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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上面来了个文件,说麻将不再作为赌具查抄。只要不赌博,没事干的在家玩玩麻将也未尝不可,省得跑出来惹是生非,影响社会治安……
老黄一开始把这个消息封锁得很严,但哪有不透风的墙,下面的村民很快就知道了。从此请他喝酒的人就少了。那些因做麻将,贩麻将而先富起来的农民在他面前不再畏畏缩缩了,而是头抬得老高的,有的与老黄插肩而过时,鼻子里还重重的“哼”一声。老黄一气之下,也令上初中的孩子停学,回来和他妈一起做麻将。晚上,他自己也亲自披挂上阵,锯、磨、刻、刨,无一不作,也无一不精。
老黄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不像其他乡下人那样死扣着钱翻房子,而是及时地跟上时代消费新潮流,先享受起来再说。一年时间,他就置办了彩电、冰箱、四喇叭收录机等等。他表示:“麻将还要再搞几年。明年的目标是搞一辆摩托车,好做点其他生意……”
如今,那个村上打起S麻将还改不掉那个老习惯:手里的牌成时,便高喊一声:“黄!”叭的一声牌便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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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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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T州,人们把那些专做麻将买卖的老板称之为“麻将佬”。过去的“麻将佬”是地下的,像老鼠一样鬼鬼祟祟,现在他们都堂而皇之地打起了招牌:
“聚乐麻将专售”
“喜喜麻将店”
“新潮流麻将门市部”
“振华麻将公司”
……
据说这里头最老牌的一个店叫“麻将感动”,不知道为什么起这个名字。门面也不在市口,而在一个小巷里。这个店主要以批发为主,品种齐全,在内行玩麻将的人心目中声誉很高。
这个店的老板叫钱XX,他原来在公交公司做临时工,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开始了他的“麻将生涯”。
八年前的一天,他到乡下姨娘家去吃喜酒,发现姨兄在偷偷的做麻将。他想起前几天单位里有几人闲谈时,曾经说过买麻将难,没有路子,要他帮着到乡下打听打听。于是,吃完喜酒,他就带了几副麻将回城了。
他在单位里悄悄一透风,很快就有人上门,把麻将抢购一空。本来他姨兄关照他低于二十五元不卖,现在他却以四十五元一副脱手了。
接着,单位又有几个干部、职工托他买麻将,他均以每副净赚二十元的利润转手,别人还感谢不尽,连说便宜便宜。
后来又有几个司机找到他,一张口就是一百副。他们要随车带到外地去,目的是不言自明的。他心里一惊:乖乖!一家伙就能赚二千元啊!既然如此,还在这儿做临时工、卖苦力做什么呢?
他倒也干脆,临时工说辞就辞了。他和几个司机搭档,干起了地下麻将专业户。
由于他起步早,赚头大,资本厚,所以当麻将从地下转到地上时,他头一个办起了批发公司。他已经不屑于那种零打碎敲的买卖了。他没有建房,没搞“家庭现代化”,据说他的钱从来不存银行。谁也说不清他的钱放在那儿,又做了什么用?
他一年四季很少回家,长期在外面跑。有人看见他在广州住二百五十一夜的大宾馆,手臂上还挎着个女人。有人说他在外面的“别墅”很多,养着很多小老婆……
总之,关于他的传说很多。这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因而他在“麻将界”的知名度越来越高,赢来的生意也更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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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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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几年,麻将是不准在街上乱兜售的。公安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个突击大扫荡,没收一批麻将,倒进泥灰色的大运河。
次数一多,那些偷卖麻将的总结出一点“斗争经验”:他们不再把成皮包的麻将挎在身上到处走,而是在小巷深处找个窝隐藏起来,手上捏几张牌,生意谈成了,再回来拿货。
这样一来,T州几乎每一条小巷里都有这种“麻将窝”了。
这些窝大都选在退休或者是无业的老头老太家,条件是让他们抽一点小头,出了事不要他们负责。
陈李氏,据说是T州街上资格最老的麻将游贩。她六十三岁,身板硬朗,一双小脚落地有声,动作来得快。刚开始,她手挎一只竹篮,竹篮上盖一条毛巾,没日没夜地在市中心的旅馆、饭店里转。她上午卖一篮,下午卖一篮,晚上再卖一篮,不完成指标不吃饭不睡觉。碰上公安员,她年纪大,不怕抓,人家也不敢抓,怕抓出个三长两短来不好收拾。尽管屡次遇险,她却一次也没有被“洗劫一空”。
有一次,她被一个穿便衣的公安抓住了,要夺她的篮子,她死死拽住不放,并且努力往地上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开始哭诉。
她说她早年死了丈夫,没有儿女,是个五保户,身体多灾多病,眼见得这几天就没钱打油;麻将是人家托她卖的,她不晓得不好卖,收了麻将,她还不起人家,只好回家上吊,只好撞死在大街上……
围观的人都发出唏嘘声最后都帮她说话,弄得那个警察怪不好意思的。
受过这次惊,老太婆回家动了脑筋。
第二天一早,她空着手上街。她在小巷里物色了一个老太家,上前歇歇脚,搭搭呱,帮她带带小孩,洗洗碗什么的。
过了几天,她又来了。一回生,两回熟,何况这次她带了一篮子的鲜蔬菜。城里的老太喜得合不拢嘴,连说:“多承,多承!……”
关系就这样拉了起来。
其他的游贩也照此办理,于是,“麻将窝”便在各个大街小巷迅速生根、开花、结果……
现在虽然允许麻将公开卖了,但他们这些“麻将游击队”仍然会不时受到工商、城管们的驱赶,所以他们并没有放弃那些据点,一来打游击图方便,二来也是出于谨慎,怕的是“麻将政策”一变,他们没有回头上窝的余地……
4。麻将城1988麻 将 女
姑娘轻轻地从打开的门缝钻了进去。她和年青司机并排坐着,低着头、红着脸,抚弄着手上的几张牌,好久不做声。
倒是司机先开口:“你也是卖麻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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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将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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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珍,初进“麻坛”才十七岁。也许由于农村的营养差,她长了一头黄毛,发育好像也不健全,面黄肌瘦,全无动人之处。
然而,她在T州卖麻将却是出了名的。她虽然貌不惊人,但有一付好嗓门,和一套“女式生意经”,还学会了用上海话、广东话、北方话叫卖,眼光也很准——让她看中的顾客,没有不掏钱的。
她就在汽车站附近的马路边拉生意。这里云集的麻将游贩特多,看上去一排排、一群群的,人人手里捏着几张牌,见到旅客总是一涌而上:“麻枪(将),麻枪!”叫人简直怀疑她们从早到晚能不能有一副成交?
不过,这些麻将游贩们也有自己的约定俗成:互相不拆台。如果其中一个给买主看货了,其他人就会主动走开,而不采取压价的方法与其竞争。
黄玉珍总是孤军奋战,但战果辉煌。
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男人拨开“麻将游贩”们的重重包围,逃也似的走向一家旅店。从他的步履和眼神中,黄玉珍感到有机可趁,她跟在后面进去了。
“来T州不买麻将不可惜吗?”她轻轻地在他的身后用“港式普通话”说,“你不玩也不要紧,回去闭着眼睛能翻个番。我们卖的都是成本价。”
“多少钱一副?”年青人终于开口了。
“好的有一百多元的,最差的只要二十二元像你们这样的,玩差的没派头。看这种,有机玻璃的,竹面,到你们广东起码要一百七十元……”
“太贵了,太贵了……”年青人说着要开溜。
“哎,大哥。不要也不要紧,我也没事,你看看我的货,回去有空跟我们宣传宣传,生意不成人情在嘛!”
年青人看上去稍稍定心了。
她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副小型的盒装麻将:“这种是人造象牙的,很结实,不懂的人还以为是象牙呢!你掂掂看,多沉!碰上去,多响!”
那年青不知不觉地把麻将接了过去。
“这副麻将,我进价五十,卖给你五十一,只赚你一块钱,算是送你玩玩,以后记得我,帮我牵牵线,拉拉生意,大家都有财发。”
她说得很恳切。年青人有些不安了。大概想到五十一元也不是个小数目,仍然迟疑再三,下不了决心。
姑娘又说:“哎,你恐怕钱带得不够,是不是?那你还个价吧,总不能要我蚀本呀?”
年青人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咬咬牙,说:“我只出三十五元!你不会卖吧?”
姑娘苦着脸,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你这个人,心也太黑了,总不能叫我蚀得太多。”
年青讷讷地要走。谁知道姑娘也一咬牙:“好,你拿去!做人说话要算数!我说过送把你的,三十五就三十五,但你回去一定要帮我做做广告,拉拉生意哦!”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年青人也只好买下了。
其实这副麻将在当地只能卖到二十六、七元。
另外,拦过路的卡车也是她的拿手好戏。
一辆外地牌照的卡车,从熙攘的人群中钻出来,徐徐开着。已经有好几个男人拦过它,向它摇晃着手里的牌样,可卡车并没有停下来。黄玉珍却从它一瞬间的迟疑看出一些门道:跟上它!
她轻轻一跃,像猴一样攀上了驾驶室的踏板。年青的司机刚想呵斥,一见窗外小姑娘腼腆、羞怯的神态,又忍住了。他迅速地打着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
姑娘轻轻地从打开的门缝钻了进去。她和年青司机并排坐着,低着头、红着脸,抚弄着手上的几张牌,好久不做声。
倒是司机先开口:“你也是卖麻将的?”
她点点头,却把头低得更低了。
这一招常常很有效。司机一下子失去了戒心和钢铁心肠,变得慷慨宽厚起来,很同情地问:“卖得不顺利?”
她眼圈红红地说:“我跑了一天,也没有卖出一副,我不好意思叫卖,我爸爸一天非要我卖两副,卖不到他就,就……”
戏演到这里,大约笃定成功了。
也有碰到油里油气的司机想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