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瑞刚要开口,却被古驰拦住。
“瑾陌,语琴是睡了,别打扰她,让她好好睡吧,”古驰眼中泛着泪光:“你也累了,去歇着吧……”
瑾陌点头站起,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坐下。
“我不累,我就在这看着语琴。从小她睡觉就爱做梦,每次都哭着要找娘,我怕她一会又要找我了。”她看了看窗外,面lou疑色:“不对啊,天已经这样亮了,可是语琴怎么还不醒?语琴,语琴……”
她轻轻的推着床上的人,却愈发惊急起来:“老爷,你看看,语琴怎么不醒啊?”
她抖抖的摸着她的额:“哎呀,怎么这样凉?语琴,你病了吗?老爷,语琴病了,快找大夫……”
她将床上人托起抱在怀里:“语琴,别怕,娘在这……老爷,快去找大夫!”
古驰颤颤挪过去,从她怀里接过人来:“你就别折腾了,语琴就是睡着了,你再这样,语琴该不高兴了……”
“她不会不高兴的,语琴就喜欢我这样抱着她。”她又把人抢过来:“语琴,别怕,娘在这,娘在这,谁也别想把你带走……”
古语棋出现在门口,拳攥得紧紧的,指节突兀苍白得吓人。只是一会工夫不见,他下巴上的青黑仿佛又深了一层。
他定定的看了一会,什么也没说,大踏步的走出门去。
苏瑞怕他又去苏苑惹麻烦,急忙同古驰告辞。
“苏管家……”古驰目光浑浊,欲言又止。
苏瑞心中酸涩:“古老爷,您放心,我会对老爷说的……”
========
“当当当……”
商宅的门环被人大力叩响。
当桑婆婆出现在门中时,叩门人不禁面色一变,却立刻躬身一礼:“请问苏梓峮苏二少爷在这吗?”
这个女人只是用一只眼睛牢牢看住他,仿佛他脸上绣了朵花似的,而那花绝对不是什么牡丹,否则她怎么是那么一副严肃恐怖的表情?
他浑身不自在:“我叫穆沂南,麻烦通传一下……”
女人的眼睛始终不曾从他脸上移开,他觉得她几乎要把自己的脸看出一个洞来。
这个女人……该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没工夫和她扛着,她的目光总让他心里毛毛的。
他赶紧后退几步,惦着脚尖伸长脖子扯开嗓门叫起来:“梓峮……梓峮……”
没过多久,苏梓峮就出现在门口,却是脸色发白,眼圈乌青。
他先是一惊,随后不免暗笑,依他的心思,只是想到商宅里的那个女人的魅力,竟把只消失了一个晚上的苏梓峮弄成这副模样。
“你怎么来了?”
苏梓峮自然诧异,因为苏苑除了苏梓柯谁也不知道他在这,不过也不足为奇,他若是长时间不回苏苑的确是会有人上这来找他的,不过通常是罗亮,今天怎么换了穆沂南?
“梓峮,不好了,出大事了!”
穆沂南的表情的确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苏梓峮心一沉,莫非魏韶釜已经找到了韦烽凌?
就在他仔细回想昨夜之事逐个排除漏洞而认定古语棋独自跑去救古语琴实在是一大败笔时,穆沂南凑近他的耳朵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很轻,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什么?古语琴死了?”
“说是跳了楼,送回家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可是没一会就死了……”
穆沂南在说这话的时候,不停的往院里张望,可是目光屡次被桑婆婆挡住了。
其实苏继恒并不打算让苏梓峮如此迅速的知道这个消息,这点他是十分清楚的,而他此番来无非是想打探商宅的情况,可是这个独眼老太婆……
他的目光滞涩的从她石头般坚硬冰冷的脸上移过,落在苏梓峮更加苍白的脸上。
========
苏梓峮跌跌撞撞赶回家,正撞见从外归来的苏瑞。
苏瑞见到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紧跟而入的古语棋抢过。
“苏梓峮,你终于肯lou面了!”
他咬牙切齿的一把揪住苏梓峮的衣领,上去便是一拳。
“二少爷!”
苏瑞一声惊呼,苏苑凡是在院里活动的人都奔了过来,却怎么也拉不开古语棋的手,后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二少爷出血了!”
众人更加惊慌,然后便见苏梓峮右肩胛骨上面赫然洇开一团红,如山茶怒放。
古语棋却仍不松手。
这时人群里突然闯进一个人,二话不说就狠扇了苏梓峮一个耳光,并怒喝道:“跪下!”
众人惊愕,却发现出手的人竟是苏继恒,古语棋也一时怔住。
苏梓峮摇晃了两下,缓缓跪在地上。
众人见老爷动了这样大的怒,均噤若寒蝉,也不敢说二少爷受了伤。
苏继恒不再言语,也没有看任何人,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负手回到书房。
大家面面相觑,既不好让二少爷起来,又不敢离开,怕古语棋再动手。
苏瑞踌躇一阵,终叹口气,向书房走去,脚步沉重。
时至傍晚,本应是最热闹的开饭时间,可是苏苑上下冷冷清清,只有苏梓峮静静的跪在院中,身上披着件衣裳。
衣裳是秋雁送来的。
她看到二少爷后背的衣服上全是血,半干半湿的粘着,人又摇摇晃晃,忍泪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二少爷却只是无力的摇摇头。
她只得取了衣裳给他披上,遮住那山雪消融般触目惊心的血渍,然后自己跑回屋哭去。
跪得久了,整个人都没了知觉,眼前的一切仿佛笼了层青色的烟浸在水中,漫延摇晃。
好像有人走过身边。
他无意识的抬眼,见到的却是苏梓柯。
苏梓柯眉心只是微皱一下,就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震动,地面仿佛在震动,耳边也传来奇怪的声响,好像是冬天的风刮过凄寒的树梢。
他真的要晕倒了吗?
秋雁要他装晕,这样就可以不受罚了。可是他不能,他理该受罚,而且该受比这重一千倍一万倍的罚!他是个罪人,古语棋说的没错,古语琴就是被他害死的!
“呦,贤侄怎么跪在这?”
一个声音仿佛从杳渺处传来,语气虽是惊讶,却包不住得意。
抬目看去,一张油黑泛光的脸蒙着层绵纸般漂浮在眼前,目光闪烁,如将熄未熄的火炭。
魏韶釜!
一股怒气从已毫无轻重感的身子里冒出,登时烧掉了蒙在那人脸上的绵纸。
魏韶釜似是一骇,稍微往后挪了挪,却又凑上前来。
“大哥在生什么气?怎么让贤侄跪在这里?”
说着就要扶他起身,手却不经意的正按在肩胛伤处。
仿佛是一把利剑生生cha入伤口,搅得浑身剧痛。
他眼前一黑,待清醒时只听见苏瑞的声音:“……老爷责罚二少爷,旁人是cha不得话的,魏专员还请先进门吧……”
魏韶釜又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耳边只是如蜂蝇乱飞般嘈杂。有人将一碗水送到唇边,他贪婪的喝了,却呛咳起来,好像有无数个人在乱糟糟的喊着“二少爷”,他努力看去,却不见一个人影,而这声音也仿佛越来越远了……
【第178章 木牌】
七日后,死者入土为安,葬于苏家南郊祖坟,名号亦划为苏氏族谱,牌位也于当天迁入祠堂。
这日,照例阳光明媚,草木颜色又深了一层,有各色小花间缀其中。微风过处,花草清甜,隐约透着夏日之气。
苏梓峮立于祠堂中,看着眼前整齐静默的牌位,目光停在第四排最边上那个颜色稍浅的木牌上。
还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曾经有个鲜活明媚如春日之蓝天温婉柔美如夕阳之湖水的女子挑开天香楼“竹韵”雅间的竹帘,着一身水蓝的秀褂襦裙,对他盈盈一福,声如水吟:“小女子古语琴见过苏苑二少爷。”
闭上眼,那日的情境仍旧清晰如画,睁开眼,那衔于唇角眉梢的柔美与坚定已化作一块冷冷的木牌无语凝视。
心中隐恸,喉头艰涩的动了几动。
人生恍若一梦,只在眼眸开合之际。
“二少爷,你身子尚未大好,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苏瑞觑了他仍旧有些苍白的脸小声说道。
苏梓峮没有说话,更没有动。
那天从昏迷中醒来只见父。亲坐在床边椅上,脸如雕刻的木板,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便定定的看着这张脸。
良久,父亲的唇动了动:“二少爷醒。了,准备些汤水服侍他喝了吧。”
“她是怎么死的?”
苏继恒已准备离开,听到他这。句肩膀微震,却仍是面无表情:“跳楼。”
“不可能,”苏梓峮强支起身子:“只是三楼,怎么会……是魏。韶釜说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吧。”
“父亲,”苏梓峮急忙坐起,突然的动作牵得伤口再次。抽痛:“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继恒收住脚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要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吗?”
苏梓峮脑子轰。的一下,父亲从来没有说过如此刻薄的话,尤其是对他。
苏继恒转过身,目光炯炯的注视他:“与其去琢磨古家小姐是怎么死的,不如好好反省一下是谁让她有今天的结果,若不是你为了一己私利撺掇她出逃,又怎会如此?”
苏梓峮指尖冰凉:“我知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只是推人及己,不想有情人被拆散,我也不否认我的私心,可是父亲,如果那天你肯说一句话,魏韶釜便可放人,又怎么会……”
苏继恒愈发阴沉的脸到此刻竟笑了:“一句话?一句话就可以让魏韶釜放人?如果我的一句话便可有那么大的威力魏韶釜如今还会待在扬州吗?梓峮,这么长时间以来,魏韶釜的手段你不是没有见过,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于小人,防甚于攻,对于毒蛇,要想置他于死地就要命中要害,况且他手中所掌握的权力纵然不大,可是也不会有人想和政府作对。而今,每个人都避他惟恐不及,你却偏偏要让把柄放在他手里,苏家虽然只是普通的商户,但也不会因为区区两个人而向魏韶釜摇尾乞怜……”
“父亲,你是在明哲保身吗?可那是两条人命啊……”
苏梓峮没有想到父亲竟会是如此的不近人情,此刻的父亲眼中堆积的仿佛是千年不化的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