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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只是因为一张柯西莫亲王签发的紧急议事函。
看来,久久空悬的王位。今日会定下来了。
伯奇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椅背比普通的椅子要高出不少,可以看出来,他坐的正是第三军团长之位。这位英俊的金发男子正在闭目养神,左手边属于第二军团长的位子还是空的,右手边坐着他的母亲,无时无刻不在冥想。追求力量的一个女人,穿着自己的红色法袍,手握法杖,此时表情复杂地看着他,脸上有担忧,有欣喜,也有蚀骨般的隐痛。
咯噔——咯噔——
这是一种底部非常硬的军靴才能发出的踏步声。大理石地板和硬质鞋跟相互碰撞,一声一声打乱了议事厅里的气氛。
伯奇睁开眼,控制不住自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终于来了。
黑色的粗头军靴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靴面光滑锃亮。笔挺的暗红色骑装长裤军衣,昂撒扬着下巴,烟灰色的眸子冷凝地看着在座众人的头顶,眉弓深压。鲜红的嘴角紧紧抿着,嘴角下掉,目空一切地慢慢向自己的位子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看到那个狂妄的传奇将军——尼赫迈亚。
骄傲,不屈,顽强不倒。
昂撒和他的父亲相比,还是有区别的。如果说尼赫迈亚是一头成年的,凶猛的不容侵犯和挑衅的猛虎,森林之王般逡巡自己的领地,咬死每一个入侵的人。那么穿着他父亲军装,竭力骨气勇气面对挑战的昂撒就像一头才在丛林中站位脚跟,有了一点点地盘的青虎,必须刺着牙在一场又一场厮杀中争取自己的地位。
至少,没有人再认为他是达拉姆年轻一代中的纨绔。
他如此,站在他对面的伯奇也如此。
曾几何时,两个斗马赌博,在学院里总要一争高下,为了些许小事斗得脸红脖子粗的年轻人,终于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各自成为军团之长,角逐他们最后的一盘赌局——王座和生命。
“昂撒,”伯奇微笑着上去,单手搁在军团长象征的佩剑上,“你迟到了,大家都在等你。”
“紧急议事函是只有国王才能签发的,我收到的这张中并没有任何国王的名字。正式的例会,应该还有一小时二十五分钟开始。所以,我是早到了。”
昂撒从口袋里抽出紧急议事函,眯着眼睛看了看,又将函帖折好收了回去。“如果不是怀着对先陛下的敬意,我是不会来这么早的。当然,我也是来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顶着国王的名义发帖。”
火药味十足。和他的父亲一样狂妄。
“是么?最大的犯人在这里贼喊捉贼,这可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有讽刺意味的笑话。”伯奇脸上笑意不减,笑容中却透着一股冷飕飕的味道。
“昂撒团长,请问,您对我的未婚妻莱茵小姐被歹徒劫持,怎么看?”
“你的女人爱勾搭谁,不关我的事。也许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该问你自己才对。”昂撒错开伯奇的阻挡,坐在属于父亲的军团长位置上,看到伯奇已经有些发青的笑容,继续说到:“怎么,你怀疑这件事是我指使的?你有证据吗?”
证据?证据!
伯奇心里暗自咒骂一句,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他恳请柯西莫调动紧急议事函,为的就是将昂撒紧紧控制在眼皮底下,防止他在自己获得证据前破坏。
现在,只需要等了。等他能拿到反戈一击的证据,昂撒就算是森林里最凶的虎,他也能拔掉对方的牙。网已经撒下去,到收获的时候了。
伯奇绝不承认,在面对昂撒的一瞬间,看着他坚硬不可动摇的身躯,自己的内心有些细微的怯懦。
“怎么回事?!”昂撒才坐下,复又站起,对着大厅里大喊,“议事厅里连倒水的人都没有吗?谁管着王宫内务的?国家养着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连活都不会干了!”
话中明显另有所指,傀儡皇帝病逝后,掌管王宫内务的一直是柯西莫亲王。昂撒今天来这么一下,也是准备要动真格的了。
“对不起,对不起,昂撒团长——”
他这么一吼叫,立刻有一个端着水壶和精致水晶杯的侍女上来,给昂撒倒了一杯水。小侍女个子不高,被这么一吓,手抖得哆哆嗦嗦的,倒进来的水三分之二都洒在了杯子外面,一脸恐惧卑怯,看起来已经快哭了。
昂撒并没有去碰杯壁已经湿漉漉无法拿起的那杯水,他盯着倒水的侍女,“你叫什么名字?”
小侍女吓得手都在哆嗦,脸上却泛着有些羞恼的喜色,偷偷瞥了一眼端坐在正位上穿着血褐色军装的男人,小声回道:“回昂撒团长,我叫迪利亚。”
“迪利亚是吧。带我去最近的休息室,我想歇一会儿。”昂撒完全没有将旁边一直盯着他看的伯奇放在眼里,自顾自向外走,手上还牵着那名叫做迪利亚的女子,大步向外迈出。
王宫议事厅旁边有很多小房间,有简易的小床和沙发,备给议事的大臣们休息。不过也就是个摆设,是国王体恤下属的一种彰显,没有大臣和贵族会真的用到那些小房间。
看到这一幕的贵族大臣们哑口无言,有几个原先附属于尼赫迈亚的老臣更是摇了摇头。伯奇已经由纨绔向正经的政客转变了,没想到昂撒却变得如此急色,帝国未来堪忧啊。
伯奇皱了皱眉,旁边的人询问:“团长,要不要阻止他?”
“不,派人盯着就行了。他一旦和那个侍女分开,就把那女人扣下来。千万不能让她传出去消息!”
“属下明白!”
王宫已经在他的掌控下了,除非昂撒能插上翅膀飞走,否则休想逃过今天。
……
昂撒几乎是动作有些粗暴地拉着侍女,进入休息室,将侍女甩在沙发上,反手锁上休息室的软门。
“说!你是谁!”
这个侍女来倒水时脚步稳健轻灵,小跑着进来,水壶中的水却稳稳的,别说不洒出来,就是连轻微的晃动都没有,平得像一条恒定的直线,这绝对不是长期训练能够解释的。更何况,她脸上装着羞涩,眼睛里却没一点动情的意味。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人绝不会是一个来历简单的小侍女。
“喲?被看出来了?”女子端坐起来,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可惜已经晚了!”
侍女从腿侧掏出一柄匕首,从沙发上弹起,猛地扎向昂撒。
昂撒一惊,大意了!
他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自己又没有战力,这不是找死么。
惊慌中的昂撒急忙扭身去开身后被反锁的休息室门,脑后的劲风划过,他头一偏,匕首便扎在了门板上。昂撒狼狈地一个打滚,躲过第二击,抓起茶几上的花瓶,连着瓶子里的插花一起扔向对方。
“这挡不住我!”
侍女单腿一个侧踢,花瓶便在空中被踢得粉碎。昂撒继续抓起身边的东西扔向她,却都被她灵巧躲开。
侍女盯着他,阴森一笑。
“说遗言吧,你没多少时间了。”
昂撒此时也无比后悔,他筹谋计划了那么多,没想到自己最后会败在一个女刺客身上。咬咬牙,露出双手那对铭文护腕,格挡住刺客扎向胸口扑来的一击。
护腕闪过一道光芒,咔嚓一声,刺在护腕上的匕首也断了。女刺客被撞得翻了个身,倒在已经倾倒的沙发上。
第一百二十章换日(2)
暴风雨将要在那一天,甚至把一些槲树吹倒,一些教堂的高塔要倒塌,一些宫殿也将要动摇!
——海涅
昂撒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呼吸还未平稳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双腕上完好无缺的护腕,护腕上铭文阵的光芒不停流动,断裂的匕首甚至没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不行,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昂撒喘着气,捡起身边断掉一半的匕首,朝着沙发前倒着的刺客走过去。
屋里动静这么大,门外的站岗的士兵已经察觉到不对了。昂撒深吸一口气,卫兵不可信,必须靠他自己。
秉着气握着半截匕首,昂撒几乎使出全身力气,一手扎向侍女胸口。
嗤——
匕首扎在已经倾倒的沙发坐垫上,割破珍贵的兽皮,露出其中的填塞物。昂撒却不敢再有别的动作,只因为一只白皙手捏在了他的喉咙上,轻轻收紧。只要他稍微有点动作,对方的指尖便会直接捏破他的气管,让空气和血液一起倒流入肺部。
“呼~不逗你玩了。”名叫迪利亚的侍女五指张开,在昂撒已经白得死灰的脸上拍了拍,冰凉的指尖带来一丝奇异的颤栗。
一手摘下头上棕灰色的假发,窝在发套中的淡金色头发看起来还很潮湿,侍女双手在脸上搓了搓,露出一张昂撒熟得不能再熟的脸。
“我还以为不会露出破绽呢。你眼力真好,看来那对铭文护腕还是挺有用的。”梁小夏看着昂撒有点呆的表情。淡淡一笑,努努嘴示意他已经被拍打得砰砰响的门。
“昂撒团长——昂撒团长——您还好吗?”士兵们已经在砸门了,整个锁住的门连带门框都不停颤动。落下一层框架上的粉灰。
“没事,你们去执勤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出来。”昂撒提高声音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拉着梁小夏站起来,“你演得可真像。这一手差点吓死我。”
“想不惊动人混进王宫,我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梁小夏又把头套戴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整理一番,手指在脸上揉搓一阵,又变回了那个羞怯的有两分姿色的侍女迪利亚。
“你的小队那边怎么样,都处理好了吗?”
“应该没问题。我安排了人接应他们。只不过为了多拖些时间,用了点小手段。伯奇要是知道了。别说杀了我,估计吃了我的心都有。”
梁小夏眉毛一挑,挤着眼睛做了个鬼脸。
遗弃之地的铭文阵还未掌握,每天只能带一个人进去,想要一下子带所有人离开根本就不可能。她之前捣鼓出大动静,引着艾伦斯的士兵在水上堵她,又剥了莱茵小姐的衣服吸引人注意,无非就是为了给从水底潜走的队员们打掩护。当然,她这么对待莱茵小姐,也未尝没有替甜甜报复他们一家的意思。
“如果伯奇发通缉令的话。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