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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窝-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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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部电话。她揿下了按钮,磁带嗤嗤地向后倒,接着咔嗒一声到了位,便开始放送录制的口信。

雅各布打来四次电话,口气越来越紧张,最后一个留言显得十分担忧。萨拉点着一支香烟,拨通了雅各布的号码。他接电话时显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是跑过来的。

“你有没有收到我的留言?”

“收到了,雅各布,总共四个。我现在就在答复。”

“不,我往你上班地点打过电话,上午一次,下午两次,都留了言。”他的话音中夹杂着关心、焦虑和兴奋。

“这可就怪啦。没有人把电话转给我呀,不过今天倒是挺反常的。”

“我看确实如此。”雅各布的声音挺严厉,“听着,我想你应该过来一趟,我有点东西给你。”

萨拉猛然觉得一阵兴奋,一骨碌坐起来,酸痛感和疲劳感已然无影无踪,“我这就来。”

“你来吃饭吗?”

萨拉顿时感到饥肠辘辘。她已有24小时没有正经吃东西了,“正合我意。”

“噢,顺便说一下,我过来时从你的数字式录音电话机上取下了昨天的录音带,又装上了几盘新带子。我想你不会有时间干这些事的。”

“哦,多谢啦,雅各布。我恐怕是真没有时间。不说了,待会儿见。”她撂下了电话,走进卧室,换上了牛仔裤和T恤衫,抓起手袋和钥匙,就朝门口走。门旁边有一枚浅黄色信封——一份收费单——她一直没理会它,从它下面隐约探出一个色彩鲜艳的三角。她推开收费单,捡起了那张明信片。

明信片上面印的是高耸险峻的山峦,灰色花岗石山峰直插钻蓝色的苍穹,峰顶四周云雾缭绕。萨拉把明信片翻过来。这是干城章嘉峰,是亚历克斯和埃迪远征喜马拉雅山脉的第一座山峰。埃迪写道,当她收到这张明信片时,他们大概已经返回了营地。萨拉又将明信片翻过来,再次看着上面的景色。它是如此的简朴和静谧。她顿时感到了一阵揪心般的负疚感。

她砰地随手带上了房门,打开了停放在几英尺之外的宝马车的门锁,钻进车里,旋动钥匙点火,然后驾车疾速驶去。半小时后,她就到了罗瑟威克路。

雅各布在门口迎候她。他看上去神情不安。他领她走进书房,里面一张旧式紫檀木写字台上放着数字式录音机。

“你要来点茶吗,亲爱的?”他焦虑地皱着眉头,审视着她的面孔。萨拉这才意识到自己脸色发灰,嘴唇上还有一道浅浅的青肿,像是墨水的痕迹。

“唔,好吧。”

雅各布慢慢向厨房走去。萨拉注视着录音机,随后强行把注意力转到猫咪鲁比身上。它刚从房门钻了进来,此刻正绕着萨拉的腿表示亲昵。她抱起那猫,在一张大绘花扶手椅上坐了下来,抚摸它那乌黑油亮的皮毛。鲁比很快发出满足的呼呼声,曲起脚爪,高兴地用脚爪抚弄萨拉的大腿。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雅各布才端着茶壶、茶杯、糖和牛奶走了进来,所有器皿都是精细的骨白色瓷器,平放在一只银盘上。他将盘子放在录音机旁,动作很讲究地倒了茶。萨拉不禁回想起久已忘却的孩童时代的一段往事,那时每天下午放学后雅各布都要为她和亚历克斯沏茶。

她把明信片的事告诉了雅各布。他们谈到了亚历克斯和埃迪,说不知他们现在何地。他们每说一句话,她都感受到良心的谴责。后来他们放下茶杯,一起转向了录音机。

“我的朋友送来了昨天和今天的录音带。里面的油水可不少。”雅各布说,“大多数内容是毫不相干的。我已对有用的部分做了记录,写下了磁带计数器上的数字。”

萨拉报以微笑,她又想起他做事时是多么高效有序。

录音机开始放音时,雅各布对着她点了下头。“这是星期天晚上从卡拉的窃听器上录下来的。录音效果很不错。”他笑着揿下放音键。

录音机里传出马修·阿诺特的说话声。

“这么说明天还有一次会议吗?”接着是一阵悦耳的刀叉铿锵声,看样子他好像是准备坐下来用餐。

“唔。”卡拉嘴里还吃着东西。

“到现在还没有公开宣布,我总觉得很怪。”阿诺特再次问道:“你能肯定他只字未提开会的原因?”

“哎呀,马修,”卡拉气呼呼的,显得很逞性,“我不知道告诉你多少遍了。他上个星期五打来的电话,说是这个星期一要召开一次会议,由德国人召集,没有告诉他会议的议题,而赫·米勒,且不管他叫什么名字吧,说他不想在电话上谈这件事,但要他务必到会。他就说了这么多,一字不漏,满意了吧?”

随即是片刻的沉默,只有刀叉发出的叮噹声除外,接着阿诺特嘴里边嚼东西边说:“不过,你必须承认这件事有些蹊跷。除了发生了灾难性事件,他们不得不召集紧急会议之外,他们通常每次会议都要公开宣布,而且要提前很多天。”又是一阵停顿,阿诺特继续说下去。“他说话的语气怎么样?是不是显得不安什么的?”卡拉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语气还跟以往一样:好像很不喜欢我。你觉得该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没有回答。萨拉可以想象得出阿诺特做了一个夸张的耸肩动作的情景。过了好半天,他才再度开口。“更像是爱恨交加吧。”他的口气显得欢快,半是取笑,半是忌妒,“不管怎么说,我就是有点放心不下罢了。但愿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他的声音里带着忧虑和疑问。即使从录音带上萨拉也能感觉到一种突如其来的紧张。又是卡拉的声音,显得多疑。

“你是什么意思?”

又是停顿。接着阿诺特心平气和、从容不迫地做了回答,仿佛是在仔细推敲着措词,“嗯,我希望没有人怀疑他。如果有人怀疑他,就会直接牵涉到我们,不是吗?”

卡拉表示出蔑视,“哎呀,他什么都不会说的,对吧?如果说了,一切都会暴露,他和我的关系。他的妻子会跟他离婚。他对这一切可是非常在意的。”她的口气变得越发轻蔑,恶狠狠地大声说道:“我们谁都不会讲出去的,因此你那么激动犯得着吗?”

“你才激动呢。”阿诺特打断她的话,“听着,我可不想吵架,只不过最近发生了几件事。”

卡拉似乎半信半疑,“什么事啊?”

阿诺特显得犹豫,或许是怕再次受到奚落。“呃,那个叫萨拉·詹森的姑娘,几个星期前开始跟我们一道工作。她人很机警,我几乎可以感觉出她是在监视我。她身上有什么东西让我感到不踏实。”

“这么说你认为她监视了你两个星期,查明了所有情况,然后打电话告诉了她的朋友赫·米勒。简直荒唐!”

阿诺特尴尬地咳了一声,接着又是沉默。最后还是阿诺特开了口,“哎,我还得上办公室去一下。回头再见。”

雅各布按下了停止键,转向了萨拉。他俩像是心有灵犀,都扬起了眉毛。雅各布注视着磁带计数器,揿下快进键。

“这是昨天中午12点录的。”说罢他按下放音键。

他们听到简短的一声“喂”。有个人要找卡拉,感到放心之后,那人便快速而简要地说起来,说的是意大利语。雅各布不解地望着萨拉。

“我认为这段话也许很重要。你曾经在意大利的佩鲁杰亚还是什么地方学过一点意大利语吧?”

萨拉点点头,“我那时20岁,不过还能记得不少。”

她听着磁带上那个低沉的,听上去有些光火的男人的声音。她转向了雅各布。

“是非常重要。那个意大利人告诉卡拉买入英镑,卖出美元,尽可能要快。”

他们默默看着对方,接着雅各布又转向录音机,放下一段录音。那是卡拉打给洲际银行的电话。萨拉惊得跳起来,显得局促不安,因为她从磁带上听到的是自己的声音,她是把卡拉的电话转给阿诺特。卡拉只说了一句:“我有话跟你说。”阿诺特说了声“好”,便挂断了电话。2分钟后,卡拉又打了一个电话。振铃只响了一下电话就接通了,但不管接电话的是谁,此人一声未吭,只是静听着卡拉的指示。她说,“买入英镑。马上。”

“根据记录,那个电话是12点7分打的。”雅各布说,“接着,在12点15分,斯卡皮瑞托办公室的窃听器录下了他和阿诺特的一段交谈。”他揿下放音键。阿诺特宣称他认为他们应当加大英镑持仓。斯卡皮瑞托问他是否有把握。阿诺特回答说非常有把握。

雅各布最后放的通话是当晚9点钟录的。阿诺特和卡拉正在庆祝。里面不断发出笑声和碰杯声。阿诺特宣布,他们大赚了500万美元。卡拉则高兴地说,每人可分得125万美元。

雅各布关掉了录音机,调过脸看着萨拉。

“好啦,就放这么多。我们要钓的是小鲦鱼,捕获的却是一条大鲨鱼。”

萨拉点点头。他们一阵沉默。萨拉环顾房间,然后看着雅各布。

“我无法完全理解这一切,”她紧张不安笑着地说,“我们该如何对付这条鲨鱼呢?”

雅各布看着萨拉,耸了耸肩。

他把手伸到桌子下面,从抽屉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和两只小酒杯。他把酒杯几乎快倒满了,递给萨拉一杯。他俩呷着酒,陷入了沉思。萨拉打破了沉默。

“对呀,这一切都能说得通。昨天大约在12点,我接到一个找阿诺特的电话。肯定是卡拉打来的,阿诺特几乎什么也没说,穿上外衣就站起来。接着发生了一场争执,斯卡皮瑞托想要知道他上哪里去。他说‘去厕所’。斯卡皮瑞托对他穿上外衣发了一通议论,似乎是说他在室内穿外衣是反常行为,事实上交易员们都是不穿的,他们通常只穿衬衣。我敢肯定他把移动电话藏在外衣里了。用移动电话接收内幕消息要比使用洲际银行的电话安全得多,因为洲际银行电话上的每一次通话都被录了音。斯卡皮瑞托把他拖出来责问一番是很奇怪的,不过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阿诺特才决定采取额外的防范措施。也许在我去之前,他一直是手拿移动电话昂首阔步去上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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