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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吗?他是真的这么想遇到我?难道天意弄人非得要这么生生世世的纠葛中开始,再纠葛中重来吗?我暗自摇头。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纠葛。如果非得要这么纠葛,我倒宁愿什么都不要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奈河边煮酒忆事。哪怕连个陪我谈阔的人都没有。
这时候,我也总算是能明白文澜为什么会想到逃避了。原来,我与她,真的太相像了。正如我说她的,我竟也是这般的性喜简单却又心思缜密。
忽然,我感应到他心里攸地升腾起的一股热浪,在我还没来得及意会过来的时候,他已张开双臂,迅速地,且紧紧地将我揽抱在他的怀里。他说:“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也不管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都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再也不放你离开了。”
我没有挣脱,也没有想挣脱。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让我感到欣慰。就仿佛是这三百年来的寂寞与孤独在这一瞬间尽数得到了最温暖的安慰一样。但是,我并不会因此而失去理智。我知道,他只是一时间被三百年前的那一世所传承下来的刻骨铭心的情愫所感染,我知道,其实他自己也根本没能弄明白为何会对我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子会有如此般强烈的心恋。我知道。也只有我知道。
在我的心在将要被融化之前,我缓缓地拦去了他的胳膊,离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面对面地,我窥探着他的眉目,我将声调压至最淡最静地说:“对不起。我不能不离开。我跟你分属于两个世界。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任何进一步的交集。你只会是你,而我也只可能是我。在这样的人间,还会有更美好的缘份等着你,你就不必将心思系在我身上了。况且,你对我全无了解,又凭什么这样武断地说要留住我?你认为你能留得住我么?”
他的心揪着。这让我也疼。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地说我们不可能?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觉的,甚至你也是爱我的。为什么你非得要离开?就不能给我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我摇头。“机会,不是你我就能够给得了的。还得看天意。”
在这一刻里,他的脑神经最根深处的关于三百年前的那段情愫几近要沸腾到一个高点。他痛苦地甩着手,挥舞着臂膀,大声地说:“什么天意!我不信!我只信我自己!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心!”
我愈发地离他远了几步,望着他接近疯狂的边缘,我还是没办法忍住我的眼泪。“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好端端的,竟为了我这么一个连名字都不曾知道的陌生女人而这么痴缠这么痛苦。何必呢?世人会笑你的!因为你现在简直像一个疯子!”我知道我的话说得有些狠。但是,我别无他法。我不能心软。天意这般,殊不知接着下去还会有什么圈套等着我们自己去往里跳。我不能心软。不能再被天意套得死死的。不能。于是,我把心一横,疾疾地转身往黑暗的尽头奔去。
“不!你别走!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他追来了。
他的脚步坚定而有力,且速度很快,很快便要追上我了。就在我正要发力隐没在人间的那一刹那间,“砰”地一声在我身后乍响。我的身体顷刻间僵冷在原地。那是什么声音!我的双唇在颤抖,我的双腿也在颤抖。我几乎站立不稳。深呼吸,强自平下情绪来,我慢慢地转回过头来。。。。。。
第十五章
天意弄人!
为什么会是这样!三百年后的今天,当他重又遇到了我,为什么还会是这样的结局?难道,天意如此,非得要让三百年前的伤痛与血腥再度重演吗?难道,就非得要把我变成这么一个刽子手一般的疯女人吗?为什么?为什么我又一次地害他丧了性命?尽管这一次,我并不是直接的凶手!
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我的裙摆染上了他的鲜血。
他从我的身后追来,脚步疾健。却忽然地,“砰”地一声,被一辆急驶而过的私家车撞得腾空而起,又瞬间落地,浑身是血,两眼直白,已然无救。而他的那一双眼睛,那样熟悉的揪心的眉目,却还一直向着我的方向。
他不甘心!
他的手和脚还在抽搐。他的神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然而,我却已经看见了远处的某个角落里,勾魂使者已然出现了,且正往他的方向而去。
不!为什么三百年后我还是要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即便三百年前是我心有不甘宁为玉碎而直接要了他的命,可是,三百年后的我却只不过是想避开他而并非想要致他于死地。我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致他于死地呢?现在的我,这样的身份,如若他死了,对我又有何益呢?
然而,我还是害死了他。三百年后,又一次的。尽管只是间接的!
我恨!
我恨我刚才为什么会掉头奔走。我恨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回头劝他。现在的我,望着他死犹不甘的眼神,我倒是宁愿将三百年前的种种道与他听,更讲清因果关系,好让他恨我。因为那样的话,他便不会追上来,也就不会丧命了。
可是,我更恨的是,我竟然都没能预算到这一卜。难道,上天就真的如此的绝情?连这么一次努力的或者是挽回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为什么我能预算到别人的卜而却算不到他的甚至是自己的?
我颤抖地伸出我的苍白的没有温度的手,抚mo在他的苍白的犹有温度的脸上。眼泪决了堤一样的汹涌而出。压抑了三百年的伤痛与折磨,顷刻间爆发出来,无法收拾。他的嘴里汩汩而出的鲜血,流淌到我的手上,我的苍白的手,被鲜红的血液所染,让人怵目惊心!“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又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我哭着,说着,哽咽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哀嚎。
肇事司机在拨打着急救中心的电话。相当的慌张,相当的惧乱。
可是,我知道,他是等不到救护车来了。因为,勾魂使者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跟前。只是见我在场,且与他关系不匪的模样,诧异中,迟迟没有动手。却问:“玉姐?你怎么在这儿?”
是啊。我怎么会在这儿?如果不是我今天冒然地重又回到了这里,更游荡到“情话馆”附近,他也不会再遇上我。如果不是遇到我,他便不会遭此横祸以致命丧黄泉。怎么会?我怎么会回来这里?我抱着几近断气的他的头颅,呜咽着说:“我不该回来的。是我不好。又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玉姐。”勾魂使者见他已经断了气,想要勾魂下去,却碍着我正抱着他的尸体,面露为难之色。“玉姐,你都在阴司这么久了,还没看透生死吗?这世上不管是谁,也不管是顺天命也好,还是逆人事,都会面临死亡这一天的。你当年不也是这么下来的?看开些吧。他已经死了!”
“不!我不能让他死!”我忽然一把夺过勾魂使者手里的勾魂器皿,怒瞪着勾魂使者,说:“我不能让他死。我要想办'奇'法让他重生。你不准'书'带他走!他不能再一次'网'地死在我怀里!不能!”
“玉姐!你该知道下面的规矩。你这样,就不怕被打入地狱去受刑吗?”
地狱?!我的脑袋一阵晕眩。是啊。当初,我不也是听见地狱二字而胆颤心惊吗?这世上,那地下,有哪个人,有哪条魂,是不怕入地狱的?更何况,如是我这般的阴司里的在职人员,一旦入了地狱,所要受的刑可会比一般的罪魂更加要残酷的多。我的手缓缓地松了开来。“可是,我怎么能时隔三百年,又一次地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的死在我的怀里呢?怎么能呢?”
勾魂使者拾回了自己的职司法器,望着我,望而生叹。“说句世俗的话,玉姐,你就节哀顺便吧!不管他与你有什么样的缘什么样的结,他已经死了。不过,你本就在阴司任职,他即便是死了,你不是一样可以见到他?还更可以面对面地袒诚相对呢!也并不值得你现在这样伤心吧。”
这使者又哪里知道。他死了以后,他的魂下到阴司里,要不就是顷刻间记起生生世世的种种,要不就是在投生路上途经我那醧忘台的时候却再也认不出我。无论是哪一样,都是我害怕面对的。
我死死地抱着他的尸体,更卡着他的魂魄,不让他们离身。
“姐姐,放手吧!”毫无察觉地,骆红竟然蹲在了我的旁边。她的手里现出一块令牌来。我震惊。那是阎帝的令牌。“阎帝命我来急召你回去!还让我带来一句话。”
“什么话?”
骆红瞥了一眼我怀里的尸体,说:“天意难违!”
我失失然地松了双手,怅然怆然地左右浮游。“天意难违?”我凄凄地笑着,“天意难违!为什么?为什么天意要这么捉弄我!”
勾魂使者终于得了一个空,趁机勾去了他的魂魄。在前去黄泉路之前,他只是漠然地回头望了我一眼。那一眼里,我竟然看不出任何的心念。无爱,无恨,无舍,无不舍。
骆红收起了令牌,望着左右浮游的我,说:“姐姐,跟我回去吧!”
我忽然跌落下来。“回去?我回去做什么呢?等着他来醧忘台从我眼皮子底下去投往轮回?还是等他来记起我然后恨上添恨永远都不再原谅我?我还回去做什么呢?”
“阎帝急召,姐姐,你真的敢违令?”
我自讪自嘲地笑起来,笑中有泪。原来阴司里的我,也和人间一样的身不由己啊!这天上人间地下,到底有没有一处地方是能够真正自由的?
第十六章
回到阴司,阎帝便下了一道禁足令,将我幽禁在醧忘台里,而负责看守我的,竟是我的那个会腻人会撒泼的“妹妹”。讽刺吧?我当时在阎帝面前担保了她,现在她却反过来禁守我。如此,算不算得也是一种天意呢?我仰着脸,苦笑着。
骆红端着一只很精制的陶器杯子,敲了门,却不等我应她,便推门进来了。那杯子里所盛载着的,是咖啡。根本不用去嗅,那样的味道自是会诱惹我的味觉神经。她将那只精制的杯子搁在桌上,说:“我知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