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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想京都……我长大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那个地方的。”这时,彼得向弘子提出了一个从未问过的问题。
“你愿意在这儿,我是说,在这个国家生活吗?”经历过这么多磨难之后,她肯定不会喜欢美国的,但她却沉思着,然后点点头。她以前想到过这个问题,她想再次见到父母,但也想和他在一起,不管他到哪儿。
“如果他们允许,我会喜欢的,”她认真地说,“可是,即使战争结束了,在这儿生活可能也会很艰难。”她想起了圣安德鲁学院和那儿的女孩子。
“我们可以去东部。去年哈佛大学曾经邀请我去教书,但我不想离开武雄。”他低下头看着她,她侧身躺在他身边,在草丛中,像一只正在休息的蝴蝶。“幸亏没有去。”
“可能我们已经命中注定,彼得。”她认真地说。“可能命运把我们联在了一起。”现在说可能还为时过早,但她相信。他伏过身来吻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然后是脖子,之后又慢慢地做了他以前不敢做、也知道不应该做的事,这儿没人看得见。她紧挨着他,他再也按捺不住激情,他们现在只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一点点时间和一点点难以看见的未来。他想紧紧抓住能够得到的东西,决不放手,一刻也不放手。他慢慢地解开她衣服上的纽扣。这是件淡紫色的真丝连衣裙,从上到下都是纽扣,这使他想到她的一件和服。他原来只想解开她衣服上的一些纽扣,但却止不住地继续往下解着。他吻她,她靠得和他更近了。他一下感到他已经将她的衣服全部解开了。她那桃红色的内衣,在他的手下光滑如丝,就像外边的那件一样,一下子就滑了下来。在温暖的阳光下,她一下子将身体的全部都袒露给他。他惊奇地发现,她并没有阻止他,她连想都没想。他挨着她那么近,吻她,将她再拉近。他感到她在用她那纤细、灵巧的手指解开他的衬衣,在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身体,轻轻地呻吟着。他吻着她,将身体紧贴上去。他知道应该停下来,想停下来,他自我保证着,但却做不到。她没有将他推开,她要这样,要紧紧贴在他身上。她想成为他的,她已经是他的人,在心里,在精神上都是。她要将她的一切都在这夏日的天空下交给他。这是忘我的时光,是他们俩人的时光。他的手指插在她黑色秀发里时,他们俩人已经分离不开了。他们越靠越近,他翻到她的身上,进入她。她紧闭着嘴,默默无声,感到他们的灵魂已一起冲向天际。他用他的嘴唇、手和身体吞没她,他们的身体似乎在天空中长时间翱翔。她也用同样的方式回答他。他们好像进入了生命的新阶段。
之后,他抱着她,静静地躺在软软的草地上,心中想着他俩是否是地球上仅有的一对疯子。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多么地爱她。
“我非常爱你,”他耳语着说。他听到一只鸟儿在歌唱,她向他微笑,现在已没有小姑娘了,她已经是个女人了。“哦,亲爱的!”他说。像抱着小孩子一样拥抱着她,害怕她感到不适。他再看她时,没有看到责备,只有欢乐。
“我是你的人了。”她温柔地说。他没有想到她会不会怀孕,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他没有带任何工具。他知道她是处女,但从未想过能和她做爱。
“你生我的气吗?”他问,担心她会后怕。他害怕极了,他不想做出伤害她感情的事,他不想失去她。“对不起。”他又怕她不高兴。在他心中,他并不想这样。
“不,亲爱的,”她平静地向他微笑,欠起身来吻他。“我非常幸福,这是最佳方式。在我们的心中,我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
他就要走了,所以他要为她做的事情还很多,但不知道怎么做。他们又躺下来继续说话,当他慢慢地系上她的衣服扣子时,他有了一个想法,他要她去问问,当然,在那儿肯定会有人的。
“他们不会同意的。”想到充满敌意的政府,她不敢指望什么。
“可我们同意,”他认真地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告诉她去看看能否发现什么。又一次吻过她后,他扶她站了起来。她担心刚才的秘密会被人看出来,虽然这是她的头一次,她却在走过深深的草地时显得格外自重。他们几次停下来接吻。彼得感到,在他的一生中从未像今天这样幸福。
武雄在等着他们回来,他已经批改完了彼得带来的作业本,看上去很高兴。他想跟彼得谈谈。彼得坐下后,弘子就消失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精神焕发,梳理整齐,神采飞扬。他们的目光越过武雄的头顶相遇,俩人都感到一阵兴奋。
彼得每天都来。他们双双走进深深的草地,消失在对方神秘的臂膀里。他们已经不能分开,不能从爱情中挣脱,不能在漫长的岁月中等待。弘子有个计划。到了下一周,她找到了她想要的。她偶然从在医院工作的礼子那儿听到了他的名字。她马上找了个机会见他。
他告诉她这算不了什么,除非在上帝眼中,而俗人则例外,但弘子告诉他这是他们现在就想要的,其余的事情以后再办。第二天下午,弘子和彼得一起去找他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他对彼得是个白种人根本不吃惊。这个岁数很大的佛教住持为他们主持了婚礼。他用手数着念珠,一边说出二十年前使她父母结合,使武雄和礼子结合的相同祝词,她很熟悉这些简洁的话。他宣布在上帝和人们面前,他们成为夫妻。仪式结束后,他深深地鞠躬,祝福他们,愿他们生许多孩子。
弘子向他深鞠躬,十分感谢他。彼得也鞠躬致谢,使他感到不安的是,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住持,钱或礼物会使他陷入麻烦的。彼得要弘子用日语向他解释,因为住持听不懂英语。她解释了,但他说他理解,除了他们的感谢外,他什么都不接受。
他们向他深深地鞠躬,向他表示感谢。当他再次为他们祝福时,彼得给了弘子一个惊喜,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细小精致的戒指。戒指极为细小,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它的大小刚好能戴在她的手指上。
“总有一天,我们会正式公布的。”他说,深深地为他们能结婚而激动。
“这已经是正式的婚礼。”她用日语说,并向他鞠躬,以表明她会永远带给他荣誉。
弘子紧紧地挨着彼得站着,感到已经是他的一部分。他们感谢老住持,并请他为他们保密,老人微笑着答应了。他们离开那里时,彼得笑得合不拢嘴。他们感到很惊奇,所有集中营的人竟然没能看出来。
“等等,”他们走过一排排马棚时,彼得突然说,“我忘了件事。”
“什么?”弘子的心马上提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下子搂住她,吻她。她听到孩子们在笑他们。
“我用吻新娘来向他们公开宣布。”他解释道。她也笑了起来,继续往回走。老人们也向他们微笑。他们年轻、热恋、发傻。他虽然不是日本人,但人们都认为他很英俊。他们是幸福的一对。
尽管他们兴高采烈,但是结婚对他们俩来说都是一个更加严峻的时刻。那天夜里,他俩长时间地讨论了这个问题,结婚意味着什么,对他们的未来会有什么样严重的影响。现在,他们俩人已经结婚,她戴过几次这枚结婚戒指,她将那枚银戒指和金戒指并排戴在一个手指上,以防别人看出来。那枚结婚戒指实在是过于纤细,它很容易地就被那枚银质戒指藏在底下。
他们仍然每天长时间散步,到深草地里去。没有人怀疑过他们,就连她的表亲们也没察觉。彼得怕弘子怀孕,可害怕归害怕,他们常常还是因激情而忘我,多数时候他都被情感所驱使。“我们应该小心点。”有一天他自责地说。她真美,很敏感。每次和她在一起,他都无法控制自己。
“我不在乎,”她说,和他躺在一起时,她将小心谨慎抛到九霄云外。这次她垂下眼睛,害起羞来,这是好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她悄声说:“我想要你的孩子。”
“但不是现在,亲爱的,”他似乎在责备她,“是在以后。”但所有他的打算都被立即忘记了,他们没有采取小心的方式或任何措施。他和她躺在草地上,除了对她无尽的欲望和对她的身体的奇异感受外,他已经把任何烦恼都忘却了。“我比孩子还要糟糕。”在他们走回马棚的路上,他笑着说。这一刻是他们在一天中唯一能蔑视现实的时刻,他们已顾不得害怕和可能出现的可怕谣传。他要在三周之内出发,但他们仍然在不停地讨论著他们将被送到什么地方去、谁会去哪儿、在新地方是否会安全。
他们举行小小婚礼后一周,当彼得再来时,他在大门处被卫兵叫住。卫兵让他去管理处。彼得想,肯定是那个老住持将他们的事告诉了卫兵。进屋时,他尽力保持镇静,他问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想知道他为什么经常到这儿来,来看谁,为什么,他们想了解他的政治观点,要他出示身份证。
彼得将能出示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他的大学工作证证明了他是个正教授。他向他们解释说,田中武雄曾经和他在一起工作,开始时是他的领导,后来又成为他的助手;他也说明不久他就要参军,现在重要的是能和武雄一起完成他的研究项目。他说他需要武雄的帮助,在他参军前的两周内完成学校要求的一切任务。但不管他的话多么令人信服,他们还是将他扣在那儿三个小时,让他解释、描述这个研究项目的内容。彼得在斯坦福大学的工作使他们很羡慕,他们对他的研究方向——政治学尤为感兴趣。终于,他找到了唯一能够让他们放他走的理由:他将在两周内参军。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样的威胁,不管他们怎样令人厌烦,他都极力忍受着,他知道,到这儿来的次数不会太多了。
下午,在离开管理处之前,他想问清楚弘子和他的亲属们会在什么时候被迁走,迁到哪里。问过他问题的卫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