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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灵异、武侠小说之类的闲书时,是不是只翻目录大纲、章回标题,然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结局?」她将于从他的手掌里收回来,欢手环抱在胸前,问。
「你怎么知道我看的闲书类型?」他挑肩。
「你以为我暗恋你两年的那期间,就只是每天每节下课经过你的窗前吗?」
「原来那些每天每节下课经过我窗前的人里,也有你一个吗?」
「这不是重点!」她有些恼羞成怒。
「我这不是在笑你。毕竟,比起有人国小、国中、高中十二年都风雨无阻路过来说,你只有两年,我一点也不印象深刻,更不会觉得困扰。」他「好心」安慰她。
人家说当律师的嘴巴都很恶毒,童瑶今天领教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她有气无力地横他一眼。
「不客气,请接着说,怎么知道我看哪些闲书的?」
「……你在学校图书馆借过的书,我都有借过。那时我因为暗恋你,所以喜欢每一部可以让人流泪的爱情悲剧电影。被有些情节触动了想法……」
她觉得电影里「男藤井树」在借书卡上等待「女藤井树」发现他心情的情节,很傻很不错,可以借鉴,但更应该改良。
于是也开始在借书卡上追逐他的脚步。在每一个写有「潘雅湛」三个字的借书卡上,也填进「童瑶」的名字。刚开始很困难,没法做到他名字下面就是她,但自从她跑去当图书馆工读生之后,就不再是问题了。白纸黑字的将她对他的暗恋铭记在校园借书卡上,两人的名字永永远远依偎在一起,而那正是她高中两年暗恋的见证。
「你说的是『情书』里的情节吧?你喜欢那部电影?」潘雅湛努力在脑海里挖掘对那部电影的记忆。当年那电影蛮红的,是难得能在台湾卖出不错票房的日本电影。
「我喜欢。」每一部结局为分手的电影,都在那时被她深深喜欢着。既然她踉白马王子注定无缘,别人当然也不该太好过……
「既然喜欢,那你是否因为没被高中时的我盖纸袋过,而感到很遗憾?」那部片子演什么已不太记得了,但有几个画面倒还算有印象。
「一点也不!」如果有人敢盖她纸袋,她就一定会盖布袋回去以报其盛情。
「身为律师,本人也不鼓励这样侵犯人身自由的行为。」他严肃点头。
「总之,我那两年,除了读书,就忙着暗恋你,当然也就知道你平常在图书馆借什么书。我刚才这么说的意思是,你总是拿结果来评定一切,对过程一点也不当回事。那些情节起伏、那些爱恨情仇前因后果什么的,如果你没仔细去品味,只看结局,是不会有乐趣的。」
「你说得对。」他点点头。「下回我们找时间回高中拜访一下,学校图书馆在全面电脑化之后,如果还留存着那些借书卡的话,我一定要好好找来看一看。错过的,就该弥补回来。」
「……你愿意关注的重点,踉我实在很不相同。」她很认命地叹气。
「瑶瑶。」他轻笑,伸于揽住她肩膀,将她往怀中带。
「什么?」她有些无力地应着。
「你说你仍然喜欢我。」
「是的。」
「你整晚都在思考这个,而这个,也是我唯一在意的重点,所以,我们关注的其实是一样的。」
她没有拒绝他哄儿子似的在她背后轻轻拍抚的动作,但心情仍然闷闷地。「有一样吗?我觉得你对我的暗恋没当一回事。我觉得我被否定了。」
「瑶瑶,你是我的妻子,我很珍惜我们的婚姻,但我也必须老实告诉你,你当年暗恋我,对我付出了读书以外的所有时间,我并没有太大感觉。如果不是后来的事,你对我来说,就踉其他人一样不会让我有丝亳印象。我不记得你,你就不会是我青春时期美好的回忆。暗恋是你个人的成长记忆,你觉得它很美,那就好了,但不能要求我现在回应你虚假的共鸣。虚伪的作态,亳无意义。」
「所以,我的回忆是我自己的?跟你无关?」
「我们共同创造的回忆,是从结婚开始,到今生结束。」
「我觉得好不公平。」她心中那股不平之气,突然消失无踪了,但还是有点小抱怨。
「是啊,是不公平。白白给你紧迫盯人了两年,而没跟你收门票,实在亏大了。」
「哪有亏大!我喜欢你啊!」她抗议。
「但你得到我了。」
童瑶将脸埋在他怀中,抵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一指在上头轻轻着。低声问:「我得到了吗?」
他没回答,只抱着她。
有没有得到他的心,需要问他吗?
童瑶有些不安,又有些猜想着他不及应的原因,于是又问:「雅湛,你喜欢我对你的喜欢吗?」
「现在,很喜欢。」这次他回答了,虽然很轻,但很肯定。于是,她终于安心了,也不再问了。既然如此,其它都不再是问题。
她不再彷徨犹豫了,也不再害怕了。
第九章
自从参加同学会之后,童瑶安逸的宅女生活一下子成了云烟。
说起来也真是诡异,明明是三年一班的同学会,却成了三年五班一群年久失联的同学们热络通讯起来的契机。
童瑶这个十年未曾与任何同学联络的人,更是所有女同学重点的热线人物。就算那些因为踉她不熟而没直接联络她的,也会三五好友一同谈论童瑶的「丰功伟业」──她居然把当年那株校萆给摘下啦!
透过何惠伦的宣传,当年坐在童瑶前后左右、饱受她暗恋病症荼毒的四个同学,跟童瑶的交情最好,自然不会放过她,全都打电话约她出来,要她好好将这十年的经历给说一说。
于是,近来童瑶很忙,几乎天天都有人找着出去吃饭叙旧。
好不容易在半个月之内,与那些来电约见的老同学们都吃过一次饭了,满足了大家基本的好奇心,日子总算又可以稍稍回复正常起来。
这日,她挪出整个下午的时间,陪老同学何惠伦逛遍台北各大商圈,主要的重点在于研究哪家婚纱公司的礼服合心意、哪种家俱摆设适合即将成立的小家庭、哪款戒指适合当婚戒……
是的,何惠伦突然要结婚了。明明才踉高中时期最讨厌的男人当了半年同事、交往了三个月,也打算三十岁那年再考虑结婚这件事的,毕竟这年头大家都不习惯在三十岁以前解决终身大事,更愿意享受多些自由的时光。但一叨都在同学会那天变了──被潘雅湛与童瑶这对早婚的夫妻给这么一刺激,许多有恋人的人,在那天都不禁动摇了念头,想说这会儿结婚,也不是什么太可怕的事吧?
别人怎么样,童瑶是不知道,但何惠伦却是在那天晚上被强势求婚,然后被拖上床,完成了婚前洞房……何惠伦直到今天拉着童瑶出来选婚纱挑家俱看戒指,做着种种婚前准备时,才忿忿不平咬牙切齿地对童瑶说出羊个月前那晚发生的「恨事」。
「我当年讨厌他果然是对的!那家伙真不是好东西!虽然我没有直接告诉他──我的梦想是结婚那天晚上在床单上留下落红,但从交往开始,我就控制着不让他太过火,很坚定地拒绝他,他就应该知道不是吗……气死我了!我保留到二十八岁,难道就是等着被他毁掉梦想吗?」
「我们少女时期的梦想,既然是一厢情愿,也就指望不了男人了解你的梦幻情怀,他们更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童瑶心有戚戚焉地说着。
「这也是你的经验之谈吗?」何惠伦问。
童瑶想了想,点点头。感性与理性,再过十年也无法互相理解。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那株校草、被很多女生给神化了的男人,落实在生活中,其实也就只是普通的男人?」
再点一次头。她不觉得他平凡,可他自己是那样认为的,所以就以他的意见为主吧。
「还好我不迷他那型的,不然一定心碎。真是太教人幻灭了!」
「他不会介意的。」童瑶道。对潘雅湛来说,女生把他捧为王子或因他是个凡人而幻灭,都不关他的事,他从不觉得需要为了别人的幻想而负责。
何惠伦原本身子摊靠着沙发椅背、拍着额头,一会后,突然坐正,双手端正地放回桌上,打量着童瑶的神色。
「你在看什么?」给自己空了的茶杯再添满花茶,抬眼问道。
她们此刻坐在婚纱街巷子里一处安静的咖啡馆里,因为不是假日,所以客人并不多,提供了她们安静谈私密话的空间。
「这半个月来,几乎全班有点八卦之心的同学,都知道你嫁给校草,此校草前途无量、无不良嗜好、不拈花惹草,爱家爱妻爱子。你当下成了幸福的最高指标,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你这样天大的好运。」何惠伦说这些话的语气受有半点高低起伏,就差没翻白眼了。
「我只是负责点头,她们竟然就自行演化成那样了吗?」童瑶装得好讶异的样子。但在何惠伦的撇嘴下,还是笑了出来。
童瑶在班上向来有好人缘,因为她总是与人为善,话也少,看起来好温顺。别人发表什么高论,再离谱她也仍然给予肯定的微笑,所以像她这样班花级别的小美女,能在班上混出好人缘,而不是被其他女性排挤,就知道她多会做人。没几个人知道她软软的外表下,有多么疯狂决然的性格,当然,这大概也是因为能让她在意的事实在不多而不是她刻意隐藏的关系……
「她们说的那些八卦,是你为了满足她们梦幻的想象而给的,真真假假的,反正也不影响她们的生活,所以我也不管你怎样让她们觉得潘雅湛是个天上地下唯一的好男人。我只想知道,当你还能如此维护他的形象,是不是表示,你的婚姻没有问题。」何惠伦一直对同学会那天、童瑶脸上失落而恍惚的表情耿耿于怀。却也直到今天,看到童瑶脸色颇佳,才问出来。
「说到这个……」童瑶认真地看着老同学。「我得谢谢你,惠伦。」
「又谢我?谢我什么啊,同学。」她真的一头雾水。
「你让我记起了我曾经多么地喜欢他。」
「啊?」
「而且,我对他的喜欢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