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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可智也。”毋几何而遗十金于子墨子,曰:“后生不敢死,有十金于此,愿
夫子之用也。”子墨子曰:“果未可智也。”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子之为义也,人不见而耶,鬼而不见而富,而子为之,
有狂疾。”子墨子曰:“今使子有二臣于此,其一人者见子从事,不见子则不从
事。其一人者见子亦从事,不见子亦从事,子谁贵于此二人?”巫马子曰:“我
贵其见我亦从事,不见我亦从事者。”子墨子曰:“然则是子亦贵有狂疾也。”
子夏之徒问于子墨子曰:“君子有斗乎?”子墨子曰:“君子无斗。”子夏
之徒曰:“狗豨犹有斗,恶有士而无斗矣?”子墨子曰:“伤矣哉!言则称于汤
文,行则譬于狗豨,伤矣哉!”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舍今之人而誉先王,是誉槁骨也。譬若匠人然,智槁
木也,而不智生木。”子墨子曰:“天下之所以生者,以先王之道教也。今誉先
王,是誉天下之所以生也。可誉而不誉,非仁也。”
子墨子曰:“和氏之璧、隋侯之珠、三棘六异,此诸侯之所谓良宝也。可以
富国家,众人民,治刑政,安社稷乎?曰:不可。所为贵良宝者,为其可以利也。
而和氏之璧、隋侯之珠、三棘六异,不可以利人,是非天下之良宝也。今用义为
政于国家,人民必众,刑政必治,社稷必安。所为贵良宝者,可以利民也,而义
可以利人,故曰:义,天下之良宝也。”
叶公子高问政于仲尼曰:“善为政者,若之何?”仲尼对曰:“善为政者,
远者近之,而旧者新之。”子墨子闻之,曰:“叶公子高未得其问也,仲尼亦未
得其所以对也。叶公子高岂不知善为政者之远者近也,而旧者新是哉。问所以为
之若之何也。不以人之所不智告人,以所智告之,故叶公子高未得其问也,仲尼
亦未得其所以对也。”
子墨子谓鲁阳文君曰:“大国之攻小国,譬犹童子之为马也。童子之为马,
足用而劳。今大国之攻小国也,攻者农夫不得耕,妇人不得织,以守为事。攻人
者亦农夫不得耕,妇人不得织,以攻为事。故大国之攻小国也,譬犹童子之为马
也。”
子墨子曰:“言足以复行者,常之。不足以举行者,勿常。不足以举行而常
之,是荡口也。”
子墨子使管黔氵放游高石子于卫,卫君致禄甚厚,设之于卿。高石子三朝必
尽言,而言无行者。去而之齐,见子墨子曰:“卫君以夫子之故,致禄甚厚,设
我于卿,石三朝必尽言,而言无行,是以去之也。卫君无乃以石为狂乎?”子墨
子曰:“去之苟道,受狂何伤!古者周公旦非关叔,辞三公,东处于商盖,人皆
谓之狂,后世称其德,扬其名,至今不息。且翟闻之:‘为义非避毁就誉。’去
之苟道,受狂何伤!”高石子曰:“石去之,焉敢不道也!昔者夫子有言曰:
“天下无道,仁士不处厚焉。’今卫君无道,而贪其禄爵,则是我为苟陷人长也。”
子墨子说,而召子禽子曰:“姑听此乎!夫倍义而乡禄者,我常闻之矣。倍禄而
乡义者,于高石子焉见之也。”
子墨子曰:“世俗之君子,贫而谓之富则怒,无义而谓之有义则喜。岂不悖
哉!”
公孟子曰:“先人有则三而已矣。”子墨子曰:“孰先人而曰有则三而已矣?
子未智人之先有。”
后生有反子墨子而反者,“我岂有罪哉?吾反后。”子墨子曰:“是犹三军
北,失后之人求赏也。”
公孟子曰:“君子不作,术而已。”子墨子曰:“不然。人之其不君子者,
古之善者不诛,今也善者不作。其次不君子者,古之善者不遂,己有善则作之,
欲善之自己出也。今诛而不作,是无所异于不好遂而作者矣。吾以为古之善者则
诛之,今之善者则作之,欲善之益多也。”
巫马子谓子墨子曰:“我与子异,我不能兼爱。我爱邹人于越人,爱鲁人于
邹人,爱我乡人于鲁人,爱我家人于乡人,爱我亲于我家人,爱我身于吾亲,以
为近我也。击我则疾,击彼则不疾于我,我何故疾者之不拂,而不疾者之拂?故
有我,有杀彼以我,无杀我以利。”子墨子曰:“子之义将匿邪?意将以告人乎?”
巫马子曰:“我何故匿我义?吾将以告人。”子墨子曰:“然则一人说子,一人
欲杀子以利己;十人说子,十人欲杀子以利己;天下说子,天下欲杀子以利己。
一人不说子,一人欲杀子,以子为施不祥言者也;十人不说子,十人欲杀子,以
子为施不祥言者也;天下不说子,天下欲杀子,以子为施不祥言者也。说子亦欲
杀子,不说子亦欲杀子,是所谓经者口也,杀常之身者也。”子墨子曰:“子之
言恶利也?若无所利而不言,是荡口也。”
子墨子谓鲁阳文君曰:“今有一人于此,羊牛犓豢,维人但割而和之,
食之不可胜食也,见人之作饼,则还然窃之,曰:‘舍余食。’不知日月安不足
乎?其有窃疾乎?”鲁阳文君曰:“有窃疾也。”子墨子曰:“楚四竟之田,旷
芜而不可胜辟,讠乎灵数千,不可胜,见宋、郑之闲邑,则还然窃之,此与彼异
乎?”鲁阳文君曰:“是犹彼也,实有窃疾也。”
子墨子曰:“季孙绍与孟伯常治鲁国之政,不能相信,而祝于丛社曰:‘苟
使我和。’是犹弇其目而祝于丛社也,‘苟使我皆视。’岂不缪哉!”
子墨子谓骆滑厘曰:“吾闻子好勇。”骆滑厘曰:“然。我闻其乡有勇士焉,
吾必从而杀之。”子墨子曰:“天下莫不欲与其所好,度其所恶。今子闻其乡有
勇士焉,必从而杀之,是非好勇也,是恶勇也。”
卷十二
○贵义第四十七
子墨子曰:“万事莫贵于义。今谓人曰:‘予子冠履,而断子之手足,子为
之乎?’必不为。何故?则冠履不若手足之贵也。又曰:‘予子天下,而杀子之
身,子为之乎?’必不为。何故?则天下不若身之贵也。争一言以相杀,是贵义
于其身也。故曰:万事莫贵于义也。”
子墨子自鲁即齐,过故人,谓子墨子曰:“今天下莫为义,子独自苦而为义,
子不若已。”子墨子曰:“今有人于此,有子十人,一人耕而九人处,则耕者不
可以不益急矣。何故?则食者众而耕者寡也。今天下莫为义,则子如劝我者也,
何故止我?”
子墨子南游于楚,见楚献惠王,献惠王以老辞,使穆贺见子墨子。子墨子说
穆贺,穆贺大说,谓子墨子曰:“子之言则成善矣,而君王天下之大王也,毋乃
曰‘贱人之所为’,而不用乎?”子墨子曰:“唯其可行。譬若药然,草之本,
天子食之以顺其疾,岂曰‘一草之本’而不食哉?今农夫入其税于大人,大人为
酒醴粢盛,以祭上帝鬼神,岂曰‘贱人之所为’而不享哉?故虽贱人也,上比之
农,下比之药,曾不若一草之本乎?且主君亦尝闻汤之说乎?昔者汤将往见伊尹,
令彭氏之子御,彭氏之子半道而问曰:‘君将何之?’汤曰:‘将往见伊尹。’
彭氏之子曰:‘伊尹,天下之贱人也。若君欲见之,亦令召问焉,彼受赐矣。’
汤曰:‘非女所知也。今有药此,食之则耳加聪,目加明,则吾必说而强食之。
今夫伊尹之于我国也,譬之良医善药也。而子不欲我见伊尹,是子不欲吾善也。’
因下彭氏之子,不使御。彼苟然,然后可也。”
子墨子曰:“凡言凡动,利于天鬼百姓者为之;凡言凡动,害于天鬼百姓者
舍之。凡言凡动,合于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为之;凡言凡动,合
于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者舍之。”
子墨子曰:“言足以迁行者常之,不足以迁行者勿常。不足以迁行而常之,
是荡口也。”
子墨子曰:“必去六辟。嘿则思,言则诲,动则事,使三者代御,必为圣人。
必去喜,去怒,去乐,去悲,去爱,而用仁义。手足口鼻耳从事于义,必为圣人。”
子墨子谓二三子曰:“为义而不能,必无排其道。譬若匠人之斫而不能,无
排其绳。”
子墨子曰:“世之君子,使之为一犬一彘之宰,不能则辞之;使为一国之相,
不能而为之。岂不悖哉!”
子墨子曰:“今瞽曰:‘钜者白也,黔者黑也。’虽明目者无以易之。兼白
黑,使瞽取焉,不能知也。故我曰瞽不知白黑者,非以其名也,以其取也。今天
下之君子之名仁也,虽禹、汤无以易之。兼仁与不仁,而使天下之君子取焉,不
能知也。故我曰天下之君子不知仁者,非以其名也,亦以其取也。”
子墨子曰:“今士之用身,不若商人之用一布之慎也。商人用一布布,不敢
继苟而雠焉,必择良者。今士之用身则不然,意之所欲则为之,厚者入刑罚,薄
者被毁丑。则士之用身不若商人之用一布之慎也。”
子墨子曰:“世之君子欲其义之成,而助之修其身则愠,是犹欲其墙之成,
而人助之筑则愠也。岂不悖哉!”
子墨子曰:“古之圣王,欲传其道于后世,是故书之竹帛,镂之金石,传遗
后世子孙,欲后世子孙法之也。今闻先王之遗而不为,是废先王之传也。”
子墨子南游使卫,关中载书甚多。弦唐子见而怪之,曰:“吾夫子教公尚过
曰:‘揣曲直而已。’今夫子载书甚多,何有也?”子墨子曰:“昔者周公旦朝
读书百篇,夕见漆十士,故周公旦佐相天子,其修至于今。翟上无君上之事,下
无耕农之难,吾安敢废此?翟闻之:同归之物,信有误者。然而民听不钧,是以
书多也。今若过之心者,数逆于精微。同归之物,既已知其要矣,是以不教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