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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中录-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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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龙州临时来帮忙的,自然不知道。因为没有入册,所以如今要追查也难。不过,这边当铺的人回忆,有齐腾在内。”

这么说,这个镯子是落到了齐腾的手中。

齐腾与温阳的关系究竟如何?他与禹宣的关系又到底怎么样?傅辛阮与温阳之间的交往又究竟如何?齐腾买下的手镯如何到了傅辛阮的手中?仆妇汤珠娘的死,又究竟是意外还是谋杀?如果是谋杀,那么原因是什么?

齐腾的死,究竟是与谁有关?是周紫燕不肯嫁与他,所以用她还没有察觉的手法、或者授意他人杀害吗?还是他素日交往的人……禹宣?温阳?或者,范将军?

而在禹宣的身上,又究竟发生过什么?是他的记忆出错,所以导致混乱之中出现了关于她杀害父母的场景,还是有人在他的面前陷害自己,设置了场景让他误会自己?

事到如今,她父母的案情,唯一已经查明的,只有鸩毒一事。在当时能有机会下手又能拿到鸩毒的人,究竟是谁?死在鸩毒下的傅辛阮,和自己的亲人又有什么关系?究竟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下的手?她父亲是蜀郡太守,傅辛阮是一个乐伎,这之间的关联,又会是什么?

黄梓瑕迅速地将这一切的头绪都清理出来,揪出了最重要的一个点——他们同在的那一个诗社。

十五落尽酴醾(二)

今日时间凑巧,晴园诗社正好在清溪边聚会,社中所有人都接了帖子。

“走吧,刚好人到齐了,我们不如去会一会那群人。”周子秦带着黄梓瑕纵马出城,说道,“清溪的风景很好的,我顺便带你去欣赏一下。”

清溪在城郊,出了成都府,就在前往汉州、龙州的路上。

周子秦和黄梓瑕一人一骑,出了城门,过城郊十余里,便是山行道路。

上山道旁设有来往关卡,前阵子搜寻夔王已经完毕,如今也没接到什么重要的影图文书,几个西川军士卒无所事事地坐在那里,随意地打量着行人。

周子秦交游最为广阔,经过关卡时,还从马背上卸下一笼刚买的果子,递给那几个兵卒说:“上次刘大哥说在这边把守,口渴乏累,我寻思着送酒水啥的怕影响公务,给你们带点这个。”

几个人见他这么热心,顿时少捕头长,少捕头短的,一定要留他歇一歇,还给倒了两杯凉茶喝着。

黄梓瑕看着零星来往的行人车马,随意问:“这几日应该人多吧?几位可辛苦了。”

有个年轻的点头道:“可不是,前些天封山,好多人都憋着呢,这几天可算夔王安然无恙,放开了之后,人着实多。”

“当时搜寻夔王时,听说除了西川军之外,马匹一律不许进出?”黄梓瑕又问。

那几个守卫啃着果子笑道:“可不是,夔王要是出了事,别说我们,整个西川军、蜀郡都担不起啊!哪敢让人进出。”

“那几天三班轮流嘛,一个非西川军的也没进去过。”

“辛苦辛苦……”黄梓瑕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对了,齐判官是文职,他当时进山是为什么?”

周子秦顿时震惊了,愕然看着她,不明白怎么忽然提起齐腾,又忽然讲到他进山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她是怎么知道齐腾当时进山的。

“哦,是啊,说起来倒是奇怪,我们也觉得齐判官不该进山的,但那天他就是骑着马溜溜达达过来了,还说不放心,得亲自巡逻一遍。”

“对啊,我当时赶紧套了马准备跟着,他却说自己随便进去看看,即刻就回。我才上马,他就已经驰出去了,那我也没辙,只好又下来了……”

“是啊,结果这马屁也没拍成,人家压根儿不理你,哈哈哈……”旁边一群人奚落嘲笑他。

又有人想起什么,赶紧问周子秦:“哎哎,少捕头,齐判官是不是死了?”

周子秦点头:“对啊,死得还挺蹊跷的,我和杨公公查了这几天了,没啥头绪。”

“是吗?连少捕头这么英明神武都查不出来,那可真是悬了。”

“齐判官平时人挺好的,对我们这些污烂兵都笑眯眯的,真没想到会被人杀死啊。”

众人纷纷议论着齐腾的死,当中有个比较年轻的守卫一直不说话,只若有所思地捏着手中的果子,迟疑半响。

黄梓瑕便问:“这位大哥,你与齐判官是否有什么交往?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吗?”

“没有没有……”他赶紧一口咬掉半拉果子,却没有咀嚼,只含含糊糊地说,“我在想,齐判官那个娘子……可不知道怎么办。”

娘子。黄梓瑕迅速抓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词,对周子秦使了个眼色,周子秦心领神会,右手一伸,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人有三急,你们这边有茅房吗?你赶紧领我去一下。”

过不多久,周子秦回来,笑嘻嘻地和众人告辞。

两人上马同向清溪而行。

等一拐过山道,周子秦见前后无人,立即神秘兮兮地把马拉近她的身边,挤眉弄眼:“崇古!大发现啊!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黄梓瑕忙问:“怎么说?”

“那哥们在数日前当值时,曾见过齐腾去明月山!”

黄梓瑕心知他不靠谱,但应该也不会不靠谱到这种地步,只能按捺住性子,静静等他说下文。

见黄梓瑕没有接话茬也没有求他赶紧说下文,周子秦真是空虚寂寞,只好一脸不甘愿地说:“他当时不是一个人出行的。和他一起过去的女人戴着帷帽,帽檐垂下的白纱遮得严严实实,不过隐约可以看出,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黄梓瑕若有所思地点头,而周子秦则郁闷至极:“齐腾这个混蛋,还是死了好!三十多岁了还这么风流,他之前的妻子说不定就是被他气死的!”

黄梓瑕知道他是替妹妹捏了一把汗,不由得笑了笑。

果然,周子秦又说:“幸好紫燕没有嫁给他!不然以紫燕的性格,婚后摊上这样的男人,还不一刀捅了他?”

黄梓瑕挑挑眉,没说话。

周子秦话说出口才愣了愣,然后赶紧说:“没有没有!不会不会!我的意思不是说我妹妹会杀人!就算……就算我妹妹不愿嫁给齐腾,她也肯定是跟我们哭闹,不可能一声不吭去杀人的!”

“我知道。”黄梓瑕说着,转而又问,“那个和齐腾一起踏青的女子,有没有什么线索?可能和本案有关吗?”

周子秦一拍脑袋说:“差点把这茬忘了!他们当时前往的是明月山,两人骑马出关卡时,阿卢发现那女子马鞍上的一个红缨掉了,便赶紧捡拾起来,递给她。因是马下,他仰头一看,刚好从帷帽的缝隙间看见了那张脸。这一眼真是乖乖不得了,那女子一张面容在白纱之内天仙一样,他当时就看呆了,直到他们走了,他还回不过神来呢!”

黄梓瑕勒住马,思索片刻,才问:“有没有记住什么特征?”

“面容上是没有,而且他当时看呆了,现在想想唯有一个惊艳的感觉,哪能记住那些细节?而那小子见到了她的模样之后,真是辗转难忘,后来又打听到齐判官即将娶妻,所以他就想,或许是他未过门的娘子,我的妹妹……这回见我,居然旁敲侧击问我家妹子的事情,也不想想一个大头兵,我爹会同意么。”周子秦说着,又稍微有点心虚,“不过反正也一样,他看上的也不是我妹子。不说紫燕不太可能跟人外出,也没那个倾国倾城的貌啊。而且就她那性格脾气,如今婚事又平生两次波折,要嫁个好人家可难了。”

黄梓瑕默不作声,仰头看着头顶被高大树枝深蔽的天空,那重重枝叶之后,终究还是露出了明亮的湛蓝。

她深舒了一口气,低声道:“原来如此……”

周子秦赶紧从马上凑过身去,追问她:“什么什么?什么原来如此?”

黄梓瑕转头朝他说道:“李代桃僵,也可以叫做金蝉脱壳。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去清溪,证实一下了。”

“其实,要说正式结社,倒也不是。只是成都府就这么大,常在一起的几个人偶尔有兴致,就拉了彼此的朋友一起举办诗会,久而久之就沿袭下来了,每月会相约在晴园以诗会友,坐谈论道,其实时间都不固定的……”

聚集在清溪边的诗社成员们,见周少捕头亲自来询问,脸上都带着惶恐与不安的表情。诗社起头人,名叫陈伦云的一个士子小声问其他人:“是不是我们今年同游神女祠时,写的那些诗太轻浮了,所以……被神明降罪,一下就死了两个人了……”

“怎么可能?要说轻浮,怎么都不可能轮到温阳吧?他一贯不谈情爱的!连我们对神女塑像评头论足时,他都在研究墙上的题诗,压根儿不掺和我们的话题。”

几个人还在争持,周子秦打断他们的话:“可是我听说温阳也经常去花街柳巷呢,可见还是喜欢漂亮女子的。”

“是吗?这个……这种事情,我们倒是从未听说。”陈伦云问旁人,“而且温阳素日冷漠,居然会和一个乐伎殉情,我们也很惊讶。他像是这样至情至性的人吗?”

“别说至情至性了,怎么想都很奇怪吧?他爹娘已没了,族中也没什么近亲,甚至连娘子都早没了,他就算娶一个乐伎,也没什么人会阻拦会反对,又为什么要殉情呢?”又有人说道,“前年何大不就是娶了乐伎柳姐儿为续弦吗?柳姐儿脱籍从良后,如今大家最喜欢往何大家去,他娘子又风趣又大方,什么场面都转得开,偶尔还扮男装和我们一起去踏青游玩,谁不称柳姐儿一声好娘子?我们还暗地羡慕何大呢,又有谁会觉得温阳娶个乐籍娘子有什么大不了?”

“再说了,如果是齐腾的话,说不定还担心娶个乐籍女子会影响官场风评,对仕途有损。可温阳的样子,一向没有入仕的兴趣,又有什么担忧的?”

黄梓瑕也不说话,任由他们议论许久,才问:“齐腾与温阳素日交往如何?”

陈伦云说道:“哦,因为齐腾字涵越,人长得又潇洒和气,所以我们给起了个外号为寒月公子,刚好与温阳是一对,所以常拿来相提并论。但齐腾爱热闹,温阳好静,两人似乎并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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