗒声响。
“——如何?”
黄尚书甫一开口,众人便发出惨叫。
“完了——忘了还有声音——!!”
“请请请请等一下黄尚书大人!快戴上耳塞、快——”
“唔哇、柳大人昏过去了——!这也难怪,他年事那么高!”
“笨蛋,你现在还有时间关心别人啊,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就赶快戴上耳塞!”
不断有老资历的官员赏年轻官员一记拳头,并且硬帮他们戴上耳塞,这场骚动看起来宛若有人在散播毒气似的。
景侍郎僵在原地注视眼前景象,接下来目光转向蔡尚书。
(……啊——啊、果然……)
果然不出所料,蔡尚书露出一脸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也忘得一干二净得表情。
“……如何?您满意了吗?尚书大人。”
不属于这个尘世得美声传来,蔡尚书像个呆子似的点头如捣蒜。
黄尚书灵机一动,取来纸笔。
“您就是陷害红进士与杜进士的幕后主谋对不对?”
点头点头。
“您侵占公款,为了升迁不惜花费巨款四处贿赂,最后还企图把自己的罪行嫁祸给鲁礼部官大人对不对?”
点头点头再点头。
——于是,完全变成一个点头傀儡的蔡尚书,对于每个问题都是一再点头。
“好,取得供词,柚梨、霄太师、宋太傅你们三位就是证人,以你们三位的地位、身分与信誉,应该足够了。”
对着没有塞住耳朵也没有遮住眼睛、少数具备免疫力的三人说完,黄尚书便迅速戴上面具。
个性严谨的景侍郎向着点头傀儡投以怜悯的目光并向长官提出异议。
“凤珠,这样好像诈骗……”
“全部都是事实,另外也已经向泥巴事件的那群白痴取得证词,哪来的诈骗?”
“是、是这样没错,不过总觉得好像诈骗……”
“——哎呀呀、在我看来,早知如此一开始这么做岂不更好,景侍郎。”
突地传来第三人的声音。
向来在朝议散会之前不曾开启的门扉响起厚重的开门声,所有人均不约而同转头望去,一见到站在门口的两人身影随即瞠大双眸。
“伤脑筋,没想到笨成这副德行。”
踩着惬意的步履,肆无忌惮走进大厅的黎深对着蔡尚书投以轻蔑的视线。
“真没想到这人会说出这种话,凤珠能够获准戴上面具,是因为没有人可以取代他,最重要的是,凤珠要是以真面目在宫里走上一圈,当天政务立刻全部停顿。玖琅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到时所有人都会无心工作,老资历的官员可是费了十年时间好不容易不再记起凤珠的长相,可以专心工作呐——鲁礼部官大人,您为什么有办法在这么无能尚书的底下做事却连一声也不吭?”
随侍在后方的鲁礼部官面对眼前的景象也不由得按住额头。
黎深笔直走向蔡尚书,所有人均连忙让出一条路。黎深理直气壮的走过仿佛人潮自动退至两旁所形成的道路上,即便他不是红家宗主也具备这般的气势。
黎深直直穿过大厅,来到白眼半翻的蔡尚书面前。
“就这样不省人事的话,岂不太无趣了。”
黎深啪的一声在对方面前双手一拍,蔡尚书的眼神随即恢复正常。
“刚、刚刚发生什么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您在说什么啊?蔡尚书大人。”
蔡尚书一见到忽地出现在眼前的同僚,脸色顿时铁青。
“红、红——尚书大人。”
黎深笑容可掬。
“我要说,您做的事情真是非常有趣。这次奋不顾身的战术着实令人再三惊叹,因此我也打算以相同的热忱回报您。”
“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即使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但我一直认定您才是主谋,所以真相如何我并不在意。”
乱七八糟的逻辑。
“我认同您企图陷害我的胆量以及脑袋不够灵光的程度,至于数年前落幕的那件事,我已经手下留情,仅仅扯下您的假发以示警惕,岂料您还没学乖,再次践踏我最重视的亲人的尊严,我绝不可能给予同一个人两次机会!”
“哇——”
黎深以最优雅的动作,掏出一叠书信。
“你的所有家产全部由红家扣押,连替换的假发一顶也不留,这信件是您的家人、亲戚以及至友们写给您的断交信,在告知他们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每个人不假思索、争先恐后的写下书信。请您好生收藏吧,另外,今后不准接近与红家有关的场所,这点要求应该办得到吧,因为已发出通缉令,一旦发现您的踪影,下场就是绑上大石头就近扔进河里。”
这个国家哪一处不是与红家有关,这是刻意的威胁。
“我的族人与我相同,一动怒便一发不可收拾,而且十分执拗,经过百年也不会忘却您的名字与长相。”
口中逸出骇人的言词,黎深微微一笑。
好可怕。
虽然与自己无关,但在一旁聆听这段对话的众官员不由得一股寒意窜上脊背。
蔡尚书打着哆嗦,随即踉跄扑跌在地,顾不得面子跪伏求饶。
“我、我再也不敢了。”
“很抱歉,我的原则是讨厌一个人就会把他逼到走投无路。”
“如果我知道您是红家宗主的话!”
“是吗?无论我是不是红家宗主,您还是做了相同的事情,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也无济于事。”
黎深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接着他以绛攸听不见的音量冷冷低语。
“数年前,你嘲笑我的义子是弃儿,见他步步高升又纠缠不休,还一直向他推销根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我真想量量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甚至,还让他露出我最不想见到的表情。我不晓得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不过从那时开始我已经不打算放你一马。”
对了还有一事!嘟囔一声,黎深掀开了蔡尚书的假发。刘辉等人一见到从假发中掉落的物体不禁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