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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张浩干活时崴了脚,一步一挨落在队伍后面,心里正不痛快,听了李刚的诗句,不觉悲从中来,双眼流出泪来。乘人不注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忍痛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到了知青点,每个人浑身都像散了架,脱掉破棉袄和胶皮鞋,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吃饭,口渴得只想喝稀稀的苞米粥,五六碗粥喝下去,才顾得上吃大饼子。
三天下来,大木头和“二劈柴”都拽到了山脚下,用生产队的大车拉到知青点的院子旁,拉了满满四大车才拉完。
过几天,用快马子将原木锯成二尺长的段,晚上冻一夜,早上起来用大斧子一劈四开,劈成了大拌子,垛起来,一冬也烧不完。
砍完了柴火,备足了烧炕的大拌子,飘雪的日子过去了。
迷魂谷奇遇记 第三节 渔
阳春三月,春回大地。
映山红顶开未化尽的冰凌傲然盛开,远远看去,像一簇簇粉色的烟霞,缭绕在峻峭的山崖上;漫山遍野的野桃花开了,粉色的花瓣缀满枝头,像极了少女脸上的那一抹嫣红;梨花也开了,像条条白中带着青绿的飘带,撒满了沟沟岔岔;河边的野玫瑰咧开了花骨朵,一夜之间就绽满了枝头,清晨,花瓣上顶着露珠,随风将沁人心脾的清香送出老远。山里的春天太美了,美得像怀春的少女,那般婉约,那般含蓄,不由得令人心动。
李刚和谭丽、杜丽萍乘空闲时间到小河边,悬崖下,将玫瑰花瓣和花骨朵采下来,捣碎后用白糖拌过,装在小罐子里闷起来,发好后就成了玫瑰酱,做豆包时加一些在豆馅里,吃起来甜中透着玫瑰的清香,是城里人品尝不到的。
清明时节,桃花水跳动着涌满了解冻的河套,一路潺潺欢歌而去,汇入远方的喇蛄河。
冬眠的哈什蟆(蛤蟆)醒来了,夜晚时分咕咕呱呱地唱着求偶情歌。老乡们提着水桶,举着用腊木条子扎的火把,在小河边、池塘中摸小鱼、照蛤蟆。蛤蟆学名叫“林蛙”,公的体型瘦小,肚皮红黄;母的体型较大,肚皮桔黄,背部灰褐,像片枯萎的落叶。蛤蟆春天从冬眠地苏醒过来,寻找小河沟或池塘产卵,产卵过后任凭一团团的卵块在水里自然孵化,自己则爬到山林中扑捉害虫去了,可称得上是森林卫士。到了秋天,又成群结队下山越冬。据说蛤蟆的越冬地是不变的,春天从那里出来,秋天便回到那里去。成年的母蛤蟆卵巢是有名的哈什蟆油,有很高的滋补作用。供销社以三角钱一只的价格收购,老乡们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抓些蛤蟆来卖,贴补家用。
有人在小河上砌“坞子”——在小河上用石头砌成倒八字形坝,把柳条子用石头压在坝下挡水,坝中间留个小流水口,口上放一个大肚小嘴的荆条编的篓子,用石头挤住,早上倒出顺水流入篓子中的小鱼小虾、喇蛄、蛤蟆,回家做一顿小河鲜解馋。
知青们自然不能放过这大好时机。
他们学着老乡的样子,上山用镰刀割了一大捆蜡木条,回来用木锤锤开,捆成胳膊粗的火把,挂在房檐下晒干。
到了晚上,赵建华、李刚、马明辰、张浩、冯保国、刘建新等男同学拿火把,谭丽、杜丽萍、杨黎明、谢光荣、袁淑春、李玉兰、于爱华等女同学手提水桶、布袋。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为一组,谭丽、杜丽萍和李刚三人一组。
李刚和谭丽、杜丽萍点燃火把照路,来到一条小河边。将火把插到河岸上,手拿李刚事先用柳条编好的抄子,静静等待河里的蛤蟆小鱼游过来。
蛤蟆和小鱼都有趋光性,在水里向火把附近明亮处游过来,李刚三人用抄子将蛤蟆、小鱼、喇蛄抄起来,丢到水桶里,等捉过一片水面,再换个地方继续捉。直到深夜,三人才意犹未尽的回家。
大家回来检查一下,战果还不错——李刚他们捉的蛤蟆最多,足有四五斤;马明辰组捉的喇蛄最多,也有六七斤。几组加在一起,共十几斤蛤蟆,二十几斤喇蛄。张浩组喇蛄、蛤蟆没抓几个,小河鱼却有四五斤,原来是“耗子”见收获不多,怕别人见笑,就偷偷倒了老乡几个坞子上篓子里的小鱼凑数。
知青们舍不得将蛤蟆卖掉,公蛤蟆炖土豆,母蛤蟆清蒸,小河鱼酱焖,喇蛄做成喇蛄豆腐——先将喇蛄捣碎,放进开水锅里煮开,坚硬的喇蛄壳沉到锅底,雪白的喇蛄肉在水面凝结成块,捞起来,装在盘里,放些野葱、野蒜和酱醋,吃起来又鲜又嫩,可比豆腐好吃多了。清蒸哈什蟆是满汉全席里的名菜,乳白色的哈什蟆油吃到嘴里浓香馥郁,黑黑的卵粒有些粘口,味道极好。管帐的“老鬼”冯保国买来几瓶橡树春,大家喝着烈酒,吃着满汉全席里的名菜,别提有多美了,这是他们下乡插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迷魂谷奇遇记 第五章 避 祸第一节 祸起萧墙
种完了地,满山披上了新绿,小队放几天假,让社员上山采些野菜,度过青黄不接的日子。
山上的野菜到处都有,但不成片,人们采野菜也不能扎堆,上了山大家就分散开,仨一群俩一伙,碰到什么采什么,大叶芹、“猴腿”、山蕨菜、刺嫩芽都采到篮子里,回家后再挑检出来。
李刚他们也跟随社员到老金沟采野菜。
李刚挎着土篮子走在前面,谭丽和杜丽萍紧跟在后面,赵建华他们也各自组成对子,扎到山里,几分钟后就谁也看不到谁了。
李刚发现:自从为谭丽和杜丽萍做小提琴起,不管自己干什么,她们俩都爱跟着他。无论是捉蛤蟆,还是赶牛车送粪,凡是组对子的活,她们俩都像影子似的围着自己转。谭丽漂亮能干,性格内向,话语不多,很着人喜爱;杜丽萍聪明俏丽,善解人意,为人热情,多才多艺,眼界也高些。她们都主动接近自己,倒使李刚有些应接不暇的感觉。到后来,觉得谭丽有谭丽的好,杜丽萍有杜丽萍的好,与谁亲近都会伤害另一个,一时间难以取舍,无奈之下只好装糊涂;谭丽和杜丽萍是好朋友,相互间都不想做伤害对方的事情。三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谁也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打破这种平衡。
上山前,队长刘庆贵交代:眼下,山里的黑瞎子从冬眠中醒来了,也在山上找食吃,一般见人多会主动躲开,大家行动时不要分散,最好大声说话唱歌,将黑瞎子惊走,才不会受到伤害。
山上到处有采野菜的人们,远远可以听到马老乐在唱东北民歌“丢戒指”。
李刚和谭丽、杜丽萍也唱起苏联歌曲“喀秋莎”,与远处的“和尚”他们唱和,有一种“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的意境。
中午时,大家在老金沟瀑布深潭边集合,笼把火烤着带来的苞米面饼子,就着咸菜吃了午饭,喝点冷得“拔牙”的山泉水,略为休息,接着采野菜。
天还没黑,每个人的筐里的野菜已经装不下了,下山清点了人数,乐呵呵的唱着歌回家。
当前国际局势紧张,和苏修在珍宝岛打了一仗。
基干民兵发了枪,清一色的“三八大盖”,只有民兵排长是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知青们都不在基干民兵之内,无论出身多么好,即使是上三辈都是贫农也不行,谁让他们是“内控分子”呢。张奋发和张图强都是基干民兵,全村十一个基干民兵,倒有七个是张家的子弟。张奋发和“兔子”整天背着枪在人前晃悠。有人问他们,背着空枪筒子,有啥可显摆,张奋发就牛烘烘地说:“有了枪,还愁没子弹?不信到时候瞧。”
小队今年要放几把柞蚕,蚕把头李吉祥点了李刚作帮手。
蚕场在距小队六七里的一座朝阳的山坡上。去年,已经将整座山坡上的树全部砍掉,清理后的蚕场只剩下树桩。今年开春到现在,树桩下又抽出一簇簇的树条子,足有半人高了。当下的活是将柞树以外的杂树条全部用镰刀割掉,只留下柞树棵子,发出的柞树叶子好喂蚕宝宝。树下的杂草要用长柄长刃的大钐(shan)刀钐干净,使偷吃柞蚕的蛇和蛤蟆无处藏身。
第二天,蚕把头李吉祥和李刚背着火药枪、镰刀、钐刀,简单行李和半个月的口粮,来到蚕场旁的简易草房。草房里支着两床板铺,还有一些做饭用的炊具。
进了蚕场,李吉祥边干活边给李刚讲“放蚕”的要领。
柞蚕有很多天敌:山喜鹊、乌鸦、蛤蟆和蛇都偷吃柞蚕。见到山喜鹊、乌鸦就用火药枪打,打几次它们就不敢来了;见到蛤蟆和蛇也要打死。
柞蚕靠吃柞树叶子长大,要随时将柞蚕从快吃光树叶的树上捉下来,用蚕筐转移到叶子多的树上,要防止柞蚕吃光了树叶后到处乱爬,爬到地上就捉不回来了,也容易被蛇和蛤蟆吃掉。柞蚕长到小指大的时候,特别能吃,尤其要勤倒换树,要是“跑了蚕”损失就大了。
到了秋季要防冻害,遇到霜冻,要在蚕场的上风头点上火堆防寒,还要看好火堆,防止引起山火。
开始时,蚕还小,食量也小,不用频繁换树,活也不累,他们用清理下来的树枝设了两条野鸡趟子,套到野鸡、野兔,就改善一下生活。空闲时,李吉祥给李刚讲打猎的故事,识别各种中草药,倒也不觉清苦和寂寞。
李刚半个月下一次山,背回口粮和一些日用品。
这天,吃过晚饭,李刚见口粮不多了,便和李吉祥打了招呼,背着给谭丽和杜丽萍摘的半黄书包毛樱桃,装粮食的面袋子,拿个四节手电筒回村背口粮。走了六七里路,天完全黑了,好在有月亮,能看清回去的路。
刚走到知青点的门口,就听到女生住的西屋传出阵阵撕打声和急促的喘息声。李刚觉得不对劲,推开西屋门,向里望去,屋里没点灯,月光下见到有两团人影扭在一起,正激烈的撕扯着。李刚用手电一照,只见民兵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