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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愈下愈大,视界朦胧。两条黑色的劲装人影,正从斗场北面的山林下飞出,向下猛扑。
在天涯过客的正前方,蓦地响起一声厉吼:“我寒风掌冷沛年先上,打!”
喝声中,他向前急射,左手一伸,三道银色电芒从袖底飞出,无声无息射向天涯过客的胸前。他不用巧劲分射,而用直线打法每枚相距五寸,连珠似射向一点,这一点,是胸间蔽骨中鸠尾穴。
暗器出手,人却从旁掠出,绕半匝退回原位,让第二个人掠出。
三道寒芒一闪而至,快得令人难以分辨是何种暗器。但由来人所报的名号,便知那是震慑武林的霸道暗器冷焰镖,一种淬有奇毒,可令人血肉冷凝的歹毒玩意。
天涯过客想闪避,但力不从心,麻木了的左半身不听话,但仍抬到振出,向右略移,向下略挫。
“叮叮”数声脆响,剑震掉两枚冷焰镖。“嗤”一声,最后一枚乘虚而入,打入左肩骨。
他身躯猛烈地颤动,突然屈左腿挫倒。
另一人也在这刹那间掠到,“卡卡”数声,袖底打出三支袖弩,人由左掠回。
三枝袖箭有两支射中,一在左膝,一在左胁,人肉两寸余,外露两寸。
天涯过客向后坐倒,右手一抬,长剑疾飞而出,划出一道电芒,向前飞射。
第三个人刚掠近五六丈之近,暗器柳叶刀还未掷出,电芒已到,相距太近,要躲已来不及了。
“哎……”他狂嚎一声,身躯连蹦两次,三把柳叶刀堕地,长剑插入他的腹中,尽偃而没,剑尖由脊骨旁穿出,没带丝毫血迹,依然寒芒暴射。他第三次蹦起两尺高,“砰”一声摔倒,呜呼哀哉。
一名虬须大汉举手一挥,大吼道:“一起上,这厮临死还如此凶悍,上!”
众人同声厉吼,向前冲出。
天涯过客将剑扔出,人已力尽,如玉山颓倒,长叹一声向后一栽。
同一瞬间,两个黑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北面。
“啊……”一声震天长啸在左首黑衣人口中发出。
“哈哈哈哈……”令人气血下沉目晕头眩的长笑,接着从右首黑衣人口中响起。
刚向前冲出的十三个人,同时身形一顿,齐声惊叫,愕然向北注视。有三名功力稍差的人,颓然坐倒,伏地调息,如同死人。
“终南隐望崔庭劳。天!这老鬼!”有人轻声惊叫。
黑影如电,闪电似到了场中,左右一分,护住地下的天涯过客,龙吟过处,两把寒芒如电的长剑出鞘。
众人直待人影倏止,方看清来人面目。那是两个花甲老人,身穿黑色劲装,足踏爬山虎快靴,黑色头巾,黑色丝绦,浑身黑。但脸上却是红光满脸,皱纹极少,黑色剑眉入鬓,仅鬓脚略泛灰色。说明他是花甲老人。两人面貌极相酷似,大眼睛神光闪闪,鼻梁挺直,大耳贴鬓,下颔飘着一部黑油油的三绝长须,人如龙气如虹,站在那儿令人刮目相看。
“不要脸!你们是什么东西?”右首老人忽声问。
“大哥,宰了他们。”左首老人冷森森地说。
众入缓缓地变色后退,徐徐撤下兵刃,没人回答。
“谁是主脑?站出来。”右首老人厉声问。
蓦地,三枚电芒由两人身后一名大汉手中发出,分射两人腰脊和背心,一闪即至。
右首老人恍若未见,左手一抖,“支溜溜”厉啸突发,三道电芒回头反飞,以更快一倍令人肉眼难辨的奇速,反击发射电芒的人。
“哎……哎唷!”那人发出低人心魄的凄惨历叫,以手掩腹,倒转身旋了两圈,突然踣倒,竭力嘶叫,猬缩成拳,最后手脚一伸,躺卧在雨中。
右首老人恍若未觉,可把众人吓得屁滚尿流。他冷哼一声,接着说第二遍:“谁是主脑?站出来!”
没有人站出来。正僵持间,正西方走出一个修长身形,大踏步仗剑走出。
右首老人向左面老人说:“桂弟.看看能救么?”
左首老太低头略一察看,探囊将一颗丹丸塞入天涯过客口中,突然收剑将人抱起说:“伤势沉重而且中毒甚深,生命殆危,我们可尽人事,但希望不大。”
右首老人点点头,向走来的俊秀中年人沉声问:“咱们并不陌生,我似乎曾经在那儿见过你的?”
中年人生得剑眉虎目,英俊修伟,气宇不凡,怎么看也不像个为非作歹之徒。他收剑抱拳行礼,朗声说:“前辈问的是主脑,并未问其他。这主事的人,正是晚辈庄清河。”
“唔!你就是出道不久,在南京镇江府北固山,大打龙虎擂夺得龙旗的主人,被人称为浊世神龙的庄清河。怪不得我说面熟,那次我也在场袖手旁观,所以记得。咦!你出道不到十年,刚挣得名头不久,怎么就堕落得与贼同流?未免太糟蹋自己了。哼!凭你,也不够主事、虽则你的名头够响亮。退回去!叫主事的人出来。”
浊世神龙傲然一笑说:“前辈可是人称终南隐叟的崔前辈昆仲么?”
“我,正是终南隐叟崔庭芳;那是舍弟庭桂,怎样?”
“前辈是要架梁子?”
“呸!见不平拔剑相助,架什么架子?”
“一切所为乃是晚辈所促成,前辈可推晚辈是问。”
“那就好。”终南隐叟泰然上前,又厉声道:“谁下手杀了彭都指挥全家?”
“一切乃是晚辈所为。”浊世神龙朗声答。
终南隐叟冷哼一声说:“叫你们十三个人一齐上,老夫打发你们,血债血偿,报应不爽。”
浊世神龙举手后挥,一面撤,沉喝道:“诸位快退,庄某独当一面。”
终南隐叟狂笑道:“要让你们全身而退,我崔庭芳早在江湖除名了。哈哈哈哈……”
他一笑不打紧,那足以令人气血狂涌,可以降龙伏虎的夺魄神音,以雷霆万钧之威麇临,直薄众人耳膜。
“哎……”有人狂叫,翻身栽倒。
浊世神龙急敛心神,仗剑凝神行功,抗拒那难以抗衡的神奇音波,额上汗珠掺和着雨水,往下直滴。
寒风掌冷沛年,坐在地上凝神行功。
哈哈狂笑声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天长啸,音源似在五里外,向这儿轰传。
终南隐叟突然止笑,向乃弟说:“高手来了,听啸音,可能是千手如来李宁那假贼秃,正是主脑,天下间只有他有如许高深的功力。你先走一步救人,我要教训他一顿,免得他狂妄得不可救药,再令生灵涂炭。”
崔庭桂却摇头道:“不打紧,灵丹有效,这人有救了,即使再拖一个时辰料亦无妨。”
笑声一落,众人即如大梦初醒,全站起了,一个个脸上变色。终南隐叟向浊世神龙冷冷地问道:“谁走得了?走给我老人家瞧瞧啦!”
浊世神龙脸色一正说:“前辈要找的人是首脑,晚辈就是,似不应牵连他人。言而无信,前辈不怕被人耻笑么?”
“你真要甘心为人顶罪?”老人家沉声问。
“事实如此,谈不上顶不顶。”浊世神龙泰然地答。
这时,寒风掌突然接口道:“庄老弟,咱们毙了他。”
老人家呵呵一笑,指着他说。“你这荆襄余孽,死有余辜,还敢在这儿逞英雄?呵呵!你认为千手如来那假贼秃来了,便可如意了么?你少做清秋大梦,那家伙只接得下老夫三招,不信等会儿便可分晓;假如你不走,可以留下见识见识,只怕那时你想走也没有机会了。”
浊世神龙一听老人家口气已松,分明已有网开一面之意,赶忙转向寒风掌叫道:“沛年兄,请领朋友们退。”
“不!毙了这两个欺世盗名的老匹夫再走。”寒风掌冷沛年似乎坚决地存心一搏了。
“退!”浊世神龙沉下脸叫。
“什么?你竟敢撵我走?”寒风掌讶然问。
“是的,小弟斗胆。”浊世神龙的语音益厉。
寒风掌眼中闪过一道冷电,转首向两侧同伴看去。他们脸上的神情极为诡谲,皆用难以了解的目光向他注视。他无法分辨那是祈求的眼光,却认为是对他轻视的表情,只觉脸上无光,羞愤难当,突然一咬牙,一声不吭扭头便走,三两起落,便消失在烟雨蒙蒙之中。
众贼一看寒风掌动身,全问浊世神龙颔首,面泛愁容举手示意,便待回身。
崔庭桂怀中的天涯过客,突然虚弱地说:“老前辈,请叫他们站着,晚辈有话说。”
他的话,只有两老可以听清,终南隐叟立即大喝道:“站住!林世铭有话对你们说。”
众人吃了一惊,变色而立不敢妄动。天涯过客接着说:“老前辈,请叫他们不可再胡作非为欺善怕恶,多杀无辜。彭大人的家小,他们如不放手,林世铭必定教人追他们到海角天涯,剑剑殊绝。请告诉他们,我如果不死,定能办到,必须办到,我会活着回来的。”
终南隐叟将他的话传出,最后说:“你们记住,老夫也将回这儿来。这儿是池州府石埭县,距黄山近在咫尺;老夫在黄山有朋友,经常到黄山盘桓,所以我会回来。彭家村如再有风吹草动我惟你们是问。滚!”
天涯过客突然竭力大叫道:“我会回来,或者我的孩子回来……”叫完,昏了过去。
十一个人走了,只留下浊世神龙。终南隐空对他冷然一笑,沉声道:“你站在那儿,老夫等会儿给你一次公平的机会。”
浊世神龙傲然一笑,夷然地说:“晚辈随时恭候教益。”
终南隐叟点头淡淡一笑,突然仰天长笑。怪!附近只闻到些少音浪,但他似乎已用上了神功。
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反应。抱着天涯过客的崔庭桂冷笑道:“假秃驴不会来了,他已听出是我们的夺魄神音。”
隐叟凝神倾听良久,除了风雨之声,没有任何声息,便转向浊世神龙道:“青年人,你走错了路了。怪!你为何与荆襄余孽走在一块儿,惨杀无辜?”
浊世神龙神情木然,说:“前辈错了,千手如来李宁兄乃是湖广沅州的殷实人家,在沅州素有善名。寒风掌冷兄,也是南召有名的武师,前辈怎可说他们是荆襄余孽?那狗官彭胜安为官不仁,在荆湖惨杀多少无辜,前辈可曾知道?”
“你与冷李两贼结交多久了?”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