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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我的缘故,阿诺特才决定采取额外的防范措施。也许在我去之前,他一直是手拿移动电话昂首阔步去上厕所的,甚至就在洲际银行线路上接电话。不管怎么说,阿诺特进了厕所。大约就在这个前后,根据你的磁带录音,卡拉给什么人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买入英镑。说不定就是打到厕所里阿诺特的移动电话上的。后来我看到阿诺特走进一间会议室打电话。很明显他不想让我听见电话的内容。可以推测不管那第四个人是谁,那是在阿诺特、卡拉和斯卡皮瑞托进行非法交易,因为你的最后一段录音告诉我们,盈利是一分为四的。后来阿诺特和斯卡皮瑞托在斯卡皮瑞托的办公室里进行交谈,阿诺特告诉他要买进英镑,他俩一起来到了交易台,斯卡皮瑞托告诉我们增持英镑仓位。”
她稍作停顿,似笑非笑着说:“吃过午饭后,我的老朋友曼弗雷德·阿宾根打来电话,告诉我在德意志联邦银行举行过一次7国集团会议。在阿宾根告诉我7国集团会议结束的电话过了15分钟以后,那段意大利语的录音被录了下来。这一切难道还不十分清楚吗?”萨拉低头看着双手。“多么出色的欺诈。最高层的内幕交易,几乎令人不可思议。只是为了验证一下我的假设,我自己也建了仓,买进了300万英镑。之后我就坐在那里等着,不出所料,英镑涨上来,于是我清了仓。我赚了37,500美元。自营交易部赚了680万美元,而斯卡皮瑞托和他那一帮子人赚了500万美元。”她长饮了一口威士忌酒。“我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我身临其境,可是它仍然显得不真实。我仍然不能相信它是真的。”
雅各布靠在扶手椅上,凝视着她。
“我也不能相信。可是钱实实在在地赚到了手。那便是你所需要的全部证据。况且你额外赚了近4万美元,那也够意思的啦。这应当使你高兴些才是。”他咧开嘴笑起来,“干得很漂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大笑起来:“我永远也赶不上你,雅各布。”
一时之下,他们的不安心情在笑声中有所消退。雅各布把酒杯重新斟满。
“由此看来我们已知道谁在接收内幕消息,只是不知道谁是那个神秘的第四个人。但是消息源又是谁呢?”
萨拉放下酒杯。
“有可能是意大利财长,或者是意大利央行行长,要么就是他们走漏消息的对象。也许是法国人或日本人泄的密,而他们的联络人碰巧是个意大利人,不过我对此持有怀疑。如果我不得不压赌注在某人身上的话,我认定泄密者不是意大利财长就是意大利央行行长。”
“稳妥的办法是,”雅各布说,“获得一些有关这帮意大利人的电视报道资料,对说话声音进行比较。”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萨拉笑了笑,“我在米兰有位朋友。我可以让他录制新闻报道或什么别的,看看我们是否能够辨认出来。”
萨拉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管此人是谁,看来卡拉曾经与他有染。听上去她是在敲诈他。你看像不像?”
“没错,听上去确实像是在敲诈。”
“这么说是他向她走漏了消息;她又把消息告诉马修·阿诺特;阿诺特再告诉了斯卡皮瑞托,于是他们一起入市建仓,一下赚了500万美元。”萨拉皱起了眉头,“接着他们一分为四进行分赃:卡拉、阿诺特、斯卡皮瑞托。谁是第四个人呢?”
雅各布摇了摇头,“真把我给难住了。”
萨拉的兴趣上来了,“难道会是一个离得远远的、不玷污双手的主谋吗?我们必需找出答案,获得一些能指控斯卡皮瑞托的真凭实据,查明那个意大利人的身份。这个证据是非常有利的,只是有点太近似于间接证据。我们的理论在很大程度上依托的是推测。我无从去证实内幕消息已被泄露,也无法证实斯卡皮瑞托卷了进去。我们掌握的情况还不具权威性,但这是个好的开端。我明天会打印出一份报告,今晚却无法有条理地进行思维,打印之后我再给巴林顿去电话。”
雅各布点了点头。他看见萨拉正在独自出神。她一动不动地坐着,两眼凝视窗外,看着窗外的玫瑰发呆。她昨晚跟斯卡皮瑞托在一起是犯了一个错误。她不会听任这种事再度发生。她知道继续与他交往有弊而无利。萨拉知道,凭她现在的地位去告发他,他根本不会在乎。他会付之一笑。
雅各布拔下录音机插头,走进了厨房。萨拉跟着走了进去。晚饭已经准备停当。他俩坐在餐桌旁,皆处于一种震惊状态。为了避免谈论他们所发现的重大犯罪行为,雅各布谈起往昔的岁月,重温着他的不法行径。萨拉愉快地分散了注意力,笑个不停,一直笑到脸发酸为止。离开之前,她询问他是不是还能弄到一个转接器窃听器。他带着猜疑的目光长时间地望着她,然后说可以弄到。萨拉疲乏地驱车回家,10点钟就上床睡下了。
第17章
星期三清晨。7点30分。萨拉拎着一只有提手的小号白色纸袋穿过洲际银行交易厅。放着牛奶乳酪咖啡和烤面包片的纸袋随着她的走动而晃动,咖啡的白沫透过聚乙烯塑料杯的杯盖慢慢渗了出来。她在自营交易台前坐下,取出咖啡和包在一层防油纸中的烤面包片,开始吃了起来。这是上午的一道程序,既平安又熟悉,可以静静地享受。
几秒钟之后,马修·阿诺特坐到她旁边的位子上。她冲他点了点头,接着又边吃烤面包片边阅读那份沾上黄油斑迹的《金融时报》。她无意去看他,也无意让他看见她的眼睛,惟恐自己的眼神中会流露出她对他底细的了解。西蒙·威尔逊一到就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还在为星期一的成功而神采飞扬。萨拉吃完烤面包片后,点燃一支香烟。
“天哪,我感到浑身不舒服,”威尔逊抱怨道,“昨晚去了声学部夜总会。一直呆到凌晨4点。”
阿诺特大笑起来,“还想再庆贺一番,啊?”
威尔逊点点头,“难道你不想吗?”
阿诺特得意地笑着说:“我喜欢让自己的欢乐不落俗套,如此而已。”
萨拉差点让一口烟呛住:“这么说超级不落俗套先生准备做些什么呢?”
阿诺特转过脸看着她。她直视他的目光,心中很有把握,她知道要是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什么的话,那便是鄙视。
“我想我要去波西塔诺度周末,带上我的女朋友。”
萨拉耸了耸肩:“7月份去波西塔诺,我想也许不大舒服吧?人太多。我一直觉得56月份要好得多。”
威尔逊暗自窃笑。阿诺特打开显示器,低声咕哝道:“你他妈的小丑一个。”
萨拉思忖:波西塔诺?他和卡拉上那里去做什么呢?是与那位神秘的主谋人物会面吗?
她当天一直在注意看他,只要她觉得他没向这边看,她的眼睛便偷偷向左边瞥,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她发现此人实在平淡无奇。一个平庸之徒竟犯下弥天大罪。说斯卡皮瑞托犯罪至少还能令人信服一点。还有那个神秘的主谋。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萨拉环顾四周,暗暗自问。她试图描绘出那个人的心理侧面图,却未能成功。充斥她大脑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
她发觉难以集中精力,心烦意乱地注视着显示器。没有人进行交易。他们都不愿找麻烦。火爆行情过后的那种倦怠、高潮过后的那种扫兴已经降临。萨拉4点钟就下了班。
她回到家,换下了上班服装,打印出给巴林顿的报告。她无法想象怎样用口头去汇报她的发现。不知怎么书面形式使她产生了一种距离感,就好像她是记者在写报道。
她刚打印完毕,电话铃响了起来。是丹特打来的。
“我需要见到你。”他的声音如同粗鲁的爱抚一般,萨拉开始浑身冒汗。此刻是5点30分,太阳仍高挂在天空,炎热透过牛仔裤往身上钻。一阵短暂到沉默后,她机械地回答。
“好吧,我就过来。”
她坐进宝马车,把它发动起来。她打开录音机,里面放的是“灵魂第二集:灵魂11”的磁带。她驱车沿国王路驶向他在韦林顿广场一带的寓所,她一任重重的打击乐渗透她的全身,仿佛是使用了自动驾驶仪。
他笑盈盈地出现在门口,退后一步让她先进。她穿过门厅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领着她穿过他的房间,来到屋顶平台。随后他端来两杯白葡萄酒,放在一张可用于野餐的木桌上。萨拉坐在他对面的长椅上,端起酒杯送到嘴边,直视着他的双眼。
他穿的是蓝色牛仔裤和短袖衬衣,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不穿制服的模样。她注意到他手臂上那层厚厚的黑毛和晒得黑黝黝的皮肤。她朝桌子对面伸出手,抓住了他的小臂,用手指箍着他的手腕。
他们的交谈断断续续,东扯西拉。不一会儿,他就抓起她的手。两人都急不可耐。他领着她走进寓所,来到他那窗帘紧闭、散着凉意的卧室。他热烈地吻着她,并将她推倒在床上。
他解开她的牛仔裤扣子,把裤子拽了下来。她里面什么也没穿。有一阵子他只是一味看着躺在他下面的她,接着弯下身子亲吻她的脸部,双手紧紧扣住她的双手。
萨拉躺在床上,一条亚麻床单半搭在她赤裸的身上。清晨凉爽的空气夹带着温柔的阳光从厚实的窗帘缝透了进来,把她弄醒了。差一刻钟就6点了。天亮已一个多小时,鸟雀欢蹦乱跳着,在树木成荫的广场里啁啾个不停。她纹丝不动地躺了一会儿,酷似重大事故中的受害者似的,在移动身体之前估量着受伤的程度。昨晚那净化般的快乐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难受的空洞感。萨拉知道这种办法只会加剧自己的这种需要。从不舒适之中寻求舒适是一种徒劳的做法,不过尽管如此,又是一种重复率很高的做法。
萨拉躺在斯卡皮瑞托这张硕大的床上,距他不足咫尺。她冷静超脱地剖析自身着的处境。她看得很清楚:跟这个男人交往的结果将是一场空,只会带来毁灭。然而她看得同样清楚的是:中断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