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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呢?宾布当时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任何主意来了。
但是机会总是不期而至的,而且同命运一样,机会也是一个从不敲门的没有礼貌的家伙。
当自觉毫无胜算的宾布抬起头去看星星,试图暂时忘掉该死的肯赛思时,他看见了两个黑影,非常模糊、几乎与周围的黑夜融为一体的黑影。这两个黑影一高一低,在屋脊上跳跃着,十分迅速,而这条小巷显然就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来干什么?谁是他们的猎物?
显然不是我……宾布开心地笑了,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宾布低下头去,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而这一举动鼓励了正说出“你是神”的教皇,让他滔滔不绝地说了更多自以为有效的话,逗得宾布几乎憋不住,为了忍住笑宾布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那两个飞奔的人影只有在宾布的角度才看得见,教皇正好把后背留给他们。另一个让教皇迟迟发觉不了身后的危险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法力无边的肯赛思自己。
为了与宾布的谈话不被打扰,肯赛思从混沌领域召唤出低等魔兽[噬音],命令这种生有六个鳃的鱼形怪物吞吃周围的声音。这种把戏可以让珍妮芙一头雾水,但却骗不过通晓魔法的宾布。看着那些粘粘的、嘴边长满触须的[噬音]在珍妮芙身边游来游去,将珍妮芙的每一句话都吞下肚,宾布突然有一种冲动:想看一看珍妮芙发现这些恶心的小家伙后反应如何。
[噬音]本来没有这样高雅的名称的,是自作聪明的阿里阿米巴为了让自己的诗词压韵才给了它们这样一个别号,它们原来的名字很别扭,叫“无眼大眼鱼”。由于这些傻头傻脑、有一双大号眼睛却看不见东西、而且从不注意节食的家伙把刺客的脚步声也吃下了肚(这也难怪,毕竟是从浑沌领域召唤来的嘛,目睹过洞穴巨人的风采后,我们就该牢记永远不要对混沌领域的生物抱有智力上的苛求),使得视觉成了刺客藏身的唯一障碍,再加上教皇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宾布身上,目不斜视,这样一来,刺客步步逼近就是理所当然的结果了。
当宾布认为刺客已经足够接近的时候,正赶上教皇准备发动进攻,于是宾布随手拔出一根“芒卡”冲了上去,试图将教皇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好让虎视眈眈的刺客得以下手。
然而他失败了。
面对三方的同时进攻,肯赛思不退不让,仅仅吟唱一句简短的咒语作为反击。在这句咒语的影响之下,六只原本在缓慢游动的[噬音]突然炸成了肉块,在它们化为一滩污血消失的地方,突地跃出了四条奎克马烙邪龙!
这种嘴巴占身体的三分之二大小、长着三排牙齿的凶猛怪兽在一瞬间就将两个刺客撕成碎片,并且张开骇人的大嘴,飞快地抢食从空中落下来的肉块,竟然没有一块尸体能够落到地面上去。
在整个过程中,教皇没有向身后看一眼,只是在两个刺客被吞食干净之后,才哼出一声冷笑。
他和宾布完全没有交手,他们仅仅是擦肩而过。
他们体内的同一种物质代替他们决出了胜负。
“源”让教皇成了胜利者。
“真不甘心……”宾布把上嘴唇埋进下嘴唇里,总结当日的教训,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才让教皇发现了刺客,让自己的完美计划泡了汤。这项工作并非一无所得,宾布至少因此记起了当时一个刺客的样子。虽然只是一眼,但已经足够让宾布确定这个刺客的身份。
这个不走运的刺客来自[冥河]!
但宾布不认为他是在为[冥河]工作,这个永远不会再开口的刺客是为了金子的光芒工作。
除了阿洛尔以外,似乎还有人想要教皇的命。
但是不管怎么说,宾布只能承认肯赛思是他见过的最难对付的家伙。
“哈哈哈,不胜荣幸……”宾布望着面前的铁门,好像这不会说话的门板就是尊贵无比的肯赛思,一个不惜屈尊去捕获无名小卒的教皇。
沉重的铁门这时被人打开,一阵铁链互碰发出的声响过后,走进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骑士。
是索斯朗。
病态的白皙面孔,恶毒的眼神以及紫色的头发,让宾布感觉胃里发胀,尽管他已多日没有吃过东西。
索斯朗在囚室的空地上来回踱了几步,侧着头得意地打量教皇的俘虏,从鼻子里哼笑出来。
“喂喂喂!既然是劝降,为什么老头子肯赛思不亲自出马?这样就算我投诚也比较有面子……派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来是什么意思,我级别不够吗?”宾布把脑袋歪在肩膀上大咧咧地喊。
索斯朗咬了咬牙齿,随后又诡秘地笑了。
“教皇陛下需要……休息。”他走近一步用嘲讽的语调和宾布打招呼:“又见面了,前[冥河]成员,反抗教皇的无知鼠辈,阶下囚,宾布。”
说完这段话,索斯朗邪恶的笑声开始在囚室里回荡,宾布立刻毫不落后地跟着他一块儿笑,非常起劲,笑得比索斯朗还邪恶,声音也更大。直到索斯朗提不起兴致继续笑下去,宾布还在笑个不停。
“我想教皇是为了宇宙之声的秘密。讲吧,我会考虑留你一命。”索斯朗慷慨地许诺,宾布仍在狂笑的惯性支配之下,勉勉强强听清了他的话。
“真有趣,真的……啊——宇宙之声……倒是有这么个玩意儿。”宾布对索斯朗闪闪眼睛,“你想听吗?”
“我可以听到?”索斯朗对宾布的话感到很吃惊,一来他没有想到宾布会这样轻易妥协,二是他一直以为宇宙之声是高深莫测的东西,别说是与元素魔法无缘的自己,就是一些高高在上的大魔法师都只能从古籍上窥见宇宙之声的零星记载,加以研摩。
“是的是的,其实一点儿也不难。竖起耳朵听好,宇宙之声就是这样……”宾布清清喉咙,然后用他那副由于多天滴水未沾而干涩无比、并且天生就五音不全的嗓子唱起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有幸欣赏到宾布的名为《宇宙之声》的独唱的索斯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恨不得像对付别人一样一刀割去宾布的舌头,然后挖出他的眼睛,把两样东西塞进他的嘴巴里逼他吞下去,然后再剖开肚皮取出来。假如不是有教皇的吩咐,他早就那样做了。
终于索斯朗控制住了自己的愤怒,他摊开两手表示不愿意说就算了,然后转身就走。
在即将迈出牢门的时候,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十分随便地问宾布:“听说和你一块被抓来的女佣兵很年轻……”
宾布看着索斯朗的后背等待他说下去。
索斯朗阴笑了几声,语调中含着十分期待的口气说:“年轻姑娘皮肤都很细嫩,我想亲自去见识一下。”说完他迈开步子就要走。
“回来。”索斯朗随着宾布这句话停住了脚步,他知道宾布一定会这么说。
宾布往肺内吸了一大口气,两腮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然后又呼出那口气,同时说道:“好……我告诉你。”
索斯朗满意地转过身来。
“但是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说说看。”
“……把你的剑放在我手里。”
“剑?”
“是的,剑。让其他人听到宇宙之声需要一把剑作中介物。快点放到我手上来!我这个样子你还怕我向你攻击吗?”
索斯朗半信半疑地看着宾布:宾布全身被四条铁链拉成一个“大”字形,手脚全部被镣铐固定住,仅仅手腕可以稍微弯曲一个很小的角度,要做出挥剑的动作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样我还怕你搞什么鬼……”索斯朗抽出自己的剑,平举着准备把剑柄塞到宾布手里。而宾布那只被镣铐固定在墙上的手不安分地动着,迫不及待地催促索斯朗的动作再快一点儿。
然而正当剑柄即将接触宾布的手掌时,索斯朗无意间朝宾布的脸上瞥了一眼。
这一瞥之下,他吃惊地发现宾布的双眼中闪着难以置信的锋利寒光,这目光让索斯朗想起罗那夫山颠亘古不化的万年冰雪,以及在苍莽天际的大草原上带着捕食者的微笑四处游猎的饿狼的牙!
索斯朗全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他像受惊的狐狸一样向后跃开,站在三步以外紧盯着宾布。而没能成功骗到剑的宾布正懊丧地苦笑出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索斯朗眉头紧锁,试图从宾布略显削瘦的身体上解读出某种自己之前所不了解的东西,至少要再次重估宾布的实力。
这时牢室的门突然又被推开了,一个监狱卫兵小跑到索斯朗身旁,大口喘着气,好久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他的样子非常恐惧并且匆忙,连头盔都没有戴正。
“不好了,大人,他……他们又来了!”卫兵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立即前言不搭后语地报告。
“谁来了?讲话要清楚些!”索斯朗对卫兵含糊不清的报告极为不满,他心想凭这个废物卫兵的愚蠢程度,明天就应该打发他回乡去扛锄头。
卫兵舔了舔嘴唇,咽下一口唾沫湿润嗓子后说:“是……杜默的军队又打来了!”
“你说什么?”索斯朗睁大眼睛,他跨前一步逼视着面前的卫兵,吓得卫兵胆怯地低下了头,两只眼睛不敢向上看,目光只在地板上来回打转。
“你不会不知道自从[霸者之战]失败,杜默已经名存实亡十六年!……编造情报,欺骗长官,我要剖开你的肚子,看看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索斯朗说完就抬起剑要真的下手。
“千万不要,大人! ”卫兵连忙摆手喊道,“我绝对不敢说谎!不然您可以亲自到上面去看看……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来了!天上还飞着龙骑兵,我亲眼看见的,我还看见了那个人……”
“你看到谁?”
“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