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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地方叫西双版纳,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我是最美也是最傻的姑娘。
一个阳光明媚天气晴朗的下午我神情忧郁地离开了家乡。
走到大街从第一眼的路上走下去一直走一起走走到筋疲力尽地远天长。
我用兜里所有的钱买最远的车票登上火车我就在想:
车到终点有山我就种树有水我就养鱼如果运气不好也许会到一个一无所有的地方
那我就卖茶鸡蛋吧突然累了就找个菜家嫁了像母鸡一样儿孙满堂。”
字打到这里我稍作停顿,顺便欣赏一下成果。这种时候我通常很佩服自己不打草稿的胡说,心里一个劲地懊悔没改名叫“胡说八道”。
“像是在听一首动听的民歌。”无路可逃说。
很不满意他对我成果的漠视,想我为什么要给你编民歌听啊,然后准备收场。
“又饿又累又困,你别扰我,我去跟网吧老板娘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我张床。”
上面那行字有一个字是真实的:困。
“等等!”他突然极快地发言:“给我网吧电话或者你的信用卡号或者其他能帮你的方式。”
三
我不知道我是谁。
我的生活无规则到糜烂。有时会有女人。与她们的合作通常是在K房的沙发、桑拿的按摩台、酒店圆床上完成,并保证没有任何两次重复的合作。完事后我会以两种方式结束:现金或者支票。然后离开,绝不带任何女人或者男人回家。
间或有女人哭哭泣泣或拐弯抹角地表示过什么,以不变应万变,只用一个翻脸无情的冷漠便敌了过去。
很奇怪女人的不耐。许多时候我只剩下表面的冰冷时,她们却市侩地放弃,开始了另一种征服或者飞蛾扑火。
我是一个32岁的男人。这样的生活过了四年。
有时我也会开车三环四环五环地转,飞快地掠过路面掠过街灯掠过车流,去雍和宫烧香,去香山的树下躺一下午,去开阔的后海闲溜达,去三里屯的酒吧街喝成烂醉或者坐上公车去东华门的护城河吃那里肮脏的路边摊,顺便看场电影。
公司从三年前开始大把赚钱。我找不到追求豪富的理由,就那样让它自个儿运转。钱多钱少无所谓,我已经能做到很多事情。一些莫明其妙的人来拉赞助我通常会不犹豫地同意。不因为我善良或者其他。
因为我常常想起朵儿。
朵儿,在能为你做到你想要的一切的时候,你在哪里?
一个没有事业心没有婚姻的男人,时间会很多。我用了其中的一部分上网。网络上的女人不能一眼看到她的脸或者胸,但能看到她们的眼睛。
方块字的排列在灵性的女人手里就是女人的眼睛。
看到一把瘦骨的时候,突然觉得冷。我又想起了朵儿。想起朵儿最后的嬴弱。朵儿离开我五个年头了她却越来越近。有时会在梦里看到她笑盈盈的眼睛,然后拼命去追,可是咫尺天涯,阳关万重。
几日不见,怎么憔悴成这个模样,宝贝?
我在跟这个一把瘦骨招呼。不小心打上了“宝贝”这个词。这个肉麻的词我只对朵儿说过。情之所至,再肉麻的话在爱的女人面前都能说得不着痕迹而惊心动魄。
看着那句话我有些恍惚。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盯着一把瘦骨看了十分钟。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聊。准备关电脑下线。她跟从梦中惊醒似的回了句:
“三天没吃饭,连敲字的力气都没有,能不瘦嘛。”
“三天没吃饭”。这几个字像柄锋利的剑直刺心底。刹时我听到汩汩的流淌声。
北京的干燥风沙及灰尘的打造,以为自己已经百炼成耐磨耐腐蚀如磨刀的砂。曾极力去忘却那久远的苦难岁月,想到那时心若虫噬。有人说不能忘记时就选择记住。我不能忘记,却怎么也无法面对。又想起朵儿讲的那个故事……
朵儿,你也曾三天没有吃饭,朵儿,朵儿,朵儿……锦衣玉食不过区区小事的时候,朵儿,你在哪里呢?
萧索地看着屏幕,我提不起一丝力气。
终于对面的女人说要下了。
我惊悸似的跳起:“等等!告诉我你的信用卡号或者其他联系方式。”
我清醒地知道网络的以假作真,说声“再见”再适合不过。可我怕。万一她真的又饿又困又累又一贫如洗呢?如那一日的我,和朵儿?
朵儿,我再也不能容许你受任何的委屈。
抄下那串数字后立即打电话给秘书让他汇去500块钱。这个数字不至于让她以为我有什么所图,更不会让她感恩戴德。即使从黑龙江到海南岛,500块钱也够一张硬座车票了。
四
如果有人问及:从小大到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是什么?
我一定会答:在网上把信用卡号给了一个叫无路可逃的男人。
一天在建行柜员机那儿盘点我的资产,那张余额只有10元的灵通卡正好在包里,无聊时就把那卡塞了进去。吐出来的结果让我大吃一惊!——卡里平空多了500元钱!
我立即想到做一把瘦骨的那个晚上。真是……?再查。果然。
靠!真是奇事天天有,今天到我家。NND我这成什么了?诈骗?不会吧?这么容易?
顶恶心那些打着网恋网友名誉蹭吃蹭喝骗财骗色的男男女女,怎么今儿个我也客串了一回?还像模像样得跟真的似的!不成,得赶紧想办法挽回!一世清名,岂能毁于一旦?
一连五天早早上线,不再去有约,专门挂在雅座守株待兔。同事朋友们听到这事笑得喘不过气来,挤在一堆笑话我说:“以后你就改行,专职网上聊天,没准勤劳致富得更快些。”
羞得我到处找地缝。
终于在第五天,那只又笨又蠢的兔子上线了。经过五天的等待,我的台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那天我用常用名“晚日寒鸦”。
先是“您好。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叫过一把瘦骨。”
对方没反应。
对这样的情况我毫不介意。网上太多菜鸟,我刚刚打菜鸟阶段经过,允许人家打字慢思维慢——不是菜鸟他能干那汇款给我的事儿吗?傻瓜都能看出我在说笑话。
半天后他来了个:哦。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进行:
“那天说三天没吃饭又饿又困又累是开玩笑,其实我好好的,用着自己的电脑躺在自己的床上,吃得不太好,就方便面,可那里面除了青菜还有鸡蛋火腿肠。我找您几天了。能看出您是大好人(没敢说他是大傻瓜,也不好意思说),但这不义之财我不能收。当然不义之财有些言重了,嗟来之食?也不是,无功不受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好像什么都不合适拿来用。我的意思就是您随便告诉我一个银行帐号,我把您的钱还给您。说了这么多您明白了吧?”
“哦”。他又“哦”了一声说,“没关系。”
“哪成啊,这样我成什么了?您不能把您轻信所犯的错误强加在我头上。我脆弱的心灵承受不起。”
屏幕上出现一串数字。我赶紧当圣旨似的抄下。
当时是晚10点左右。抄下那串数字后我有些无所事事。如果转身就走,有些那个,那个过河拆桥的意思好像。但对方又实在是没有聊天的天赋。
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扯。
我自言自语,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我。哦,嗯?那是,对。同意。也许吧。您认为呢?
不知道怎么话题转到喜欢什么样的书看过什么样的书,如果有人问你,你最快的速度答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一本书。
我提到《背叛》。
说有一个叫夏英杰的女人认识了一个叫宋一坤的男子。第一次的相识时那男人在监狱里服刑。从第一眼开始这个女人便开始经营一段爱情……如所有的时尚的小说一样,爱情里夹杂着阴谋。这篇小说里的阴谋,最终葬送爱情。
无路可逃:“这书我看过。”
他突然的开口让我有些失措。接着习惯。然后是我默默地听。一个男人的睿智,宽容及落寞在我面前清晰的浮现。
必须承认我是从那一刻开始动心的。
他说。
“真正的悲哀是蛰伏在我们心灵深处雪地之下的,我们常常会因为这种令人心悸的美,而遗忘了它的存在。只是偶尔在月色如水的晚上,我们走出那间为我们遮风避雨的屋子,我们会听到旷野里雪花抖落的声音,以及雪地下的苦痛挣扎。
“其实悲哀从没有远离,它早已浸透生命那层薄薄的纸,我们要么捻碎要么以另一种形式将它过滤。有一尾想做人的鱼,为了所爱的那个人让自己美丽的尾在刀刃上“兹兹”走过,痛楚而快乐。那么,人怎么样才能化成鱼呢?这是我终于不能明白的问题。正如我不明白宋一坤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会葬送掉自己和爱人还要一意前行?难道还有比和夏英杰想守更重要的事吗?”
……
那天他打了很多字,我像是全部记得又像是一句也不清楚。他的气息是如此的独特,一旦从我的口中呵出已是不伦不类。
只有一句,我可以不动半字地把它说出:
从第一场的花开,到第一场雪落,不过是一转身的距离。
沉默。
和谐的沉默过后,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
我叫他逃逃。他叫我鸦鸦。
我告诉他我和他在一个城市,引出那首周华健的歌:“我们生活在同个城市里面,为何没有再见面,却只和陌生人擦肩……我现在唱的这首,若是让你想起我,涌上来的若是寂寞,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们在两边同时打着歌词,比赛速度。
他的打字速度和思维速度一样,都比我快些。
他给我电话号码。
用余额36。8元的手机立即打了过去。他的声音非常好听,电话里他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腾格尔的天堂,周华健的深呼吸,还有一首不知名的蒙古歌曲,听不出是什么意思,可那悠远绵长的曲调让我听得心一颤一颤地抖。
有一天听到一首歌叫《丁香花》,终于亲切地找到了说法,那个歌手的声音和他真的很像。
手机里还剩一点钱的时候,我说咱们还是上网吧。我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