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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月盯着她上下扫视了两遍,眼神流过她的脸颊、肩头、腰肢和双腿,似乎很满意她的新样子,点了点头。
梁小夏条件反射地捂紧了胸口的衣服,脸涨得红红的,镜月的幽暗视线,使得她有种被做全身穿透扫描的感觉。
最后,镜月留给她一面圆镜子,又关上了棺材盖。
梁小夏握住镜子,愣住了。
镜中映出一个面容美丽的女子。不是女孩,也不是少女,完全是成年女子的长相。淡金色碎发散在圆润脸颊旁,一双杏园的眼睛,和她母亲多兰一模一样,眼角微微上挑,瞳色是深深的翠绿,左眼眼底偶尔会划过一道红光,鼻子和她的父亲一样高挺,嘴唇轻轻张着,粉色的唇瓣似乎是在惊讶自己的美丽。
一个完全的,父亲和母亲长相的结合体。父亲的发色,父亲的眉,父亲的鼻子。母亲的眼,母亲的脸型,母亲的嘴。
原来她长大了,就是这个样子。也算是漂亮美女一枚嘛,虽然还没有泥球清纯圣洁,不过看起来极其空灵可爱。
最惊悚的,在最后,梁小夏还没高兴一会儿,看到脸侧时,被雷劈愣在了原地。
她左手摸上自己脑袋两侧,发间钻出的四只洁白的长耳朵正小小地来回颤抖,无法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如果生物总是在随着时间适应环境,不断进化的,那她这样又算什么,退化返祖了?
梁小夏头疼地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四只耳朵!该死的四只耳朵!这么标志性的东西,除了上古精灵外,再没有一种智慧生物有四只耳朵。
镜月使用了某种手段,催化了她体内的上古精灵遗物血脉,使梁小夏变成了一个四只耳朵,走在大街上没人会认不出来的上古精灵。
“镜月开门!出来,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出来,听到了没有?你让我这样怎么见人啊——”
握紧的拳头急速敲打在镜月的棺材盖上,落下雨点般清脆密集的声音。
只是这回,镜月不管怎么都不开门了,留梁小夏一个人在水晶棺外面生闷气。
他的意思很明确简单,他只负责将梁小夏变成上古精灵,至于该怎么解释,是她自己的事情。
“镜月,我恨你!”
梁小夏愤愤不平地嘟囔了一句,手掌拍在水面上,打散了水中美丽的长发倒影,溅起一圈水花,惊走了游鱼。
不算镜月,她成了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仅存的像活化石一样的上古精灵。
哦,是的,变成上古精灵,好处当然有,最直接的一个,她会活得长而又长,不故意找虐几万年都不衰老死亡。她的体质也被改造得具有更优秀的元素亲和力,不需要再念搭桥用的法唱咒语,直接能和元素之力沟通,操纵它们形成各种威力强大的法术。
新身体的秘密,有待她进一步发掘。
另一个好处,下一届精灵女王除了她以外,基本不会再有第二人选。只要她能解释得过去,梁小夏后半辈子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像熊猫一样,被全族人圈养,放在神坛上供起来顶礼膜拜。她是消失的高贵血脉的幸存者,四大精灵族唯一的珍宝,地位稳固几万年不动摇。
可她该怎么解释?一个在森林中生活几十年,人人都认识的弓猎手夏尔,消失四天后就变成了上古精灵。
药剂实验事故?精灵们是单纯,不是蠢。什么样的实验能将白精灵变成耀精灵?若真有这样的事故,所有精灵都会挣着去‘事故’一下子,赌自己变成上古精灵的机会的。
镜月为什么将她变成上古精灵,目的还不明确。真正的上古精灵躲着不见她这个后天速成的伪耀精灵,梁小夏也没办法。她只是非常本能地相信,镜月将她变成耀精灵,一定还有别的计划。
梁小夏痛苦地倒向船上,又发现自己的柔韧性也更好了,身体不费什么力就向后弯了将近一百八十度。
倒着看天上的水,悬浮在水下的棺材,她真想将镜月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
梁小夏在小船上又干坐了半天,怎么想都没有好办法,直想得肚子都饿了,才悻悻然找了条绿色纱巾,一圈一圈将自己上面的一对耳朵缠在头发中,再戴了一顶宽大的帽子,对着镜子仔细将头发一撮撮别好,遮盖住耳朵,硬着头皮传送出了遗弃之地。
耳朵可以藏,身体怎么办?
这么高的个子,面容都变化了,说是多兰和马塔基尼的女儿,不如说是他们远亲的妹妹。
“就不能变回去吗——”
梁小夏拖长声调,“嗞啦”长响,在镜月的棺材面上划出五道拉长愤恨的白色指甲印。
第二百一十六章回家
我用灵魂感应你,了解你,不是通过外貌阅读你。
多兰站在屋门前的空地上,正在藤条编织的桐油色木架上分类处理,晾晒采回来的材料,看到一个陌生的女精灵向她家的方向走来,停下手中的活过去迎接。
女精灵比她稍微高一点点,头上裹着纱巾,还戴着一顶宽沿大帽子,几乎将她整个头部都盖在帽檐下。那种暗绿色的,款式特别的帽子,一般是精灵们在冬天戴来防风防雪的。帽檐下压着一对长耳朵,耳尖半折着,看着人就觉得不舒服。
骤然见到有精灵在夏天也戴着那样的帽子,多兰有些疑惑。
除了帽子不太对劲外,女精灵身上的衣服也很奇异,一件浅灰色连衣裙,不像是她自己的衣服,更像是从别人处借来的,袖口和肩头的缝合针线露在外面,肩膀处做得宽大而空荡,领口不合适,腰部放线松垮,胸口又太窄,勒得胸部紧紧的凸出来。
女精灵自己也有些不舒服,不停地反手去拉衣服背后与腰部,想要将衣服摆弄得舒服些。
她穿着一双男式靴子,鞋头空空荡荡的,不合脚的鞋子,弄得走路姿势都有些别扭,大鞋板“啪蹋啪蹋”,发出空荡的响动。
“请问。您找谁?”
多兰扔下手中的活,拍了拍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问站在她家门口。踌躇局促的陌生来客。
女精灵偷偷将帽檐揭开一点,露出一双她极其熟悉的眉眼。多兰才想思索一下这双眼在何处见过,就听到了女精灵凑近她。嘴唇轻起,发出如春风般轻微低小。却被她熟悉的声音。
“妈妈,是我。”
梁小夏唯一感谢,自己的声音没有变,不然怎么向母亲证明自己还是个麻烦。
其实,她多虑了。任何母亲,不管孩子再怎么变,都是一眼能认出来的。她们靠的不是外面,甚至也不是气味和气质,而是一种玄妙的感觉——亲人之间由血脉和时间奠定的密不可分的纽带。
“夏尔宝贝,你喝变形药剂了吗?为什么变成这样子回来,是不是在外面又闯祸了?”
多兰的第一反应,是梁小夏在外面闯了祸,得变样子,躲着人偷偷摸摸回家。
“唔,我们进去再说。父亲在吗?我得见见他。”
梁小夏搀着多兰的胳膊向房子里走,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精灵拉着。多兰有些不适应的怪异,伸手捏了捏女精灵的下巴。
“你真的是我的夏尔小宝贝吗?”
“妈妈,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再叫我小宝贝了。我已经不小了。”
梁小夏走进家门,拿起长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用的是她自己的蓝漆雕花木杯,动作自然,连喝水时习惯性眯眼,有些慵懒地斜靠在桌沿上的神态都和多兰心中那个小不点一模一样。
多兰松了一口气,是她的小宝贝,没有错。至于为什么会变成成年女精灵,大概是什么法术或药剂的作用吧,估计是她又有了什么新奇的想法,试验在自己身上,变不回去了才回家找求助。
……
相比较自己美丽温柔,有家万事足的妻子,马塔基尼面对的问题,更加头疼一些。
书桌另一边,站着的不再是个小女孩,而是个标准的大姑娘。手指的小动作,局促摩擦的脚尖,眼前的身影,逐渐与记忆中小小的,忐忑而聪明的小精灵重合。对方低着头,希冀又畏惧地看着他,正是小夏尔犯错误后的常见表情。
即使如此,马塔基尼也不能适应小精灵的新样貌,她两对洁白轻盈的长耳朵细细颤抖着,无时无刻提醒他,这回爱惹事的小精灵真的惹出了大麻烦了。
家里有个一般不生事,生事总爱生大事的孩子,足够让他偏头疼很久。
“你是说,睡了四天,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马塔基尼眉头拧紧,双手摆在书桌上,指节搭桥,一字一顿地询问梁小夏,怀疑地看着她。在女儿啄米般猛点脑袋后,松开握紧的双手,指节敲在书桌面上,清晰地表示出主人的不满。
“还有别的特殊情况发生吗?夏尔,我要听实话。”
父亲的询问,唤起她的记忆,那个黑暗中的拥抱,还有落在耳旁发间柔软的吻。
直到现在,梁小夏都想不清楚,她是不是将琥珀的亲昵,幻想成了误会。是不是身体急速成长,导致精神上对恋爱开始向往,胡思乱想,将梦境当成了现实。
梁小夏脸色微红,使劲点头,然后又使劲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父亲,求他谅解。
说一个最终会被识破的谎话,还不如不说。梁小夏在智慧之脑的帮助下,没想出任何一个经得起推敲的理由,最后只得保持沉默,当一个锯嘴的葫芦。
马塔基尼盯着自家女儿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在梁小夏拼命的摇头求饶眼神中,终于心软地放弃了追询。
一个能够将普通白精灵变成上古精灵的秘密,可以算得上五千年内,除了精灵树之外,精灵族中最大的秘密。
这样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人知道,给他的小精灵就会多带来一分风险。既然小精灵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只能默默做好所有善后工作。
“实际上,你的变异,不是没有先兆的。”马塔基尼从书桌后的座椅上起来,拿起身旁架子上的一件法袍,递给梁小夏,示意她催动法袍上的铭文阵。
这件法袍,是几年前梁小夏送给他的孝敬礼物。马塔基尼并没有将法袍穿在身上,只将法袍保留,当做另一个可以研究的实验材料。
梁小夏听话地催动铭文阵,整个法袍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