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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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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不防,身子一歪,忍不住就将手一撑,登时掌心划破,鲜血淋漓。她痛得瑟瑟发抖,一场噩梦未休,又来一场,这地狱般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她悄悄握住一片碎瓷,往腕上割去。

精奇嬷嬷眼力如电,抓住她手腕,迫得她放开瓷片,冷笑道:“想死?身为奴才,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你这贱婢,居然就敢寻死?”

这边一闹,把西场其他宫奴都惊醒了,西场荒凉冷落,谁不贪这热闹,纵是干了一天苦役,相继围上来瞧着不走了。一张张麻木的面容里透着幸灾乐祸的神情,云罗低头伏身,纵然已低若微尘,可当面临那么多人围观、嘲笑、羞辱,依然无地自容。

“哼,贱人,竟敢寻死,给我绑上了!”

两名粗使仆妇老鹰抓小鸡似地一把将云罗拖了起来,三下两下,将她双臂反绑捆了起来,扔在地下。

嬷嬷道:“我再问一句:有钱没有?”

云罗含泪摇头。

“家里呢?我不信,你三亲六眷全都死光了,要不然邻居啊朋友啊,都成,只要借得到银子,我就不难为你。”

云罗入宫前,父族早已失势,而母亲早在她襁褓之中便已去世,她的丈夫韶王也被皇帝贬去亲王之位,不过变成了一个闲散挂职王爷,料想如今也是步步维艰如履薄冰。何况皇帝故意在韶王赶到时以另一宫人代替她金瓜击顶,就是造出自己已死的假象,而西场受苦,皇帝又怎会让韶王得知?就算这会儿把韶王供出来,除了拖累丈夫,复有何益?她哭着摇头,哀恳道:“我……奴婢已是家破人亡,实是拿不出银钱来的,求嬷嬷宽谅。”

精奇嬷嬷板着脸道:“既没银子,只能按规矩办事,你误了工,认罚吧!”

院里几棵大槐树,枝桠粗犷,叶浓如盖。粗麻绳往上一吊,一头扔上去甩过树桠,她便缓缓吊了上去。脚上锁着十来斤重的脚镣,一旦足尖离地,镣铐的分量立刻显示出来,直要将她两面身体生生裂开似的。

这时周围已然聚集了上百人,几乎一半的宫奴都半夜爬起来看好戏了,不知是谁点了火把,照在她脸上和身上,惨淡而可怜。

“再问你一遍,有没有银子?”

她哭着摇头。

“呸,任你是只精光鸡蛋,我有本事叫你生出缝来!”

长鞭落在身上,她全身一震,自腰至腿的衣衫顿时破裂,□的雪肤,浮起一道两指粗的红痕。

要数心狠,没人狠得过后宫女子去,而后宫女子当中,最怀怨毒之情无可发泄,以至于最为心狠的女子就在这批困囿于永巷的宫奴之中。“可不象只精光鸡蛋吗?”有人故意拉大那道破衫的口子,指甲掐住她细嫩白腻的肌肤笑道,更多的笑声冒出来。她满脸通红,泪水却不由得掉下来了。

第二鞭、第三鞭,比方才越加用力,一鞭下去,皮开肉绽,鲜血四溅。她吃不住痛,双足不自禁向上缩去,宛转呻吟。

“嘻,这个贱样,做给谁看呢?还以为在哪个男人身底下呢?”

她本来痛得不能思考了,听见这分外恶毒的话,猛然张开眼睛,看到一张脸——一张冰冷却妖娆,眸子里闪动着莫名阴暗光辉的女子的脸。宫奴中不乏有姿色者,这女子在其间也称得上佼佼,只是……看那女子衣装打扮,并不是永巷宫奴才是。

精奇嬷嬷眼睛更尖,一眼就看到她垂于两肩以及腰裙之下的黑绶带,意味着这名女子来自于宫正司。虽然一时无法断定这女子所任职务,但宫正司掌管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事,西场子临时改为刑场的院落里突然都静止下来。

“大人……” 精奇嬷嬷虽曾得到秘旨,仍旧禁不住忐忑不安,不知道刚才的所作所为是否会算到动用私刑这一条,讷讷地上前行礼。

女子身后踏出一名宫女,亮出腰牌:“锦瑟大人乃是宫正司典正,听说这儿有个屡教难改的贱奴,奉上命特意过来,代替你们永巷精奇嬷嬷,来管管那贱奴。”

精奇嬷嬷鞠躬哈腰地道:“是是,典正大人,就是这个奴才,干活懈怠,老奴正在严加管教。”

女子鲜润的薄唇微微向上一挑:“是在管教么?我好象听见,你在问她要银子吧。”

精奇嬷嬷两腿一软,吓得扑通跪下:“大人恕罪!”

“我何曾说要怪你?干不完活,要让别人代替,总得付出代价,永巷也有永巷的规矩,我何曾说你的不是?”

精奇嬷嬷这才放宽心,笑得老脸如菊花:“是是,大人教训得是。”

宫正司的典正锦瑟摆动腰肢,款款地走到云罗之前,微抬起头,若有深意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巡梭。

云罗闭上眼睛,可是仍然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就象是火一般,烧穿了她仅有的破破烂烂的外衣,一直看到最深处。

“记得我吗?”锦瑟两指抬起她的下巴,“睁开眼睛,看着我。”

云罗不得已睁开眼睛,入目是那女子美艳然而充满恶毒之意的一张脸,她并不认识她,然而意识之中却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曾在何时、何地见过对方?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锦瑟那恶毒的目光令她不由自主地战栗着,深深地绝望着。

“看起来不如意时,人就会变笨。你果真想不起来了?”锦瑟红唇朝上一撇,“我可认得你。云罗大小姐,别怪我不提醒你,没有银子,坏了这里的规矩,可是要吃现亏的。你也不是当真精光一个人吧,昔日贵千金歌倾城,舞倾国,一字一画一绣帕,都足抵万金。纵使落难,随便开个口,还愁没有护花使者抢破头子送钱进来?”

“你……”

锦瑟掩了口,嘻嘻一笑,手指一点点落下来,指甲划过她的身体,从颈部,到肩,到胸,到乳,最后一根涂着红蔻丹的长指甲狠狠钉入她的雪肤,瞧着云罗下意识地一瑟缩,目中忽地透出狠光。向后一招手,宫女捧了个装满水的面盆过来,面盆里飘满了各式各样的竹夹子。锦瑟从水中拈出一枚,不等云罗有所反应,即夹在她刚刚被鞭打出血的肉上。

“啊!”

云罗募然叫起来,双足一收,身子象弓般蜷曲起来。

痛的不是夹子所夹到的肉,而在于那个夹子水淋淋的夹上去,云罗方才意识到,宫女手中所捧,是一盆盐水!

伤口里灌入盐水,与此同时又遭夹刑,那样的痛,即使前面使之皮开肉绽的剧痛似乎也难以抵销这种痛楚。锦瑟手下不停,往她身上各处,夹了二十来个夹子,连一处伤痕也不曾漏过,每一个都只夹住一点点肉,颤巍巍、荡悠悠,衬着雪白如玉的肌肤,和东一道西一道鲜血的血迹,说不出的凄艳残忍。

“还没想到适当人选?”锦瑟悠然地问,仿佛适才所做的,不过是绣花画画这样的闺中密事而已。云罗身体不住扭动,大汗淋漓,哭道:“没……你是谁?不要……求你……饶了我罢!”

“我们看看谁熬得过谁?”锦瑟淡淡吩咐,“精奇嬷嬷,把这些夹子,一个一个都打下来。”

皮鞭不再专注于鞭打肉体,而是重重抽到那些夹子上面,使之受力震脱,夹子离体的痛楚,犹胜夹上之时。随着夹子一个一个坠落尘埃,云罗终于忍不住地长声惨叫:“啊——啊——”

那凄惨的声音回荡于院落之中,回荡于深夜寂静的宫苑之中。

“我说……我说……嬷嬷,请你们到……丞相府,见柳大人……”

能见到柳大人吗?不单单是银子的事,而自己脱出灾难的指望,也全在于此了吧?可是,她又是那样的怀疑,皇帝立意叫她受苦,又怎么可能任意由她递出消息去?

尽管是屈服了,也说出了一个足够尊贵、足够风云的名字,可是惨酷的刑罚却未就此离开她,夹子抽掉以后,随即又夹了更多的上去。她被吊绑在树下,无望地辗转扭动,而人们满足地去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恩,罗嗦一下,为什么女主没有咬舌自杀,嘎嘎,介个很简单,因为本作者不允许人家咬舌自杀嘛(pia~)

正经点来讲,我不认为咬舌真能自杀--或许真的可以,但是介个滴机率真的很低,不信,咱们检验一下历史上自杀的名人,有几个是咬舌死滴?上吊、跳楼、沉湖、撞车、服毒、割腕、刎颈,啥都有,就是想不起一个现成的咬舌例子吧?(如果有,请告诉孤陋寡闻滴偶)

我有听过一个故事,不算故事,是真事,文革当中有个人挨批受苦不过,就想咬舌自杀,结果是,痛得血流满面,不过没死成。阿门!

003 凤兮凤兮,凤栖梧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谢盈尘对柳欢宴的称呼

柳欢宴,小字凤皇。

凤栖梧者得天下。

柳欢宴十八岁出道的时候,除了伴随这句看似会给他带来泼天大祸的预言以外,整个人就是白纸一张。无来历、无家世、无师承,完完全全的“三无”人士。

然而,“凤栖梧者得天下”,这句神秘的预言有着太强大的力量,柳欢宴隐于京郊外十五里的神京观,却自有抱着各种各样目的人纷纷寻故往见使那冷落道观门庭若市,见完面后,却都觉得,这句话未必是夸大。

首先这个人具有绝世之容颜,美到什么程度,以言语来形容是很贫乏的,只是当有一次他那总是生病而藏于深闺的孪生妹妹柳欢颜偶而露面,就被捧为与京城最出众的梁云罗并肩,号称“双绝”。这样一付绝世姿容分毫不错地生在孪生哥哥的脸上,可想而知是怎样的颠倒众生。

其次,他有绝世之才华。当时的六皇子穆泓心怀不忿以牛车运百卷经史与之辩,三日三夜,双眼悬两大黑圈出之而长叹,发誓终生不再讲学。而十二皇子穆潇因为这句传言有祸于皇室,奉母后命持剑来歼,长谈之后两人携手出门相顾而笑,十二皇子从此呼友为师,执礼甚恭。

仅仅一年以后这位白身公子柳欢宴便娶了谢阁老之女谢盈尘为妻,在谢阁老、十二皇子,还有吏部梁尚书齐齐保荐之下,柳欢宴出仕为兰台御史大夫。虽然只是个清流官,但柳欢宴的权势已没人小看。皇帝很爱召他长谈,多次厚赐,各位皇子更是争相讨好,满京城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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