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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花言巧语,历代罗马教皇都承认这一点。
①按照天主教会的说法,六翼天使是最高的天使。
②锡耶纳的圣伯尔纳(BernardinoofSiena,1380—1444):方济各会教士,著名的传道士。
③据《圣经》载,圣母马利亚是童贞女,由“圣灵感孕”而生耶稣。
“唉,你觉得怎么样?”
“啊,我亲爱的!”她不胜钦佩地低声说道,爱情使得她神魂颠倒了。
接下来他又引述了一些使她惊讶不止的古代圣贤的名言:圣克雷芒①称教士为“地上的上帝”,金口约翰②认为教士是天主派下来传达他命令的使者,而圣安布罗斯③则写道:“在国王的尊严和教士的尊严之间有着比铅和黄金之间更大的区别。”
①圣克雷芒(StClement,1478?—1534):意大利教士,一五二三——一五三四年为罗马教皇。
②圣约翰(Chrysostom;StJohn,347—407):希腊正教创始人之一。
③圣安布罗斯(StAmbrose,339?-397):古代基督教拉丁神父。三七四年任米兰总督,同年被选为米兰主教。
“黄金就在这里,我的孩子,”阿马罗拍着自己的胸膛说。“你觉得怎么样?”
她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贪婪地狂吻着他,仿佛要在他身上触摸到并占有圣安布罗斯所说的黄金,耶稣基督的使者,世上所有最高尚的东西,那个在领受天恩方面超过了天使长的人。
阿马罗神父的这种神威,他对天主的通晓程度对她所产生的影响甚至超过了他美妙动听的声音。这使她对他经常向她重复的诺言深信不疑:被一个教士所爱可以使她蒙受天主的关心和恩宠;在她死后将有两个天使来护送她,搀着她的手去见天国的守门人圣彼得,并在那里为她洗净任何可能会妨碍她进入天国的疑点;在她的坟上,就像在一位被教士爱过的法国姑娘的坟上那样,将生长出白色的玫瑰花,这是上天在作证:姑娘的童贞在教土圣洁的怀抱中并没有失掉。
这想法使她欣喜异常。想到自己的坟上将盛开着芳香的白玫瑰,她不禁沉浸在遐想中,迫不及待地品尝起这种神秘的欢乐滋味来。她高兴地发出几声轻微的叹息,一边撅起嘴巴一边肯定地说,她想要死。
阿马罗笑话她说:“你有着这般可爱的肉体,怎么可以讲到死呢……”
实际上她的身体已经日见丰满。现在正是她最美的时候。她原有一种忧虑不安的神情,这种神情使她的嘴巴看上去冷冰冰、干巴巴的,使她的鼻子看上去很严厉,而现在这种神情已经不复存在。她的双唇温暖而红润;她笑盈盈的眼睛安详而清澈;整个人看上去已发育成熟。她变得倦懒了:在家里,她每隔一会儿就要停下手中的活儿,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处,脸上挂着一丝无声的持久的微笑,一刹那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不动了,她手中的针、她正在缝的布,还有她整个的人。她又看到了敲钟人家里的那间屋子,那张铁床,只穿着衬衫的教区神父。
整整一天她都在等待着钟敲八点钟,因为这正是他跟大教堂神父按时来她们家的时辰。但是现在她却觉得晚上太枯燥乏味了。他已劝过她,在众人面前要对他冷淡些;出于对他的过分顺从,她竟克制到极点,甚至在用茶点时也从不坐在他身边,从不为他端点心。她厌恶老太太们的在场,厌恶她们刺耳的尖嗓门,厌恶那种无聊的纸牌游戏:除了单独跟他在一起之外,世上的一切似乎都让人无法忍受。不过当他们来到敲钟人的家里时,他们又怎样补偿了这一切啊!一副多么不同的面孔,多么兴奋而又压抑住的呼喊,多么令人痛苦的叹息!随后,她变得像死一般地沉默,这种沉默有时候使阿马罗感到惊恐不安,他撑起胳膊肘坐起来,忧虑不安地问道:“你病了?”
她吃惊地睁大眼睛,仿佛从遥远的地方又回来了;她的确很美,她赤裸裸的双臂抱在赤裸裸的胸前,慢慢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生病。
第18章
一桩未曾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破坏了他们在教堂司事家的欢聚。这一切都是由于托托行为反常所引起的。正像阿马罗神父说的,这女孩子对他们已变得像野兽一般凶狠。
她现在对阿梅丽亚表现出赤裸裸的厌恶。只要她一走近,托托便马上用被子把头捂住,一听到阿梅丽亚的声音或者感到她把手放在床上,她便发疯似地扭动着避开她。阿梅丽亚心想,这一定是缠住托托的魔鬼闻到她溅有圣水的衣服上浸透了从教堂里带来的香火味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旧译《拿破仑第三政变记》。,就在那女孩子的身体内吓得打起滚来,于是她便从房间里逃了出去……
阿马罗曾试图用一些严厉的话来训斥托托,要她认识到对前来安慰她、并教她应该怎样对天上的圣父说话的阿梅丽亚小姐采取这样恶劣的态度,是多么忘恩负义。但那瘫子却歇斯底里大发作,嚎啕大哭,随后她突然面孔肌肉僵硬一个词句是可证实时,它才是有意义的,而且它的意义即是,目光呆滞,眼睛从眼窝里凸了出来;眼白上翻,直直地望着,一边嘴里吐着白沫。她撒的尿把床上弄得一塌糊涂。这情景着实吓人。阿马罗为了以防万一,连忙念起驱邪降魔的祷词。从此以后,阿梅丽亚决定,像她自己所说的,“再也不管这头野兽了”。她再也不想教她识字或者教她祈祷了。
但是,为了良心上过得去,他们每次一进门总还是去看她一下。他们并不走进她的凹室,而只是站在门口喊一声“你好啊?”她从不回答。然后他们便退回来,因为她那双疯狂而发亮的眼睛盯着他们直看1859年写成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一书所写的序言。写于1859,着实让人害怕。她两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全身上下地打量着他们,带着一种金属般的闪光死死地盯住阿梅丽亚的衣服和教士的长袍,仿佛要挤命看出里面裹着什么,那种贪婪好奇的样子使她的鼻孔绝望地鼓胀起来,嘴唇上显出一种气愤之极的狞笑。但最使他们惶恐不安的还是她执拗而充满敌意的沉默。阿马罗并不相信什么恶魔缠身的说法,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极度疯狂的症状。阿梅丽亚越来越怕,她觉得他们还算幸运,因为托托四肢瘫痪,被终日钉在床上。不然的话,天哪,她哪次发作时,说不定会走进屋里来咬他们呢!
阿马罗宣称,在看到这样一番可怕的景象之后,整个上午的欢快气氛都被破坏掉了。于是他们决定,以后他们将直接到楼上的房间里去而不跟托托打招呼。
其实这样更糟糕。当他们走过前门踏上楼梯时,托托便俯身趴在床边上,抓住床垫的边沿,极力想看到他们,用目光追随着他们,因为不能走动而绝望得把脸也扭曲了。当他们走进房间时,阿梅丽亚听到下面传来一声冷笑或者拖长的吼叫,直吓得她连血液也要凝固了。
现在她一直处在恐惧之中。她想,为了她对阿马罗神父的爱,天主已经派来一个无情的恶魔嘘她,追逐她。阿马罗为了使她平静下来,便对她说,我们的教皇庇护九世最近曾经宣布,相信魔鬼缠身是一种罪恶。
“那为什么要祈祷,要念驱邪降魔的祷词呢?”
“那是过去的宗教信仰。这一切现在都要改变了。不管怎么说,科学毕竟是科学。”
她觉得阿马罗是在变着法儿欺骗她,而托托将毁掉她的全部的幸福。最后,阿马罗想出一个避开那可恶姑娘的办法:他们俩都从圣器收藏室进来。这样他们只需穿过厨房就可以上楼,而托托的床在凹室的最里面,只要他们踮着脚轻轻走路,她就不会看到他们。这样做很保险,因为在他们幽会的时间,即平常日子的十一点至十二点,圣器收藏室里空无一人。
但即使他们走进来时踮着脚,屏住气,脚步放得很轻,那破旧的楼梯仍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这时候,下面四室里就会传来托托的声音;这声音嘶哑,粗野,充满了仇恨,嚎叫般地喊道:
“滚出去,你这只母狗!滚出去,你这只母狗!”
阿马罗气得发狂,真想去把这个瘫子掐死。而阿梅丽亚则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那小东西在屋子里面直叫唤:
“瞧那两只狗啊!瞧那两只狗啊!”
他们赶紧躲进房间,把门闩上。但那个在他们听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可怕声音仍然往他们耳中钻,纠缠住他们不放。
“公狗骑到母狗身上去了!公狗骑到母狗身上去了!”
阿梅丽亚倒在床上,惊慌得几乎要昏了过去。她发誓说以后再也不到这该死的房子里来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呢?”教士气急败坏地说。“不到这儿来,又到哪里去呢?你要我们躺在圣器收藏室的长凳上?”
“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呢?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呢?”阿梅丽亚绞着手大声说道。
“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她疯了。可怜的埃斯格利亚斯大叔真是受尽了折磨……好了,你要我做什么呢?”
她没有回答。但在自己家中,每当见面的日子临近时,她便开始感到恐惧,不敢去想那个一直在她耳边隆隆作响、一直在她梦中出现的声音。从她把自己的童贞交给阿马罗神父的第一天起,她便陷入了一种麻木状态,正是这种恐惧之感使她从这种麻木状态中慢慢地苏醒过来。现在她问自己是否还愿意继续犯这种不可饶恕的罪行。阿马罗曾向她保证,说天主肯定会饶恕他们,但这些保证现在已不再使她感到满意。当托托在喊叫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阿马罗脸色发青,吓得浑身发抖,仿佛感到自己有罪,惶恐地预感到自己将永远被罚人地狱。再说,如果天主打算饶恕他们,那他为什么还让魔鬼借用瘫子的声音辱骂他们、嘲弄他们呢?
她跪在床脚边,对圣母马利亚没完没了地做着祷告,求圣母启发她,告诉她托托的这番迫害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圣母马利亚想用这样的办法向她发出可怕的警告。但圣母马利亚并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