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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贴着他,浑身发抖,她去巴黎之前就没见到他。现在,在他的怀抱里,她所有的恐惧都表露出来。“是他干的吗?塔克是他杀的吗?”
“谁?”
“向伊梅尔达开枪、企图杀死莫莉的那个人!”
他把一只手稳稳地放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提着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对她说道,“我们要好好研究一下,看我们能做点什么,我们要头脑冷静。”
“头脑冷静?我已经精疲力竭了。我现在同意你的看法,史蒂文。我走到哪儿,哪儿就有人送命。”
他们走到车旁。“别人往往是去报道一个已经发生的事件,因为事件是不会来找他们的。”
车驶出停车场后,琼莉问史蒂文:“那天晚上你在工作室里发现了什么?就是你去罗马之前。正因为这样,你这段时间一直呆在罗马,就是这个原因,对不对?”
“我看见了那枚戒指——到家我再给你看。我和梵蒂冈的官员一起,都想弄清楚那个戴戒指的牧师是谁。”
“就在那儿吗?他和我们一起呆在现场?”
史蒂文点点头。“梵蒂冈似乎到处都是穿长袍的牧师,那天有很多疑点,这个牧师说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对老修女说,他是刚从北美学院的其他工作中派过来,到记者招待会上帮忙的。”
“梵蒂冈,他们进了梵蒂冈。”她摇了摇头说道,“这本身就令人难以置信。”她抓住他放在离合器杆上的右手。“史蒂文,杀害贾雷德·塔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能做一篇报道,我毫不怀疑。”
开了有半英里,他才开口。“我也相信,”他说道,“但是没有那起事件的录像带。”
一到家,他们就成了慈爱的父母,不露声色地和孩子们一起吃饭。琼莉掩饰得非常巧妙,怀亚特和萨拉丝毫没有觉察到妈妈内心的极度恐惧。意大利通心粉、沙司和一大盘菜叶色拉也帮了忙。吃完饭,四个人一起把调羹伸进奶油胡桃冰淇淋,怀亚特决定去练钢琴(他最近已经成为年轻的范·克莱本)。萨拉要到一个女友家过夜,琼莉只好等那个女孩的母亲来接萨拉。等她看见萨拉安全离开,怀亚特做完祈祷、钻进被窝之后,她就进入史蒂文的工作室,来到他身边。
史蒂文把录像带上的可疑画面调到他的电脑屏幕上。他让她看马尼拉照片上的金戒指、圣克拉拉的金戒指,然后再看那个牧师手上的金戒指。那幅照片上看不见多少金子,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同一枚戒指,但那些胖胖的手指是吻合的。他们接着放大了牧师的全身像,包括他那张脸。然后,史蒂文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这跟琼莉在巴黎的楼梯上遇到的那人,那个卑鄙的“无名氏先生”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她觉得楼梯上的那个人要粗壮些、英俊些——也许只是那小胡子的原因?——而且那人的头发是卷曲的,完全不同于这个年轻的、有些秃头的牧师。“不,史蒂文,不是他。”
她如释重负,同时也大失所望。
史蒂文有同样的感觉。“我倒希望我们能得到某种识别特征,我们需要一张脸。”
“我们需要找到动机。”
“我们以后会找到的,现在这并不重要。我的意思是,我能给你说出好几个动机:某个崇拜你的疯子想让你的事业飞黄腾达,电视台的某个人想提高收视率,有个人想在某一天把真相说出来,以此诋毁你所做的每一项报道。”
她惊得呆若木鸡。
“无论是什么事——无论是什么人,我们都需要证据。录像带,文件,我们首先有必要知道我们现在所描绘的这个疯狂的阴谋到底是否存在。”
“我们不能报告警察局吗?”
“凭什么呢?”
她点点头:他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只是一种猜测,一种目前还无法得到证实的猜测。而且他们知道,这种猜测听起来有些疯狂。
“我们需要帮助。”
“我也这么想,”她稍加思索后说,“我想我知道如何得到帮助。”
“怎么办?”
“我跟一个人说起过这件事。”
他顿时作出敏锐的反应。“琼!我们谁也不能相信!”
“我相信爱丽西娅。”
“你告诉她了?”
“是的。史蒂文,梵蒂冈的录像带就是她给我们的,没有那盘带子,我们还会——”
“多少?”
“什么多少?”
“你跟她说了多少?”
“有一些。”
“有多少,琼?”
“我说我们很担心,说你怀疑马尼拉事件和圣克拉拉事件是同一个人干的。还说了我怀疑塔克的死也与此有关。”
“她的反应如何?”
“她认为我疯了,你为什么这样追问关于爱丽西娅的事?”
“她是最合适的怀疑对象。她能接近内部,知道内幕,有做这件事的理由——这也是她的收视率嘛。”
“胡说。”
“你有把握吗?”
“她会为我两肋插刀的,她当了我多年的制片。我的性命都可以托付给她。”
“你毫不怀疑吗?”
“史帝文,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他静静地坐着,良久不语,思忖着这件事的利弊得失。正面:爱丽西娅·马里斯是幕后指挥。反面:她是能帮助他俩的少数人之一,因为她能接触到他俩想了解的每一件事。他作出了选择:反面。“好的,我们就相信你的直觉,因为我们不能孤军作战。”他拿起电话,递给她。
“什么?”
“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现在就来。”
第11章
纽约的阿夸维特饭店是巴尼比较喜欢光顾的一家饭店。爱丽西娅·马里斯到晚了,此刻巴尼已在角落里一张极不引人注目的桌子旁静静地等候。“爱丽西娅。”他说着微微站起身,隔着桌子把手伸过去。
“巴尼。”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然后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给这位小姐来一份冰镇伏特加。”他告诉侍者,接着又补充道:“要贝利福德,连瓶子拿来。”
“好的,凯勒先生。”那人就像对长官似的必恭必敬,说完便走开了。
“连瓶子拿来?”
“因为那是件艺术品,贝利福德是波兰总统府的名称。瓶子是冰花玻璃的,上面绘有白桦林。你透过树林,透过那片空白处向里看,透过伏特加可以看见瓶子背后那幢建筑物的轮廓。”
侍者拿着一瓶酒进来,把晶莹剔透的美酒倒在杯子里的冰块上,这时爱丽西娅看见了巴尼刚才所说的东西。“妙极了。”她说的是那只瓶子,接着呷了一口,点了点头,觉得这酒果然名不虚传。
巴尼喝了一口,又替自己斟上。“爱丽西娅,你有什么话要说?”
“你再喝一口吧,”她说道,“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倒愿意谈一谈。”
“我想我们还是放松些吧。”
“你飞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把我击败吧?别痴心妄想了。”
爱丽西娅决定先听他说,她要后发制人。“我知道你一直在干什么。”
“你说什么来着?”
“你少来这一套,琼莉还没有弄出眉目来,不过已经很接近了,她现在掌握的东西跟我几个月之前掌握的差不多。里乔事件促使我相信她所言不谬,真有意思,还得把这件事告诉你们这帮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把手指伸进杯子,搅了搅冰块,想借此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
“是啊。”
“说点正经的,宝贝儿。”
“正经的?那我们就谈谈那个四处逍遥的圣保罗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巴尼正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结果把酒都倒在杯子外面了。
“紧张了?”
“我干吗要紧张?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别害怕。”
“我的血液里没有害怕的成分。”
“血液?”她呷了一口酒。“更像是冰水。”
“有话就直说吧。”
“飞往罗马的机票上有血型记录一项。”
“谁飞往罗马的机票?”
“圣保罗,据我所知,他叫利奥波德,那辆公共汽车出事前,他到孟菲斯去了。你猜猜看还有什么?那个游泳选手出事的当天,他也在圣克拉拉。”她狡黠地一笑。她正把他钉上十字架,他开始惴惴不安。
“你这是在胡说八道。”
“塔克吸毒那天下午,他就在巴黎。”
“那又怎么样呢?”
“非常可疑嘛。哦,你说得对,也许他只是琼莉的崇拜者,到处跟踪她,就像迈克尔·杰克逊和麦当娜的狂热崇拜者一样。”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芬德利会明白的。”
“芬德利的私生活我可管不着。”
“我也管不着。不过有趣的是,一个毫无幽默感、令人讨厌的电视撰稿人居然会有这么一帮有趣的朋友。”
“得了吧,爱丽西娅,别兜圈子啦。”
她于是不再转弯抹角了,她的嗓音都变了,她变得很严厉,变得与她制片人的身份不大相称。“芬德利在蒙特利尔认识一个叫利奥·圣佩雷的人。”
“那又怎么样?”
“他到芬德利儿子的善举酒吧去了。”
他觉得酒性顶着怒气向上涌,可是表面上却显得镇定自若。“这跟我有什么相干?”
“熟悉利奥·圣佩雷的人有时候叫他‘圣保罗’。他显然具有那样的自负。”
巴尼替她把酒斟满,接着自己又倒了一杯。“瓶子里的酒快没了。”他看见那个温顺的侍者就站在邻近一张餐桌旁边。“侍应生!再来一瓶。”他举起酒瓶,那人点点头,旋即离去。
“这主意不错,”爱丽西娅说道,“你是需要多喝点儿了。”
“我感到好奇,这个利奥是什么人?”
“是芬德利觉得没有出息的撰稿人,是他们家的朋友或什么的。”
“是吧。”
“我也认为你并不清楚,你大概相信‘圣保罗’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吧。”她几乎是冲着巴尼的脸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他是芬德利的朋友,现在你就来谈谈这帮为非作歹的恶棍吧!”
“你这是在胡编滥造。”
“他们俩在过去多年中有不少合影,家庭影集之类的。”
巴尼已无法再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了。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