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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奇的合拍。
只是,或许该说是果不其然,即便是这种晚期人口过稀的乡下小镇,粗犷的蒸汽机依旧随处可见。只要踏入偏离大马路的小道一步,便有地下的大型锅炉在运转,或是插在地面上的粗野烟囱不断地喷出滚滚浓烟,如同朝雾,给周围拉上了朦胧的轻纱一般。
十八世纪后半叶的英国发起的工业革命,获得了名为安费宁与魔女的两个起爆剂,令技术得到了更高速度的飞跃。尤其是蒸汽机的发展越发显著,在欧洲大陆上无论走到哪里,大概都能见到与之相应的光景。尽管在故乡听兄长这么解释过,但真正置身于此后,却由衷的感到钦佩。
「话说,为什么你被当成凶手的同伙就不能回国了啊」
亨利的话将自己发散的注意力牵了回来。慧太郎温吞吞地抬起脸。
「真实身份还没有暴露哦?而且又不是完全没有日本的旅行者。想方设法存些钱,然后迅速动身回去不就好了?混在归国者里头是不会被认出来的」
「……办不到啊。虽然现在还好,但不知什么时候身份就会暴露,万一演变成外交问题的话会给大家添麻烦的。最大的问题是……父亲不会原谅这种事」
「为什么?你老爸不站在你这边么?」
不会。因为父亲是那种把家族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在他心中,儿子也不过是延续家业的道具而已。即便能够顺利的回到日本,事情败露的话,父亲必定会在暴怒之下扔下「既然要带着污名回来,为什么不在异国之地自行了断!」这样的话,自己甚至还会被当即斩杀。
「这算什么啊,不可理喻!就算说自己是冤枉的他也不信?连儿子的话都不信?」
「办不到啊。家父就是这种人,……而且,如果是冤罪,就必须证明。总而言之,不能因为我而让秋津家背上污名」
随后,一辆汽车粗鲁地从眼前飞驰而过。亨利用立刻用法语谩骂。尽管听不懂单词的意思,但不是应该出自少女之口的内容吧。
「哼,家族名誉啊。或许这个国家也有贵族们会去想类似的事情呢,不过我还是无法理解……嗯?难道说,慧太郎生在有钱人家里的意思么?」
碎碎抱怨着的亨利不知怎的,眨眼间不满地撅起嘴。但是慧太郎没有留心这种事情的余力。前方真的是一片黑暗。
不久,慧太郎被亨利带到了庞马尔街的一所小公园。
果不其然,周围几乎杳无人烟,视野所及之处,只有给鸽子喂食的妇人,遛狗的少女,另外就是两个神采奕奕到处乱跑的小孩子。注意到散步的少女面向奇怪,毫无人味之后,亨利告诉慧太郎「那不是人类」。那个少女偶尔会表现出好似齿轮机关的举动,看来是自动人偶。
之后两人坐在长椅上,一时间什么也没做,消磨时间。
想来彼此都有许许多多不得不去思考的事情。虽然亨利在沉思些什么不得而知,然而被认作是雷克勒号沉没事件的凶手,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慧太郎脑中,只有关于今后的不吉思想与讨厌回忆层出不穷的情况,已经消失。
——他不是当族长的料。只是个除了拿剑,毫无可取之处的蠢材。
不知何时,父亲对自己下达了这样的判决书。那时并非面对面,是父亲在房间里饮酒时,偶然听到他对母亲碎语。
无论按长幼尊序或是才能,让兄长继承家督才是众望所归。只因见兄长身体日渐羸弱,无奈之下才立慧太郎为后继。父亲并不知道隔扇另一边的当事人正竖起耳朵偷听自己的话,更加艰涩地继续说着。
——不久之前。我带他走在深山里的时候,虫偶然出现。所幸并非吃人的种类,而且体型很小,速度也足以应付……但那厮没有置其于死地,说着「真可怜」,留下了那个的性命。对方可是虫哦?
——跟女人似的。能成什么大事。
——就算再有拿剑的天赋,也不过如此。不孚秋津之名。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兄长十分优秀。头脑也好,处世得当,所以招大家喜欢。那么自己呢?头脑与处世都平平无奇,相貌容易遭人侮辱,由于唯独剑法高人一等,只会遭人反感。显然在所有人眼中都难以胜任族长的担子,暗地里甚至还被骂『柜上牡丹饼(注5)的下任族长大人』。
「……或许,这样也好」
如果自己回不了日本,感觉一切都将得到应有的位置。
※注5:牡丹饼在日语中有丑女,臃肿胖妇的污蔑之意。
即使这次这件事威胁到了本家,只要兄长登上族长的位置,一切都能够顺利运转。即便身体羸弱,被医生宣告已时日不多,兄长也能破除万难吧——如此自暴自弃、一厢情愿的思想在脑中闪过。
到头来,自己还是只想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兄长。
慧太郎明白,很早以前就明白了。但是,又该如何是好呢?在这片没有任何依赖,远离日本的地方,自己这般无能之辈,究竟能做到什么。
除了拿剑一无是处,只会消极的向后看,没出息。
「——嗯,果然只能逮到凶手了呢」
忽然,身旁的亨利突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被阴暗的情绪所侵蚀的慧太郎,直勾勾地凝视起乐天的亨利。
「你这张鸽子挨了豌豆枪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为了洗清自己的冤罪,就要抓到真凶。你瞧,很在理不是?」
的确很在理。但慧太郎直至这一瞬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不,应该说,如此夸张的举动,有实践的可能么?
想必是从自己的表情中读出了自己的疑问。亨利哼了一声,断言道
「这种时候,与可否实行没有关系。因为,能走的只有这一条路。除此之外,你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回到日本」
「???为什么?如果警察——」
「你说或许警察能够发现那帮黑衣人?你就这么干等着?要是你被先逮到怎么办?秋津慧太郎也是嫌疑人之一哦?」
面对如响斯应的反驳,慧太郎结舌钳口。趁这个时候,亨利继续追讨
「虽然不想泼你冷水,我觉得还是不要指望警察比较好哦」
「你的意思是,警察不可靠?」
「是啊。但不是『能力上』的意思。……我试想了各种各样的情况,也比对了你的话和报纸上的报导呢。于是,我发觉了一些疑问。慧太郎,为什么你现在会被警察当做嫌疑人,遭到追捕呢?」
「什么?不,这……我觉得大概是我与那帮黑衣人战斗的事情被什么人看到了,然后被误会当成了他们的人」
「那我问你。你和那帮人交手的时候,甲板上可有其他人?」
慧太郎瞠目。被这么一问,确实如此。
「你不是说过么?甲板上只有自己和凶手,然后就是将宝石托付于你的那个死掉的男人。而且那个时候,乘客几乎被杀绝,报纸不是说,『仅有少数生还者』乘逃生艇逃脱了么?」
大致如此。毕竟在那个时间,船体已经开始沉没。若是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的乘客,必定会在更早的时期乘上救生艇才对。
「退一百步说,就算有乘客偶然幸免变成凶手的刀下亡魂,偶然在夹板上目击到了你,那又怎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何况凶手们还在船上」
「不……可是,如果距离够远,就算有声音也……」
「欸?那么远的距离是怎样分辨的?在那被托付的宝石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都分不清楚的黑暗中,怎么知道你是『东洋人少年』的?」
这一次,慧太郎真的呆住了。随后,从长椅上猛然起身。
「这——这是怎么回事,亨利!?」
「喂、别靠过来啊……不要、脸太近了!我、我会给你解释的啦!」
肩膀被慧太郎抓住,一边摇晃一边拉近,亨利露出意外之中掺在害羞的表情。脸颊变得微红。不过,马上又干咳几声,继续说道
「听、听好咯?我想到的可能性有三种。第一是『你在凶手之中』的证言本来就是说谎的情况。知道证人为什么要撒谎么?」
「因为坏心眼?」
「你白痴吗!?因为他是凶手的同伙啊!」
「原、原来如此。不过,那么犯人为什么乘救生艇逃出还能得到警察的保护……」
「我谈下我的猜测。大致上,会不会因为那个人就是为凶手带路的罪魁祸首?因为是必须在最初时间登船的角色,当然会在乘客名簿上留下名字。为了防备名簿无法销毁的情况,一定是从最初到最后都作为『单纯的一名乘客』上的船,这样应该能够完成逃生之前的准备工作哦」
这番推论只叫人频频点头。慧太郎对眼前少女的聪慧大感佩服。
「但如果是这样,那种半吊子的证言意义何在?被警察问话的时候只用回答『凶手是东洋人少年』,将黑衣男人们的事情隐瞒下来就可以了吧」
「让对方深信谎言的诀窍,就是在九成的真实中掺入一成的谎言。弄沉大型汽轮,屠杀乘客,哪件事都不是一己之力能够办到的」
「那么,第二种可能性又是?」
「凶手和警察勾结的情况」
慧太郎哑口无言。与此同时,也明白了她那句「不要指望警察」的真意。
「进一步说,就是凶手力量足以完全笼络权利盖过国家警察的官员的情况呢。当然,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会让你无法依靠国家以及警察。然后就是第三种了。嗯,第三种很简单。就是第一种与第二种两者兼有的情况」
「就是这样了」亨利收尾之后,慧太郎已经无力追问。
竟然说,凶手与官员沆瀣一气?这算什么啊。这样的话,岂不是更加绝望么?自己被卷入了如此重大的事件之中么?
「喂,难得我为你做了说明,为什么又消沉了啊?」
「……感觉日本越来越遥远了」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啊、受不了了!你这人真——难伺候啊!」
亨利从长椅上站起来,然后站在垂头丧气的慧太郎眼前,双手猛力拍打慧太郎的脸,然后就这样用手掌挤压慧太郎的脸,将脸拖到自己面前。
「振作起来,慧太郎!回不了家就哭哭啼啼的实在太丢脸了啊!昨天那个挡住圣蜣的武士上哪去了啊!?」
在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被澄澈的榛色眼睛死死盯着,慧太郎不合时宜地倒吸一口气。不过,慧太郎马上摇摇头,任凭感情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