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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写着:禁食。
“她怎么了?”我问。
“先观察一下。”他说,“再看看验血的结果。”
医师走后,我站在病床边对她说:
“早叫你别吃过期的东西,你偏不听。”
“你一定要现在说这些吗?”她睁开眼睛说。
“这是机会教育。”我说。
她哼了一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睛,说:“你全身都淋湿了。”
“没关系。待会就干了。”我说。
“你怎么隔了那么久才下楼找我?”
“你敲天花板的力道太轻,间隔又长,我还以为听错。”
“你再晚几分钟下来,我恐怕就死了。”
“胡说。”我看了看表,“已过了约半小时,你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这是跟病人说话的态度吗?”
我笑了笑。看看四周,几十张病床上躺满了病患。
“还很疼吗?”我问。
“已经好一点了,不过还是很疼。医生怎么说?”
“他说你很漂亮。”
“对。”她淡淡笑了笑,“这才是跟病人说话的态度。”
我稍微放松心情,这才感觉到身上的雨水与汗水所造成的黏腻。
“要开刀吗?”她问。
“不知道。”我摇摇头。
“如果要开刀就开吧,不过要缝合时记得叫医生缝得漂亮一点。”
“要不要顺便叫医生在你肚皮上缝只孔雀?”
“那样最好。”她说。
我们又聊了一会天,李珊蓝的神情不再像刚进医院时那般萎靡。
左边病床上是个胃出血的老年人,刚吐了半脸盆的血;
右边病床上是个脸部被玻璃割伤的小女孩,一直哭着喊痛。
比较起来,我们算幸运的,但也不免感染到别人的痛苦。
瞥见刚刚的男医师朝我招手,我立刻离开病床走向他。
“这一栏是白血球数目。”
他指着一个数字,我低头看了看,一万九千六百多。
“正常数目在四千到一万之间。”他说,“如果接近两万,病人可能有
意识模糊的情形。但看你们谈话的样子,她好像很正常。这……”
他想了一下,决定再抽一次血,并告诉我:
“如果她状况不稳定,随时通知我。”
医生抽完血,又挂了另一个红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写着:禁水。
他走后,我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确实很清醒也很正常。
但突然想到她是只骄傲的孔雀,她会不会因不想示弱而故作镇定?
“你的提款卡密码是多少?”想了一会后,我问。
“问这干吗?”她说。
“只是想知道而已。”
“别傻了,我死也不会说的。”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意识非常清醒。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孔雀吗?”
“嗯?”我先是惊讶她突然这么问,随即摇摇头说,“不知道。”
“据说猎人喜欢利用雨天捕捉孔雀,因为雨水会将孔雀的大尾巴弄湿
而变重,孔雀怕雨中起飞会伤了羽毛,于是不管猎人靠得再近,
它绝对动也不动,选择束手就缚、任人宰割。”
“是这样吗?”我很好奇,“虽然不能飞,但总可以跑吧?”
“孔雀很爱护它那美丽的羽毛,尤其是尾巴,它平时不太飞正是因为
不希望弄伤或弄掉羽毛。在猎人的枪口下,孔雀既不飞、也不跑,
因为仓皇奔跑时,尾巴一定会拖在泥泞里,
所以孔雀宁愿站着等死也不想逃命,怕伤了一身华丽。”
她说这段话时,眼睛直视天花板,并未看着我。
“大家都说孔雀贪慕虚荣,为了美连性命也不要,可谓因小失大。
但如果孔雀不能开屏、不能拥有一身华丽,那么活着还有意义吗?”
正思索着该如何接她的话时,她又自顾自地往下说:
“所有动物都认为生命是最重要的,但孔雀不同,
它认为信仰比生命重要,而它那美丽的羽毛就是它的信仰。
即使面临死亡的威胁,它依然捍卫它的信仰。”
我注视着她,发觉她的神情很平静,语气也很平淡。
“人们把孔雀编成负面教材,教育孩子千万别学孔雀的骄傲与虚荣。
孔雀没有朋友,也没有了解它的人,它明明具有高贵的信仰,
大家却只会说它骄傲、虚荣,它一定很寂寞。”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轻轻叹口气后,接着说,
“孔雀这么寂寞,我当然选它。”
我终于知道李珊蓝选孔雀的理由。
以前很讨厌别人对选孔雀的人的偏见,没想到自己对孔雀也有偏见。
但现在是偏见也好,不是偏见也罢,都无所谓。
我和她都是选孔雀的人,虽然选孔雀的理由不同,
但都因为选了孔雀而被认为虚荣。
她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天花板,好像天花板是一大片蓝色的海。
然后她转头看着我。我们目光相对,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她突然开口:“5169。”
“嗯?”
“5169,我的提款卡密码。”
她说完后,竟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突然意会过来,惊觉她的意识可能开始模糊,
匆忙转身却撞到隔壁病床的点滴架,架子晃了两下后我才将它扶正,
然后慌张地去找那个医师。
医生赶来帮李珊蓝打了两针,又换了另一种点滴瓶。
由于开刀是件大事,再加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联络李珊蓝的家属,
因此医生还是建议多观察,万不得已时才开刀。
所幸她的状况逐渐稳定,白血球数目也开始下降。
当她终于摆脱剧痛而沉睡时,已经凌晨四点了。
我回家简单睡个觉,隔天一早又到医院的急诊处。
她似乎睡得很香甜,表情非常安详。
第九章(2)
我出去买了份报纸,找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看报纸。
报纸看完后,她还没醒,这才发觉肚子有些饿,便又出去吃早餐。
再回来时,她刚好醒过来。
“好点没有?”我问。
“好多了。”她说。
我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然后笑了笑。
“折腾了你一晚,真不好意思。”她说。
“不会的。”我说。
李珊蓝一共在急诊观察室待了三晚,我也陪了她三晚。
她隔壁的病床上不停换着病患,大部分的病患顶多待一晚。
因为症状轻的,经治疗或包扎后就回家休养;症状严重的就直接住院。
像她这样不上不下地待了三晚,非常少见。
禁食和禁水的牌子一直都在,她因为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以致嘴唇干裂。
这段期间内,我总是搀扶着她上洗手间。
但在洗手间前十步,她会坚持要我留步让她自己走。
我也更清楚地知道她没什么朋友,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来探望她。
办完出院手续,我载她回家。
她一进家门便说:“真是历劫归来。”
我先让她休息,然后出门买些米和罐头,回来煮了锅稀饭。
她捧着碗的左手有些颤抖,连举筷的右手似乎也不稳。
“只是一顿稀饭而已,你不必感动,也不必激动。”
“笨蛋。”她说,“我是三天没吃饭,浑身无力而已。”
连续一个礼拜,我的心一直悬着,
晚上睡觉不关房门,睡得也不安稳,怕她突然又出状况。
一个礼拜过去后,见她一切都很正常,才把心放下。
然后我拨了通电话给荣安,告诉他我已经确定喜欢李珊蓝了。
他在电话那端又吠又叫,很兴奋的样子。
确定喜欢李珊蓝这件事,让我在接下来几天面对她时觉得不自在。
我像只骄傲的孔雀,为了掩饰这种不自在,只得装作若无其事。
或许我该好好学习该如何开屏以展现一身灿烂,吸引她的目光。
毕竟我和她都是选孔雀的人,一旦我能自在随性地在她面前开屏,
她应该就能懂的。
毕业论文口试前几天,为了放松自己紧张的心情,我一个人去Yum。
很久没看到小云了,想跟她聊聊天。
进了店里刚在老位置坐下,竟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苇庭也在。
缘分是很奇怪的东西,它可以促进一段感情的产生,
但若感情不在了,再多的缘分只会造成更多的尴尬而已。
我很尴尬,苇庭应该也尴尬,连小云的脸上也写着尴尬。
“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小云打破沉默,用很客气的口吻说。
我先是纳闷,心下随即雪亮,原来这小子以故意装陌生来逃避尴尬。
“喂,别装了,我和你很熟的。”我说,“老规矩,你煮的咖啡。”
小云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煮咖啡。
一直到咖啡煮好前,我和苇庭都没说话。
小云煮好咖啡端到我面前时,我才开口问苇庭:“你怎么会在?”
苇庭迟疑一下,说:“我要结婚了,来邀小云参加喜宴。”
“这是好事啊。”我说。
“没人说是坏事吧。”小云说。
“对呀。”苇庭说。
我们三人又沉默了。
苇庭终于又开口:“我也很欢迎你来参加喜宴。”
“你明知道我不会去的,干吗要赚我的红包呢?”我笑了笑,说,
“不过我还是会祝福你的。”
“你果然是选孔雀的人。”苇庭说。
我脸色微微一变。
苇庭看见我的反应,便说:“对不起。”
“干吗道歉?”我说。
“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家说你是选孔雀的人。”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