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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与卡特博士的会面同样使她感到满足。她每次执行了刺杀总是感到一种正义的兴奋。取人性命有一种原始的、纯洁的快感,但没有哪一次正义处决比得上拒绝卡特博士的要求给她带来的莫大快乐。即使那些最震颤心灵的面对面的较量也难以相比。她发现杀戮是一回事,而拒绝给予生命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这是一种实质上的杀戮。有能力给予生命,但又故意不去使用这种能力,这种感受她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就像……像,……就好像她自己就是上帝。
她听到从走廊传来的看守们喀嚓喀嚓的脚步声,现在她对这种声音已经很熟悉了。她的精神指导这次来是最后一次看望她。
九分钟以后在会客室里她看着伊齐基尔神父疲劳但兴奋的脸。
“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吗?”她问。
他点点头,“作为你的精神指导我将与证人和监狱长一起参加你的处决。我们兄弟会的熟人已安排妥当,由有关人员值班来做必要的工作。”他顿了一会儿,“你仍然肯定这会成功吗?”
玛利亚觉得伊齐基尔的关切很令人感动,“要有信心,我的神父。”
“我确实对你很有信心,我的孩子,但我害怕等了这么久之后……”他慢慢停了下来,“我只是更愿用一种更……常规的营救办法。”
“但你能想出比这更好的方式来确保没人怀疑我是谁吗?这样我就能证明我确实是被上帝选中的人。”
伊齐基尔勉强地耸耸肩,抚弄着自己的红宝石戒指。“我想你是对的。”
“我知道我是对的。卡特博士会看处决吗?”卡特博士将她和神父联系在一起的可能性越小越好。
“我想他不会来,”伊齐基尔·德·拉·克罗瓦说,“只有两名被滥杀者的亲属受到邀请,科学家不在内。他忙着照顾他快死的女儿,没有时间。不过他就是来,也不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威胁。他可能知道我是你的精神指导,但认为我只是在发现你拥有特殊基因之后才来找你的。毕竟我们等待了两千年,所以在新救世主最后的日子里我应该和她在一起,这是正常的。”
听到这些她点了点头。也许他是对的。
神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该走了,去检查一下是否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到位……”他犹豫了一会儿,紧张地抚弄着手上的戒指,突然又不想离开了。“在处决之前我可能没空再来和你说话了……”他平常总是面无表情,可现在他的脸上却像打开的一幅画一样充满浓浓的情感。她看到了悲哀、悔恨、希望、恐惧,还有爱——是的,是对她的爱——所有这些情感给他脸上的线条涂上了色彩,就像一幅风景画中云彩的影子。他绕过桌子走过来,站在她身边。这一次他没有跪在她面前,而是弯下身子拥抱了她。接下来他的行动让她吃惊,让她感动,她不由得热泪盈眶:他在她左边脸上吻了一下。
她希望能以同样的温柔拥抱他,但手铐不允许她这么做。她眨眨眼睛忍住不听话的泪水,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的孩子,我非常非常高兴能及时找到你。”然后,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他已经很快地直起腰,他的脸又变得毫无表情,“我要走了。”
他走到门口,按了蜂鸣器,“愿你得到拯救。”他说着,跟她告别。
她激动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微笑,“我才能拯救正义的人们,并且惩罚不敬神的人。”
看守打开门后,神父站在那里等他们将手铐从桌上松开,带她朝门口走来。这时,他朝她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在铺着白地砖的走廊里,她拐向了左边,朝通往死牢来访客人接待室的门口走去,那里能看见外面世界明亮的阳光。平常看守们总是很快就催促她向右拐,沿着走廊往回走,经过死刑执行室,回到她的牢房去。但今天不知为什么他们停下脚步让她站在那里目送伊齐基尔神父佝偻的身躯从她身边离开,通过白色地道走向光明。
她刚刚打算转过身去,突然注意到他的肩膀紧张起来,他匆忙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起初她以为他要转回来跟她说什么,但是他却抬起头透过访客接待区大门上半部分的强化玻璃往里看。门开了,一个高高的身影站在那儿。她虽然只站在十五英尺开外,但是很强的光线从外面射进来,所以她看不清那人是谁。接着,那个人弯下身与神父握手。那人身后的光线勾勒出他的剪影,神父与他说话时,玛利亚站在那儿看着。伊齐基尔看起来似乎有点尴尬,很想快点离开,可是他却与那人谈了好几分钟,然后才点点头,又和那人握手,从那剪影旁边走开,走进远处耀眼的阳光里去了。
看守们没有催促她走。神父走后门关上了,挡住了部分光线,她便认出那人是谁。卡特博士。显然他是来看她的,奇怪的是她对此很反感。她希望离开这个地方以后去见他,她能迫使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她不希望此时见到他,她还没准备好。但她想到可以刺激刺激他,又觉得很开心。
她等着他向自己这边走来,可他只是站在那儿,十五码以外,摆弄着左手里的一张叠起来的纸片。不知怎么地,他看上去变化相当大,与十一天之前来看她的时候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他很随意地穿着一条褪色的牛仔裤和一件蓝色马球衬衫,可他的变化并不是在衣着上。后来他朝她笑了笑,她终于明白了变化在哪里。他的笑容不算特别傲慢,只是充满自信。这使他看上去年轻些,甚至有几分小伙子的英俊。她现在悟出了他的变化在于他现在很幸福,可这个领悟却使她感到害怕,这真是奇怪。当然这不是她所期望的。
她看见他转身回到门口,请后面的看守打开门。一股强光再次喷涌进来,等到门再次关上时她看到另一个小一些的身影和卡特博士站在一起,那人比伊齐基尔神父还要更矮小些。是一个头戴红色棒球帽的女孩。这孩子拉住科学家的手,但直到她朝她挥手——姿势和照片里的一样——玛利亚才认出她是他的女儿,身患绝症的霍利·卡特。
玛利亚不明白。这女孩应该快死了,甚至已经死了。但除了戴着帽子的头上没有头发,她看上去很健康,充满活力的健康。
这是什么鬼花样?发生了什么事?
玛利亚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思路,门又打开了,涌进来令人目眩的亮光,女孩不见了。这时候卡特博士才开始朝她走来。看守们像接受了信号一样,将她押回会客室,将她重新铐在桌子上。
汤姆·卡特走进会客室,坐在玛利亚·贝娜瑞亚克对面时,他心里没有仇恨。她注定要死,而霍利已经得救。他对此感到满意。他觉得最值得同情的人是老伊齐基尔·德·拉·克罗瓦。刚才看到他身子佝楼的老态只有更加深了他对老人的同情。他想像着献出毕生精力寻找一个人,到头来却发现这人是个死囚,即将永远被带走,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汤姆今天到这里来,是因为他不能忍受让玛利亚死的时候以为自己胜利了。他需要让她知道最终她的杀人狂热和恶意报复都是徒劳的。他还想告诉她有关基因的事,那些挽救了他女儿生命的神奇基因。
他回忆起上次他坐在这张椅子上的情形。现在他的嘴里还能体会到那种害怕与愤怒的铁腥味。但这次他用不着害怕玛利亚·贝娜瑞亚克。他背靠在椅子上坐着摆弄着左手上的一张纸,等待着。
“你的女儿怎么样了?”过了一会儿她问道。
“她死了。”他回答。
“但我刚才看见……”
汤姆点点头,“是的,你看见了霍利。”
“但我不明白,你刚刚说她死了。”
“她曾经死去。但现在不了。”
他看得出玛利亚脸上大为吃惊的神色。
“怎么会的?”她问道。
“我用了那些基因。”
“你用了基因?是我的基因吗?”
“不,我用了原有的基因。基督的基因。但是我本来可以用你的。”
玛利亚的戒心放松了下来,她的脸上露出奇怪的复杂感情。他看得出因为他的迦拿计划取得成功她感到十分恼火和愤怒。但他从她的目光里也看到了另外一种东西:兴奋。
“但你是怎么使用那些基因的?”
汤姆打开了一直在摆弄的那张叠着的纸。上面的字清晰可见。“好的,我想你会觉得它们起作用的方式很有意思。”他朝前靠了靠,将手里的纸送到桌子这边,玛利业本能地将铐着的手掌心朝上,好像捧着一个吃饭的碗。他将纸头放到她手里时注意到她右臂苍白的皮肤上有一个十字形的伤疤。很明显这是一个旧伤疤,但刀口凹凸不平,他这外科医生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用大刀或匕首割的,不是用的精密器具。出于天生的好奇,他想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又想到她充满暴力的过去,觉得还是谨慎为妙。
于是他只是静静地等她看完纸上写的东西。“恐怕我没有用血写这个,但我想‘传道士’可能对《圣经》语录感兴趣。你知道这一段出自哪里?”
“当然知道,”她毫不犹豫地以嘲弄的口气说,“《使徒行传》,第二十章,第三十五节。”
他暗自笑笑,“是的,我知道你会认得。这是我最欣赏的基督教诲之一。”
她灰心地耸耸肩。“但我还是不懂,这跟基因起作用的方式有什么关系?”
他不慌不忙地在椅背上靠得更放松些,想着该用什么样的字眼解释才恰当。这时候他看到她眼睛里深刻的仇恨。
“你认为你赢了,是不是?”她说,显然她认为他没有赢。死到临头了,她还装得好像仍然留有一招。
他悲伤地摇摇头,想起了奥利维亚、鲍勃·库克和诺拉·卢茨,还有其他所有死去的人。“我不觉得我赢了。至少不是赢了你,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与你斗争过。你的战争可能是针对我及我的事业,但我的战争是针对其它杀手,远比你更致命的杀手。”
玛利亚紧咬着牙关,他都能看见她两腮的肌肉紧张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