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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用?光你一声下令,我们就得逃命!”小邪道:“还要来求你饶命,瘪透了!”
皇上轻笑道:“我要得了你的命吗?连我的人犯你都敢劫,天下你还怕什么?”
小邪笑得更得意∶“说真的,若不是为了生意,我还真不想见你,王见王啊,不吉啊!”
皇上笑骂道:“你好大胆,敢自居为王?”
“说说而已嘛!”小邪道:“你该开张大赦令给我,我是清白的!”
皇上笑道:“不急,等此事摆平后,再谈好吗?”自露愁容,道:“现在换我担心,该怎么替你掩饰闯宫之罪了?要是王公公发现你,以他耿直个性,非拿你间罪不可!
“你是老大,你还怕他?”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是非之争,若是朕一味偏袒,必造成朝野分崩析,民心大乱。”
“你懂的道理满多的!”下一句“只是一位酸秀才,太相信王振这个混蛋,民心早就大乱了”小邪没说出来。他认为皇上只懂得“道理”而根本不了解“事实”。王振的一手遮天,竟蒙蔽了象牙塔里自知天下事的小皇帝。
他考虑半晌,道:“皇上老大,你找个地方让我躲躲,只要过了三两天,风声弱了,他们会以为刺客已潜逃出宫,到时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当太监,一直到你开大赦令给我为止。”
“要是朕不开呢?”
小邪睨眼邪笑道:“你不开──反正迟早我都要躲,干脆自己开好了。”
“你很大胆!”
小邪斜眼笑道:“唉呀!老是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不要再吊我胃口了,时间宝贵啊!来,我教你,我的第二天下无敌的功夫!”说着已拿出法宝——骰子,笑嘻嘻道:“很久没玩,手都痒了。”
皇上似乎小时也玩过,见状喜悦道:“你也会玩这个?”
“废话,混江湖的谁不会玩?我不会玩,天下就没人会玩了!”小邪自得道:“我还以为你草得没见过世面,连骰子是啥玩意都搞不清──”
皇上兴味十足道:“这个我懂,王公公曾经教过朕,挺好玩的!”
“那当然,否则怎会流传百世,历久不衰?”小邪拉他往书桌走去,道:“你懂,我也少说废活。”他笑道:“你可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么?”眼邪笑不已∶“就是向人解释怎么玩骰子、怎么赌?妈的,有人赌输了,就不认帐,还借口说不会玩,简直混蛋透顶!”
手往书桌一扫,几本书已掉落地面,再扫,笔砚纸张都光了,比起赌桌更合。
两人笑嘻嘻爬上书桌,面对面坐下。小邪看他猴急洋,抓出骰子。笑∶“呵呵!看来你还是个赌鬼?先让你摸一下过过瘾!”
皇上抓过四颗骰子,雀跃道:“好几年都没玩了,以前我大都是蠃家!”
小邪瞪眼道:“你是皇上,谁敢蠃你的钱?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来吧!我们赌什么?”
皇上耍着骰子,似乎很有信心,道:“随便你!”
小邪大方道:“好,我们赌──长江如何?”
皇上被他奇怪的赌注给楞住了,随即又笑起来∶“你在赌朕的江山?好,要是你输了,拿什么来赔?”
“我哪会输?”小邪自得笑道:“不过为了不赖帐,我就──赌小丁好了!”
“小丁?”皇上不解∶“这是什么?,,
“是人啦!很漂亮的喔!”小邪暖昧道:“人说皇上都有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毛病,用她来赌该不吃亏吧?”
“很好,朕接受了,我先来。”皇上抓起骰子就往桌上耍,突然大叫∶“豹子啊——”
骰子打转落落定,竟然全是红红一点,皇上血脉几乎要胀裂∶“哈,果真是豹子?!”连自己也不敢相信地微微抖颤着,这是他一生难得一次的好牌。
小邪笑道:“别得意,看我的!一样啦,豹子!”只轻轻一扬,点数完全一样,他笑道:“如何,你蠃不了的!”
皇上突然笑道:“我蠃了,因为我先掷,所以我是庄家,平点要算庄家蠃!”
小邪皱了眉头,这规矩他可懂,自己一时疏忽没说清楚,吃了个哑巴亏∶“好吧,就算你蠃了,小丁──嘻嘻──”他想到一不小心将她给输掉,竟也感到一丝喜悦——没事给了小丁一记马后炮。嘻嘻直笑,道:“小丁就留给你啦,不过她很难缠的喔!”
“没关系,朕蠃了就照单全收!”
“妈的!只让你蠃一次,就如此嚣张?好,现在赌江南。”小邪道:“赌注就是我这身‘无之宝’!”
皇上照赌,他运并非很好,自是输去了江南。不到几分钟,江山都赌光了,这才感到小邪赌技之高超,然而他仍意犹未尽——江山不见形,输了也拿不去,自是无关痛痒——纵使小邪沾毛笔记了一大堆账。
小邪得意直笑∶“你的江山已没了,还想赌什么?”
皇上道;“你爱赌什么,朕就赌什么!”
小邪灵一动,道:“就赌你身上那件龙袍。”
“有何不可!”
只要皇上一开口,马上变成小邪所拥有,这下不但输去龙袍,连玉佩都不保了,腿毛已快被拨去数百支,他才知道‘痛’,不敢再赌脚毛,哭丧着脸道:“赌小丁好不好?”
小邪甚为无奈道:“好吧,别说我没给你翻本的机会!”
不到两下子,小丁又被蠃回来,若小丁知晓早已历险一遭,非恨死小邪不可。
前后不到半小时,皇上龙袍早已易了身,当真成为小太监,已对小邪的赌技更是佩服,道:“朕都输光了,你能不能教朕如何掷骰子?”
小邪呵呵轻笑道:“通常输赌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好吧!看在你现在替我管理江山的份上,传授你几招,省得又把我的江山给输了!”
皇上兴高采烈直叫∶“那你快传给我,朕──”
小邪狡黠睨向他∶“手痒了是不是?”
“我──”皇上嫩脸微红,此举又如小孩在抢糖吃。但仍禁不起诱惑,心一横,道:“就算是吧!”
“嗯,通常手痒时,都学得比较快。”小邪自得而笑∶“掷骰子嘛──”
那张嘴说得天花乱坠,然说的都是最重要而有用的东西,听得小皇帝目瞪口呆,恨不得马上就能学会此项技巧,好在他人面前逞能一番。可惜想练成,谈何容易?
吆喝声已转弱,卫兵此时方觉得皇上已恢复正常,方才真不敢相信一个小太监会逗得皇上嘻笑无常,狂放吼叫,简直如街上地痞般,实不像一国之君。现在吆喝声较为正常,他们也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嘀咕小太监是何许人也?
突然小邪已觉屋外已有动静,脚步声一片混乱,急道:“王公公可能回来了,你还没告诉我,哪里可以藏身。”
皇上一时也想不起何处较隐密。
“唉呀,随便一一处,王公公较少去的就行了。”
“御膳房,他甚少去该处。”皇上骤露喜色∶“从左边再两座楼院往右拐,大概就在那个地方,你躲在那里,只要不出门就可以了,万一”他想抓下腰间玉佩给小邪,方知早就输给他,苦笑道:“你没有万一了。”
小邪明白他的用意,掐出透明而带紫绿椭圆形玉佩,轻笑道:“玉佩、龙袍都在我身上,小心人家把你当成冒牌货。”
“不会──”
皇上方想说出另有辨认方法,小邪已闻脚步声甚近,顾不得再听他瞎扯,笑道:“我走啦,江山可要好好保管,别忘了多练习。”他手比掷骰子动作,已窜向楼梯,眨眼不见踪迹。
皇上忙收拾东西——他从来没如此忙过,尤其是小邪乱画(用来记赌帐)那堆宣纸,想塞都藏无去处,只好往桌下丢。
一错身之间,一位五旬稍带怄倭,身材不高的锦袍太监已走上楼梯口。老脸微抬,额头嵌着三数条黑黝黝蚯蚓般的横纹,两道快脱光的白眉毛,支支翘硬如自鼠小鬓,直扫向毛鬓的灰白头发,竟似乎是一种的,酒润红般瘦脸,布满淡灰寿斑。尤其那皱如卷干茶叶的眼眶,吊着三角毒蛇般的眼珠,黠光毕露地盯向皇上,缓和而带自大的尖锐声音已传出∶“皇上你可无恙?”
皇上强自镇定道:“还好,先生可逮到刺客了?”
王振走上梯面,伛偻身形,站直直也像在恭身,只须抱拳就显出十分恭敬模样,道:“回皇上,刺客狡诈,一时无法逮着。”灵狡眼光已发现书桌乱得很,快步走过来,急道:“皇上您可受了骚?”
皇上稍带怯意道:“没──没有,朕很好!”
“那──这些书籍──”王振已翻动桌上籍册。
“没什么──朕一时无聊,是以──”
“皇上──”王振稍带责备口吻,道:“您是一国之君,就是平时起居、作息,理当养成君子之风,看您──”他已抓出书桌底下之“赌账”,一张张翻动∶“字不像字,画不像画,全如孩童信笔乱涂──”他叹道:“奴才费尽心力,无非是想希望皇上早日长大,以担国家重任,而您却
唉!”
皇上如见严父般默立一旁,心中升起一丝愧疚,但想起小邪所记之帐,全是代表形式(江河则画蚯蚓般黑线,再写简单错别字,江南则画一朵花)甚为简单和明了,却也瞒过王振,暗自侥幸不已。
王振严肃道:“皇上童性未改,理当自罚临帖三千,以能督励自已。”
“先生所言只是,朕该自罚。”
看来皇上果真对王振百般依赖,连王振骑到他头上,他都认为理亏在己。王振对此反应,一如往昔,觉得甚满意,方自露出浅淡而冷黠笑容,眼神一闪,又问∶“听护卫说,您方才和一小奴才戏耍?”
皇上立时又紧张了∶“没──没有,他只是路过,朕一时无聊,才叫他上来,结果他甚为惧怕先生责罪,朕不得不放他回去!”
王振闻知是皇上硬叫人来,而非小太监胆大包天敢违抗自己命令,怒意也松了许多。宫中小太监并非少数,他也未必能全部认识。
他问∶“皇上可知他是属于何房?”,
“似乎是御膳房──朕也不认得。”
王振闻是御膳房,知是新进太监,全都由此开始,自己更难猜知。心中又想小太监刚进宫就对自己如此惧畏,可见已受良好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