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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为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风险?
三来,即使是出现最坏的结果——那秘芨是在蓝玉京身上,由于得不到常五娘的指点,找不着他,以至秘芨被人抢走。武当派也不见得就会衰落下去。爹爹武功不是比无相真人更胜一筹吗?别人抢了那部秘芨,顶多也不过是练成无相真人一样。
当然,这只是车一羽的想法,但这个想法是令得他益增疑惑了。
他不敢怀疑自己的父亲是存有私心,他知道爹爹并不是个“古板”的人,有时也会用点“权术”,但这并不妨碍他仍然相信他的爹爹是个正人君子。他是拿父亲来作榜样的,说到“随机应变”的手段,他自信甚至可能青出于蓝。
莫非是别有原因?但做儿子的怎能去向父亲盘问?除非是父亲自己说出来。
他百思莫得其解,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已死的母亲,想起了母亲临终前对他说的一句话。
他的母亲是在八年前去世的,那时他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说大不大,说小不大,但最少也可说得颇懂人事的了。
他的父母一向十分恩爱,是武林人士艳羡的一对“好夫妻”,但外人不知,他却是感觉得到的。在母亲最后的那两三年,父母的感情却似乎有了一点变化。
首先发现的是,母亲脸上的笑容很少见了,渐渐话也少了。他还往往碰上这样的情景,母亲的脸上好象刮得下一层霜,父亲则在一旁赔笑,母亲看见了他,脸上这才挤出一点笑容。
这两“少”也有一“多’,父亲出门多了。他的父亲是中州大侠,交游广阔,当然免不了要行走。但在过去,他的父亲虽然常常出门,也还是在家的日子比较多的。到了母亲最后那两三年,却是颠倒过来,父亲每年在家的日子,平均不过三四个月,有一年甚至忘了回家过年。
母亲去世那天,他坐在病榻旁边(父亲在外面煎药),母亲忽然说出两句令他莫名所以的话:“你的爹爹其实并不坏,你要相信他是好人!”
从他开始懂得人事起,父亲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他几时怀疑过父亲是坏人?
母亲在说了这两句话之后,不久就断气了,只给他留下了一个疑团。
一阵山风吹来,他觉霍然一省:“咦,我为什么会想这件事情?”
忽然有一个令他自己也觉得吃惊的念头从心头升起,他隐隐觉得,母亲临终时说的这两句话,和父亲这次的“放过”常五娘,这两件事情好象是有点什么关连!
“唉,我怎能这样想?爹爹当然是为了顾全大局的关系,才放过那个妖妇,我却想到哪里去了!”
正当他茫然若失的时候,忽然听得好象有人在叫他。
“牟师叔,牟师叔。”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是少年他好象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但一时却想不起是谁。武当派比他小一辈的弟子有数百之多。
“你是哪一位师兄的弟子?”牟一羽问道。
那少年道:“我也不知叫你做师叔是不是高攀,我只是不悔师太的挂名弟子。”
牟一羽不觉一愕:“你的师父是不悔师太?”
那“少年”噗嗤一笑,说道:“是呀,我叫做蓝水灵,是蓝玉京的姐姐。”
牟一羽想了起来,说道:“怪不得好生眼熟,原来你是蓝姑娘。”
蓝水灵天真烂漫,见这位“小师叔”看不出她是女扮男装,甚为高兴,说道:“我是恐防一个单身女子,行走江湖,有所不便,因此才女扮男装的。牟师叔,你看我扮男人扮得像不?”
牟一羽忍住笑道:“很像,很像,不过,你的嗓子若是粗一些,那就更加像了。”
蓝水灵道:“多谢指点。”捏着嗓子,粗声粗声说道:“牟师叔,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下山吗?”
牟一羽其实早已猜到几分,却道:“我正想问你。”
蓝水灵道:“我是下山来找我弟弟的,弟弟不知什么缘故,突然离家,我放心不下,牟师叔.你可知道……”
牟一羽道:“令弟离山一事,我是知道的,却不知他是为了何因。”
蓝水灵因他是新任掌门之子,对他是相当信赖的,不过却也不敢把心中的疑虑对他说出来,暗自想道:“无相真人把掌门之位传给他的爹爹,但他也不知道弟弟离山的原因,看来是一定要见到弟弟才能知道了。”
她想了一想,又再问道:“牟师叔,你识得人多,你可曾听到他的消息。”
牟一羽道:“实不相瞒,我也是奉了家父之命,找寻令弟的。但迄今为止,还是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他说了慌话,心中不觉颇有“愧意”,但想少林寺反正也不能让女子人内,她少不更事,还是哄她回去的好。
“蓝姑娘,虽然现在尚未知道令弟下落,但你也不用担心。他在江湖上没有仇家,本身的武功又很不错,相信不会有什么风险的。现在已经有无色长老和我找寻他了,你一个人行走江湖确是不大方便,我看你还是回山等候我们的消息吧。”
蓝水灵道:“你不知道,他是有仇家的。就在他下山的第二天,有个妖妇名叫常五娘的,曾经到过我的家中寻找他呢。”
牟一羽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妖妇叫常五娘?”
蓝水灵道:“是师父和我说的,她曾经和那妖妇打过一架。”
牟一羽为了哄她回去,心想,有些事情也不妨让她知道。便说:“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常五娘决计不会再找你的弟弟。”
蓝水灵道:“为什么?”
牟一羽道:“她是唐二先生的外室,唐二先生你知道吧?他是当今之世最厉害的暗器高手,他知道常五娘曾经在武当山胡闹,已经一掌将她打死了。”
蓝水灵道:“唐二先生我是听得师父说过的,但什么叫做外室?”
牟一羽笑道:“你不必管什么叫外室,总之,常五娘死了就是。”
蓝水灵喜道:“若是真的,那我就放心了。”
单一羽道:“当然是真的,无色长老曾亲眼看见。”
蓝水灵道:“我不是不信,不过我还是希望找到弟弟。”
牵一羽道:“我们会替你找的。你先回去吧。”
蓝水灵心想,京弟的义父对他没存好心,这件事师父曾叮嘱过我不可乱说,这位牟师叔看来虽是好人,恐怕还是不能告诉他的。
牟一羽见她好似发呆,这副模样煞是逗人喜欢,不觉笑道:“你这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蓝水灵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得在外面多玩两天。”
牟一羽笑道:“好吧,我也拿你这小淘气没办法,你要玩就多玩两天吧。但可不要玩得乐而忘返就好。”
蓝水灵笑道:“牟师叔,你倒有点像我的弟弟。”
单一羽诧道:“我怎的会像今弟?”
蓝水灵道:“我不知道,他虽是弟弟,但他比我聪明,却是常常会管我。”
牟一羽不觉笑了起来道:“我不是管你,只是怕你的父母担心。我知道你说两天是假的,但顶多也希望你不要超过二十天。”
蓝水灵道:“知道了,小师叔。”忽地问道:“小师叔,你上哪儿?”
牟一羽怎能告诉她是要往少林寺,说道:“我去办一件正经事情,这可是不能带你去的。”
蓝水灵道:“我并没有说要跟你走呀,只不过想知道咱们是不是同路而已。”
牟一羽道:“我要往北走,刚好和你要回武当山的方向相反。”
忽听得有个人冷冷说道:“武当派掌门之子,竟然对一个晚辈说谎,羞也羞!”
声到人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那日上武当山挑战的东方亮。
牟一羽冷笑道:“我们武当派的事,用不着阁下来管。阁下那日能够安然走下武当山,阁下也当有自知之明,并不是凭着阁下的本事!我们不敢说是要你感激,只盼你少来招惹我们武当派的弟子!”话中有话,透露出他业已知道东方亮“招惹”蓝玉京一事。
东方亮打了个哈哈,说道:“抱歉得很,我这个人偏生就是这样不识趣的。你骗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我看不惯,我就要管。那日在武当山打败我的,也并不是你!”
牟一羽老羞成怒,喝道:“好,那我就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东方亮笑道:“求之不得!但要是你输了呢?”
牟一羽怒道:“输了再说!”
东方亮笑道:“还是说定的好。我只要你对这位小姑娘说真话!
牟一羽喝道:“胡说八道,蓝姑娘,你别受他挑拨!”
东方亮道:“哈,你心虚了!”
蓝水灵道:“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牟师叔,你快点把他打发吧!别再让他在这里在里胡说了!
牟一羽喝道:“你听见没有,废话少说,出招!”他的剑早已出鞘了。
东方亮却不拨剑出鞘,只用套着剑的鞘在牟一羽面前虚晃一晃,说道:“想不到你这样混赖,待会儿你输了给我,我划出的道儿可不能这样简单了。”
牟一羽大怒道:“小子欺我太甚!不管你什么道儿,我都奉陪!”他深知对方厉害,一出手就是武当派连环夺命剑法的杀手绝招!
东方亮眼看他的剑锋刺向自己右腕,也不缩手,连鞘的剑掠下挽个剑花,直刺敌足。虽然剑未出鞘,若是给他刺着,马上就得变成跛子。
连环夺命剑本来是以快捷著名,但想不到东方亮这一招比他更快,竟是后发先至!
高手搏斗,只差毫厘,东方亮这一招正是攻敌之所必救,牟一羽虚晃一脚,剑法倏变,划了一道弧形,反“圈”敌足,一下子就从夺命剑法变作了太极剑法。
连环夺命剑法凌厉无前,太极剑法却是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剑理截然相反,这一下转换,就等于是要一匹向前飞奔的骏马,突然缓步倒行一般,其难可想而知。
蓝水灵看得膛目结舌,妙啊,这才真的是当得起变化莫测这四个字!
哪知心念未忆,只见东方亮几乎是身剑合一,剑势如虹,投入圈中。招数险到了极点,也凶到了极点。对方的招式若然不变,东方亮的右臂顶多受伤,但他这招“白虹贯日”,却能一剑就穿过牟一羽的咽喉!“叠翠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