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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森是急于想找那两个人报仇的,现在那两个人都倒了霉,而她自己却丝毫没有冒任何风险。好吧,当时詹森还不知道她所提供的信息会如此迅速地引起这么血腥的反应。她也不可能知道她把秘密说出来后克里斯蒂娜会不会当即把她干掉。她所冒的是成败参半的风险。就她而言,这已经值了。可是事情起了变化。现在詹森的兴趣何在?
克里斯蒂娜心想,当时有机会是不是该把詹森干掉才对……
现在做什么也来不及了。不管怎么说,她认为詹森是个极大的威胁。她们的兴趣依然有巧合:沉默寡言、很大的随意性、必要时说几句谎。她在萨拉·詹森的身上看到一股很强的自我保护本能。正因为如此,她的忠实就毋庸置疑了。
克里斯蒂娜听见窗外隐隐约约的响声。她放下手中的酒,侧耳静听。声音越来越大,她脸上露出了微笑:原来是下雨了,下得很大,这一来血迹和擦掉的皮,还有裤子上撕碎的布片都将被大雨冲得干干净净。
第29章
凌晨两点。巴特洛普刚听到卡塔尼亚死亡的消息,还没有琢磨出个头绪,突然电话铃响起来。是特别行动处打来的,告诉他卡尔·海因茨·凯斯勒死了。巴特洛普安然坐在那里,听完了所有的细节,并要他们有新情况及时汇报。
他穿过寂静的房子走进厨房,给自己沏了杯茶,把它端到书房,边喝边沉思。现在卡塔尼亚和凯斯勒都已死于非命,萨拉·詹森回到家里,还信心十足、无所顾忌地四处活动。他发现自己以前是低估了她。他不明白她到底有多大神通。如果他没猜错,她已经给他帮了一个忙。种种迹象表明,菲埃瑞是几起谋杀案的罪魁祸首。如果那个摩托车手合作,他们就很可能为此案获得证据。但是萨拉扮演了什么角色?她了解一些情况,采取了一些行动,而且与人做了某种交易。但是,怎么做的?又是同谁做的呢?在他们之间那种无形的关系中的轴心已经转移了。显而易见,她知道的比他多,已领先一步,事情已无法收拾。
星期六早晨,萨拉6点钟醒来后,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听着窗外的鸟鸣和清晨来往车辆隐约的轰响。这声音、这气味、睡自己床的这种感觉,她让这些感受缓缓流过全身。她睁开眼睛,环顾四周:那雪白的墙壁,白色的亚麻布,浅白的薄纱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窗户敞开着,正对着开满鲜花的露大阳台。空气清新而湿润,看来又是个热天。昨夜刚下过雨,缓解了那令人窒息的闷热。
她从被窝里坐起来,将两腿蜷到胸前。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以来,她第一次感受到这难得的平静。她的体力也在恢复,而且她突然发现自己饿得厉害。她立即跳下床,迅速穿上昨天的衣服,抓起钥匙,从走廊上推起自行车,骑上就走。
这么早就开门的商店并不多。在格洛斯特大街就有一家昼夜营业,可是名字却叫做“7—11”商店。萨拉骑车穿过大街时,街上几乎没有人,只有几个跑步锻炼的人和正在工作的垃圾清洁工。
那家商店里还没有顾客。萨拉提起购物篮开始选购,把鸡蛋、牛奶、黄油、面包、鲜桔汁、报纸放进篮子里,只要她早餐中喜欢吃的都放了进去。她把东西放进自行车的绿篓子后就向回骑,途中还故意绕了一段弯路,以多多享受这清晨的阳光与静谧,以及骑车这种轻快运动的感觉。
她到了厨房后,就开始做饭。她正打着鸡蛋,忽然走过去放了加拿大著名民歌手K·D·兰唱的一首柔和、轻松、令人心情舒畅的歌曲。她把音量开得很小,因为窗户开着,她不想把邻居吵醒。她回到厨房,用沾着蛋清的手向鸡蛋里掺入面粉和一撮盐,然后把它们放进搅拌器迅速搅拌。五分钟以后,炉子上的咖啡煮开了,香味扑鼻。煎锅里的馅饼也熟了,滋滋冒着热气。她把佐料架找了一遍,最后找到一个红、金黄、黑三色相间的糖浆罐。她把它拿下来,在手中翻转着,看到一幅狮子图,在它腹部画着许多蜜蜂,旁边还有几个字:“强壮之中出甜蜜。”她愣愣地想起了往事。每逢考试前,妈妈总用黑糖浆当佐料给她做馅饼,或给她打劲鼓气。有时妈妈还要加点朗姆酒。萨拉从4岁起就喝这种酒了。每次妈妈都要看这个宝贝糖罐,每次都读这则说明。
强壮与甜蜜,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而现在别的情况怎么样……?要多长时间才能淡忘?她摇摇头,把馅饼摞在盘子里,与咖啡和桔子汁一起用托盘端到起居室,半躺在沙发上,边看报纸边用餐。糖浆从馅饼里溢出,顺着手指流下来。她用舌头把它舔去。
她刚冲完淋浴,电话就响了起来。她浑身湿漉漉地走进卧室,坐到床上,犹豫不定又心急难耐地拿起话筒。是巴林顿,比她预想的要稍微快了一些。这次没有寒暄客套,没有东扯西拉的闲谈。
“我想我们最好谈一谈,你说呢?”
萨拉顺势把球踢了过去,因为他得向她做出解释,而不是她向他。她答道:“是的,行长。我想也是。”
“半小时以后有人来看你,行吗?”
“不,不行。不管谁来我都不开门。如果有人来看我,那最好是你。哦,既然你提到这件事,干脆跟你的老板或者那个在幕后操纵你的人一起来吧。那样也许我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难道我这个愿望太过分吗?”
对方沉默了很长时间。萨拉能想象得到,巴林顿此刻呼吸紧促,想把话说得厉害些,又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心慌意乱。他终于还是答话了,非常耐心,几乎是苦口婆心,好像是在劝导一个桀骛不训的小孩。萨拉差一点儿笑出声来。
“听我说,下午一会儿有人要来拜访你。我忙,你也忙,大家都很忙。”
“是啊,我敢肯定这对你很不方便,把你的周末给搅了。哦,对啦,行长,你是不是得再考虑考虑?当然,你得先看看我在不在,然后才能告诉他,也许是个她吧?所以是不是隔一会儿再打电话,告诉我你做出了什么安排?”
“听我说,萨拉,我看你还是生气了,这我能理解。”
萨拉把他的话打断:“能理解?不,行长,我想你连理解的边还没沾上呢。”她气得手指发抖,猛地把电话挂上,坐下来等待。
巴林顿打电话给巴特洛普。
“她很生气,想见你。”
巴特洛普惊讶得几乎眉毛竖起:“‘想见我’?你什么意思?”
“啊,确切地说,还不是你。”巴林顿尴尬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她的原话是‘在幕后操纵的那个人’。”
巴特洛普不由得放声大笑,“对不起了,行长。我可以想象她会这么说的。这么说,她生气了,是吗?”
“是的。但不是在耍小孩脾气。我要是你,不会就这么一笑置之的。不过她也很坦率,很干脆,不来假惺惺的一套,就像游戏已经结束了一样。”
巴特洛普嘿嘿地轻声笑着,问道:“她是这么想的吗?”
“听着,巴特洛普。我并不想假装看透了她或你的心思。你让我给她打电话,我打了。现在如果你不在乎,我就撒手不管了。”
“对了,我不在乎。我想这样反倒更好。我们俩不必都去献殷勤。”
“这么说你要去见她啦?”
“我想时机已快成熟了,你说呢?”
巴林顿笑了笑说:“好哇,祝你好运。”
“那你能不能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有人正在去她家的路上?”
“你自己给她打吧。我又不是你的听差。”
5分钟后,巴特洛普坐进汽车里,由芒罗开着,直奔卡莱尔广场而去。
他们到的时候将近10点。他让芒罗就地等候,自己下了车,向萨拉·詹森的寓所走去。他抬头看了看房子正面的墙。他知道萨拉一定在家,因为有监视人员及时向他报告她的行踪。他停下几秒钟,然后按响了门铃。
他心里充满了好奇。他想好好地捕捉对她的第一印象。他知道她的长相,因为他早就看过监视她时所拍的照片和录像片。但重要的是,他从来没见过她的面,没见过她本人,没有观察过她的思维、反应和行为。
对他来说,萨拉依然是个谜。以前他曾经花过不少时间来剖析他所了解的这个女人的个性。他了解到她是个集多种品格为一体的怪人,而每种品格都很明显,都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个性。但它们在她身上结合成一个令人眼花镜乱的复合体。她的性格在这么多方面都很极端,而且互相矛盾,她居然还没被撕裂,真是个奇迹。看来各种极端性格似乎达到了互相制衡,但是这种平衡很脆弱,需要精心维护。难怪她要与雅各布·戈德史密斯、她弟弟和她男朋友在一起,以寻求安全与稳定。她自己似乎也知道,如果她允许自己身上的某种个性失衡,那么其他个性就会剧烈震荡,以求补偿这种失衡。如果他这个理论正确,而且根据又充分,那么她生活中的极端事件就会引起她的极端反应。这就是她为什么如此危险而又如此有价值的原因。不过,她身上还有其它矛盾着的个性。她既有自我毁灭的一面,又有极强的自我保护的一面。总而言之,她有些深不可测。
巴特洛普按响了门铃。
萨拉听到门铃响,向外一望,看见一辆越野车停在房子外面,有个人坐在驾驶座上,另一人站在她门前的台阶上。她暗自判断:一个随从,一个当官的。是雅各布所说的情报机构“伦敦教管中心”特别行动处的人员?她仔细打量站在台阶上的人:高个子,腰板笔直,充满自信;棕色的头发向后梳着,气质高雅,身材瘦削,显得稳健有力。由于他站得太靠里,她看不见他的面孔,只能看见他的头顶。跟这个被观察的男人一样,她也感到好奇心油然而生:不管他是谁,可别像巴林顿那样软弱无能、胆小怕事,但愿他是我心中的目标,坚定不移,永不折服。她走下楼梯,把门打开。
那人伸出手说:“我叫詹姆斯·巴特洛普,是安东尼·巴林顿的朋友。”
萨拉握住他的手,用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