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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是很好!你好,别人就不好了!”
小邪苦笑不已,他出此计策,虽是为了也先,但事实上仍存有私心。他虽想找王振出气,但也不愿大明军队伤亡过重,为了避开正面交锋,此计再好不过了。
然而也先惧于冒险过大而不愿采纳,小邪阴谋也为之幻灭。再三思考。亦觉得战争本就有所伤亡,他不打,也先一样会攻,说不定到时伤亡更为惨重。
既然无法避免,也就干了,宰了王振,将来也可避免有人再被他陷害。
轻轻一笑,也先道:“撇开攻占土木堡不谈,你以为如何进行较为妥当?”
小邪无奈地耸耸肩,指着地图:“先调兵埋伏宣府,以备突袭时钳制杨洪军队,而主力军移向宣府与琢鹿之间,如若祁镇大军调头,马上施以攻击,硬拼啦!只要能快速突袭成功,祁镇可能不会逃向土木堡,否则要逮人就麻烦了!”
也先含笑:“本王自会全力以赴!”
再商讨一阵,也先已下令调动军队,准备潜往目的地施以突袭。
时八月初七。
诚如小邪所言,王振并未进宣府城,大军调往京城方向行去。
就在此时,也先大军已杀出,成千上万如排山倒海拥向祁镇部队,任谁也想不到也先会在如此靠近京城之处设下埋伏。霎时兵慌马乱,溃不成军,节节败退,群臣围着祁镇往土木堡方向行去。
也先虽阻断祁镇倒退宣府,但仍因敌军太多而无法阻止祁镇逃向土木堡。乃下令再接再厉攻击,非得逮到祁镇而后始甘心。
时为八月初十。黯淡黄昏。
经过三天连续不断围攻,祁镇果然退至土木堡,困居山中,四十万大军,此时亦损失不赀,只剩几万名伤兵在做困兽之斗。而宣府、居庸关亦因自顾不暇而未派兵救援,任由也先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围住了土木堡。
他终于相信小邪之判断,此是真空地带,根本不像他心中所想危机重重地区。如今祁镇困居此堡,久攻不下,他才后悔未听小邪所言,先拿下此堡。眼巴巴的算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仍未能攻陷城堡。若再拖下去,敌方救援军队若赶到,不但功败垂成,甚而将陷于浩劫之中。
他终于又赶向坐在山坡上,悠哉看着也先久攻不下的小邪,想问问他有何妙计?
“杨小邪……你果然没料错!祁镇躲进此堡了!”
“你拆了城堡不就成了!”
也先苦笑:“要是拆得了,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你以为我也能拆?”
“若你不能,天下就没人能拆了!”
小邪调侃道:“我又不是你,大块头一个,我没那个本事!”
也先知道他故意为难,为了军队,只好委曲求全,歉然道:“本王实过于愚蠢,不接受你的妙计,现在方尝到苦头,在此向你道歉,还请你再次想想法子,时间已不多了!你也不想功败垂成吧?”
小邪白眼瞪向他:“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弄到这种地步我也没办法了!”
也先心急如焚:“难道就此撤退不成?”
“有何不可?”小邪悠哉而笑:“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攻了三四天,就此撤军?我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难道要等救兵前来扯你后腿?”
也先含有失望:“你当真没法子?”
“法子不是告诉你了?撤军准没错!”
小邪口吻似有暗示什么?也先凝目瞧向他,不久忽有所悟:“你是说佯装撤军,等他们出堡之后再行围剿?°
小邪轻轻一笑:“有何不可!”
也先虽赞同此法,但他想的更多。”可是……时间短促,恐怕他们不会上当,等候救兵到来,再出堡也不迟!”
小邪道:“他不出堡,你不会叫他出堡?”
也先不懂其话中含意。
小邪自得一笑:“兵不厌诈,事情十分危急,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松弛双方紧张情势,才能骗王振出堡!”
“什么方法才能松弛双方!”
“很简单!和谈啊!”
“和谈?!”也先霎时欣喜若狂,为今之计,除了“和谈”一事,再也无更贴切的“谎言”了。
他道:“可是祁镇未必肯出堡,他可能只派其他人来洽谈!”
小邪道:“他不出来,王振一定会出来!”
也先又不懂了。
小邪笑的甚为得意:“到目前为止,军队还是被王振所控制!前夜有人建议要祁镇走往怀来城,王振却以军粮未到而停留此处,也因此被困土木堡,显然王振仍是十分自大,现在他被困,一定怒火冲天,不断想突围,尤其是此堡地高,取水不易,突然间又驻进数万兵马,饮水必不够用,所以在‘和谈’同时,王振可能会移军取水!我军若守住水源,那怕王振不就逮?”
也先闻言,不经考虑,立时点头:“好!就这么办!”
小邪疑惑:“哟!你倒挺乾脆的!”
也先笑道:“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你的话就是事实!我全接受了!”
“最好不要如此!否则我可就变成奸臣了!”
“奸臣?!”
“对呀!”小邪轻轻一笑:“祁镇唯王振言听计从,你要是如此,我不就等于和那王八蛋大奸臣一样了?”
“噢……”也先恍然一笑:“有你这样料事如神之人,又怎会把自己搞成‘奸臣’呢?”
“说的也是!”小邪笑得更是得意。
也先已再度离去,照着小邪计策,撤走军队,并遣使请和。
在堡内大厅。
王振冷笑:“也先也只不过外强中乾,支持不了多久!”
祁镇道:“先生之意为何?”
王振道:“皇上不如敷衍,以让军队调往集水区,然后等待援兵前来!”
邝野立时奏言:“皇上千万不可将军队移出本堡,否则必陷埋伏!”
“你胡说!”王振厉道:“分明也先兵力已竭,才会请和,如若他仍有战力,何见久攻不下此城?而且援军随时会到,也先只有挨打的份!你不但腐,而且迂!”
邝野道:“就算也先战力已弱,大军未到之前,仍不宜出城!”
“你懂什么?”王振厉道:“要等援军,先得保住自己,时下本堡水源已断,掘井又无结果,若不找水源,不用两天就得喝死人血,怎能等待救兵?”
邝野道:“可以尽量节约,支持几天定无问题?”
“几天?你想支持几天?三天?十天?一个月?”王振冷笑:“士兵哪有你这份耐性?再等下去,说不定全死光,说不定冒险去盗水了!现在也先请和,正好赐予我军良机以反攻!你却一味贪生怕死?小心我拿你项上人头!治你延误军机之罪!”
邝野也豁出去了:“本宫奏的是皇上,干你太监何事?若非你一味孤行,何须丧失数十万大军而落到此种下场?先皇有谕‘内臣不得干预政事’,你凭什么指挥大军?”
王振已然愕住,没想到他会如此厉言反驳,但只一愣,随即觉醒。厉叱:“就是朝中全是一些酒囊饭袋,贪生怕死之徒!大明江山才会落得一团糟,逼得我不得不插手!再任由你们作威作福下去,大明江山还想保得住?作梦!”
“好啦!”祁镇也着实觉得没面子,任由臣子在自己眼前吵嘴,不得不喝声阻止,“在朕面前大吵?成何体统?”
霎时王振和邝野已下跪,直叫:“臣罪该万死。”
祁镇长叹几声,道:“也罢!若非军事危急,你们也不会争吵!”他道:“如今部队缺水,该以找水源为重?等水源找到,再困守以对敌,方为上策!起来吧!”
一声谢言,王振、邝野已起身,两人心情也迥然不同,终究祁镇仍倚赖着王振,而接受了他的计策。
随后祁镇派出学士曹鼎以复也先。
不久,王振领着大军已从城堡后门渐渐移向山区溪水处,以汲水。
倏然──
一声“围上来”也先数万人马,山洪暴发般从四处杀出。那种猛劲,似乎整座山丘都将被踩平。
王振见状,双日尽赤,骇然之心已生,口中直叫:“赶快迎敌“,但这些曾受惊吓之残兵,再遭遇勇猛之瓦刺军,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只想逃逸以保命。
“杀──寸草不留──”
也先一把掌宽长剑,直如郭敬所言,横扫而过,连斩三人三马项上人头,势如破竹地斩杀下去。
不到盏茶功夫,已有一半军队被斩杀于地、于山、于林、于溪,清水已变红河,发着腥味地潺潺滚往下游。
祁镇此时才感到真正畏惧,阵阵蚂蚁般敌军已冲往自己,那股杀伐之声,似揪人魂般扣着他的心,人潮不断拥近,就像一把把锋利尖刀,不时准备刺往身躯五脏六腑,如此威猛而不可阻挡!
王振更形骇然,本立于皇上坐车,现已夺过一匹马,准备脱逃。
“皇上,咱们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祁镇走出马车,望向四处敌军茫如巨海,惧然道:“要走向何方?”
啸声震天,跟着祁镇的军队只剩下百余人。突有一支利箭射向王振,咻然划过其发际,冷森森钉于车篷上,箭尾勾人魂的直抖着。
王振一颗胆已被吓破,两眼血红随着利箭震摆,再不走,下支前可能就穿心而过了!失魂之余哪还顾得了祁镇?
当下猛揪马,猛蹄马腹,狂喝:“快退!”也不管有无他人跟来,已疾往似乎较少瓦刺军处撞去。
祁镇作梦都没想到王振会在情急时丢下他?剩下他孤伶伶困在这冷冰无情无知觉的马车上?倒在他身边,正是一位位平常自己感到十分碍眼的人?尤其是邝野那白苍苍染了血的发丝,绉了皮的孤手,双目瞪大地抱着马车,车轮,临死的一刻,他还忘不了要推动车轮,而让自己快点逃离险境。
他们忠贞不二,以死殉君,而所得到的却是祁镇一次次的排斥和鄙视?
突然间,祁镇似乎感到亏欠他们太多了,然而想回报,又能拿什么回报呢?不禁已落下泪来。
车中此时钻出了一名小太监喜宁,默默地跟在祁镇身后,手里捧着一条丝巾,也许这是他唯一能为祁镇做的事了。
祁镇转过身躯,感激地注视喜宁,终究还有人陪他,纵使是十五岁不到的小太监.他也觉得不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