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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眼神,令他充满了杀戮狂暴的心忽然一冷,变得寂静下来。
即使在牢狱里,被辛锥拷问折磨的时候,他不曾动摇——他曾有翱翔天宇的梦,试图凭着能力跻身于门阀阶层,成为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即使是无法达到最高处,即使是半空折翅而坠、被蝼蚁所食,他还是能保持傲然不低的头颅。
然而,在姐姐来到狱中对着那个酷吏苦苦哀求,甚至不惜忍受对方的侮辱和蹂躏时,隔着一层铁壁的他,将这一切清晰听入耳中——就在这一刻,他决定要复仇。哪怕成为厉鬼,哪怕万劫不复,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要复仇!
那种仇恨仿佛是从地狱里冒出的火,灼烤着他的心,沸腾着他的血,时时刻刻煎熬着他,逼得他不得不用更多的鲜血来把它浇灭——可是,为什么杀死了成千上万的人,进行了成千上万倍的报复,却始终无法冲洗掉心中的黑暗和绝望?
血的浇灌,只是让那种火越烧越烈,几乎把他仅剩的东西付之一炬!
云焕跪在机翼上,捧着流血的手腕,看着白璎从万丈高空坠落湖面。
“不,不!”他突然用力将流血的手往身旁砸去,一下,又一下,似乎要把这只染满了鲜血的恶魔之手彻底摧毁。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彻底被魔物吞噬,消弭了自我!
“主人!”感受到了机体的震动,潇的声音焦急而关切,“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跃入舱内,将身体放进了金座,疲惫无比,“我赢了,不是么?”他举起了手,目光闪烁——刚才的自残,将双手弄得鲜血淋漓。然而奇异的是那些伤都迅速地愈合了,仿佛有神秘的力量在保护着他。他看着西方尽头的空寂之山,心情无法平静。
“主人,”潇轻声道,“是属下无能。”
“这是你的首战,与这样的对手对阵,难免。”云焕的声音疲惫不堪,“早知如此,我一开始就应该和你联手杀了她,而不必让你受到伤害。”
呵呵呵……内心有个声音发出了无声的冷笑。
云焕,要知道一旦退让了第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既然在成魔的时候你就已经放弃了坚守的底线,如今再做出这样的姿态,实在是有点儿可笑——难道你还想当一个好徒儿么?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样子……你,现在是一个连身心都已经被祭献给魔的人啊!
“住口!”他情不自禁地脱口怒叱,那个声音冷笑着沉默了下去。
云焕在金座上剧烈地喘息,平复着情绪,眼睛也慢慢恢复为冰族应有的湛蓝色。他回头看了看潇,她依然是那样的温顺而安静,仿佛一个白玉雕刻的睡美人。
“潇,”他忽然抬起手,轻轻触摸她冰冷的面颊,低声,“你看,现在你和我都成了怪物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想过以后会怎样么?”
“以后?”潇微微一怔,不明白主人的心思忽然又转到了那里,“潇以后还是和您在一起,无论怎样都是如此。”
没有想到回获得如此简单的答复,破军在一瞬间沉没了下去。
“是的。”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反正无论怎样过,也都是一生。”
云焕不再多话,重新陷入沉没。然而此次的沉默却预示着完全相反的结局:情绪迅速稳定下来,软弱和动摇再也不见。坐在伽楼罗金座上的帝国主宰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坚定如铁。他的眼神忽然间又变得雪亮,直视着西方。
那是什么?黑夜里从叶城出发、悄无声息向着西方飞行的,又是什么?
“潇!”他忍不住开了口,“截住他们!”
伽楼罗随声向着叶城方向飞去,然而刚刚掠出不到十丈,便是一阵剧烈的战栗。金色的外壳上发出细微而密集的裂响,仿佛有一连串的鞭炮贴地连绵而响。
“主人……伽楼罗损坏了!”潇的声音略显惊慌,“无法再追。”
“哼……”云焕愤然拍了一下金座,明白在方才白璎的一击之下,尚未完全炼成内丹的伽楼罗已经再度受到了损害,只得怒道,“返回!”是!”潇随即转动了侧翼,伽楼罗重新缓缓启动。
“不,我下去。”云焕却打开舱门跃了出去,“你返回帝都,重新提炼力量!”
叶城里,一片兵荒马乱。
外围沧流同族的攻击仍很猛烈,瓮城里的守军顽强抵抗——然而,冥灵军团却又在此刻从北方攻入,在瞬间突破了叶城的防线,长驱直入。
今夜悄然撤向西方的计划,恐怕无法完成了。
“狼朗,你和卫默带着征天军团先走!”风隼已经启动,编队完毕,飞廉在乱兵中下令,“你们去空寂大营那边!”
“少将,你呢?”同僚不舍。
“我留在这里。瓮城的镇野军团不能没有统领,不能扔下他们!”飞廉舍弃了比翼鸟,跃下地面,“我去组织外城的军队,向西突围——我们在空寂大营会合!”
“做梦吧,你!”然而,狼朗一声厉喝,“你以为你能带着陆军军队杀到空寂大营?你以为你可以穿越博古尔沙漠行军?别做梦了!”
飞廉怔了一下,看到那个来自空寂大营的军人伸出古铜色的双臂,话语干脆:“走!跟我们一起撤退!今晚之后,叶城肯定保不住了!这里所有的军队和百姓,明日便要被云焕清洗,留在这里只是等死!”
飞廉却摇了摇头,翻身上了一匹马:“不,我不能扔下它们——镇野军团的兄弟至今还在瓮城苦守,只为让我们这边可以从容撤退。我可以扔下巫罗,但决不能扔下他们!”
飞廉的眼神是如此坚定,让狼朗不由自主地收回了双臂。
“也罢……既然你是这样的人,我不勉强你。”他低低叹息,“这样吧,我在巫罗的府邸后院留一架比翼鸟给你——这是我们仅有的三架比翼鸟之一,希望你运气好,能在空寂大营再会。”
“好,再会。”飞廉策马冲入了人群,对着天空上方密密麻麻结集待发的军队微微致意,举起一只手,“各位,全力出征,向西方出发!”
在征天军团向西方撤退的同时,天马的双翼掠过了夜风,在战火中悄然降临。
“哎呀,你们可来了!”在冥灵军团降落的瞬间,那笙推开地窖的门跳了出来,欢喜万分地迎了上去,把手里的东西递了上去,“快,快,把臭手的东西带回去——这下我可算功德圆满,全部封印都解开了!”
“多谢那笙姑娘。”蓝夏翻身下马,率领战士齐齐躬身,“空桑上下感激不尽。”
“不用谢了不用谢了。”那笙依然是一受恭维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连连摆手,“你们快点把它带回去吧,如果天亮了,你们就回不去了。”
“是。”蓝夏伸过手,想接过那笙手里的匣子。
“不,”然而断手却忽然动了起来,拍开他,“我不跟你回去。”
“殿下你说什么?”所有血战前来的冥灵战士都齐齐吃了一惊。
“炎汐,你带着我从镜湖水路返回——如今城中大乱,水道把守不再严格。”真岚的声音像起来,镇定而不容置疑,“蓝夏,你带着这个空匣子原路返回无色城——小心一些,路上必然会遇到沧流军队的拦截。”
“是!”明白皇太子殿下的暗渡陈仓之计,蓝夏连忙领命。
“我也去,我也去!”那笙跳了起来,连忙跟紧了炎汐,生怕封印全部解开后她会被这群人抛弃,“不许扔下我!”
“好,你跟着炎汐。”断手做了一个同意的手势,然后指向了红衣的叶塞尔,顿了顿,“叶塞尔姑娘……接下来你准备带着族人去那里?”
叶塞尔怔了一下,随即单膝下跪:“我们当然追随您!”
真岚苦笑:“可你们进不了无色城,也去白怒了复国军大营,又怎么追随呢?”
叶塞尔长跪不起:“霍图部的子民们为了复族,推翻冰族人,已经等待了几十年!请神赋予我们战斗的权利,否则,我们别无他法,只能在叶城杀敌至死!”
“好吧……”断手做了一个无奈的姿势,“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听凭吩咐!”叶塞尔一行大喜。
“霍图部的各位,”断手指向了西方,声音镇定:“请你们替我去往乌兰沙海的铜宫,面见盗宝者之王音格尔少主,告诉他,当日在九嶷山下,他曾以白鹰之羽许诺,在我需要的时候他将不计代价地助我一臂之力——而如今,到他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真岚一字一字地吐出最后个字:“请他联合西荒所有力量,助我颠覆沧流帝国!”
“是!”叶塞尔等人只听得热血沸腾,断然领命。
“去吧……”断手摆了摆,看着霍图部一行人转身离去,忽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同寻常的关切,“叶塞尔姑娘,请务必保重自己。”
“是。”叶塞尔有些意外,顿了顿,才翻身上马。
“请神放心,我们会誓死保护族长的!”旁边,人高马大的奥普挥舞着拳头,“霍图部的儿女,每一个都是大漠上的英雄!”
“那么,再会了,英雄。”真岚的声音里带着笑,做了个送别的姿势。
马蹄如雷,西荒人转眼消失在混乱的城市里。
“我们也该走了。”断手喃喃,跃入了炎汐的怀抱,“还有一个多时辰天亮。蓝夏,你赶紧率队先返回,吸引各处兵力——我和炎汐好趁机从水路离开。”
“是,属下告退。”蓝王率领冥灵军团领命撤退,然而走到一半忽地又被叫住。断手迟疑地发问:“怎么不见太子妃?”
蓝夏躬身:“禀殿下,太子妃留下断后,在与伽楼罗战斗。”
“什么?”真岚的声音转为惊骇,“她,她一个人在与伽楼罗——”话音未落,只听见半空中雷霆般的一声巨响,金色的光芒如同闪电一般照彻了整个云荒!一行人不由自主地仰头,却看到虚空里九轮烈日直坠而下,带着某种末日的恐慌和错觉。
断手迅速抓紧了炎汐胸口的衣服,声音急促:“快!快带我出叶城!”
白衣女子如同一只折翼的鹤,从万丈高空坠入镜湖。
方才云焕的那一击是如此可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