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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房内却不是空的。
看见房内的情景,叶开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会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房内的正中央有一张长台子,台子上放着一排排的冰块。
寒意就是从这些冰块发出的。
在长台的四周各放着一个落地高柜子,柜子是用水晶做成的,所以里面放的东西可以看得见,可是叶开却看不出那是些什么东西?
柜子里摆着很多的圆罐子,罐子里好像是装着波斯来的葡萄酒,可是颜色却比较深些。
难道这是一间冰藏波斯葡萄酒的地方?
叶开走进柜子才发觉这些柜子上都有着编号,一共有四个柜子,顺着数字上面写着:“第一型”、“第二型”、“第三型”、“第四型”。
型?什么是型?难道酒也有分型?
叶开从来没有听过,他拿起右面柜子里的一个罐子,打开盖子闻了闻,鼻子刚凑近罐子,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血,血的味道!
这些罐子里竟然是装着血。
鲜红如蔷薇的血。
三
这些水晶柜子上的圆罐子装的都是血,这么多血是用来干什么的?
四个柜子四种型的血,叶开终于明白这些血要分型了,他记得师父对他说过,人身上的血,大致可分为四种不同的血型。
将不同的血混合在一起是不行的,那意思就是说,第一型血的人,只有用第一型血才可以。
他当然还记得师父又说,要保持血的新鲜度,只有用冰来冷藏才可以。
看来“猴园”的王老先生不但懂得血的分型,也懂得怎么保持血的新鲜度。
但是他要这么多血干什么?
他如果是悬壶济世的神医,那么还可以说是准备些血来以便救人用,他只不过是一个比较特别比较有钱的老人而已,他要那么多血做什么呢?
或是这些血也和“猴园”种种的神秘传说有关?抑或是这些不是人血,而是猴血?
望着这奇寒无比的“血房”,叶开觉得“猴园”的神秘面纱又多了一层。
就在叶开沉思时,门外突传来脚步声,他一惊,想冲出房门已来不及了,再看了看屋内,没有地方可躲,这时脚步声已越来越近。
铁门已打开,走进了两个穿黄衣的年轻人,比较高的手上拿着两根竹筒子,他们走至“第二型血”的柜子前,那个比较矮的年轻人,拿起了柜子里一罐血比较少的圆罐,打开了罐盖。
比较高的年轻人立即将手中的两根竹筒子,倾斜往罐子里倒。
竹筒里流出来的当然是血。
等竹筒里的血流尽后,圆罐子的血总算满了,比较矮的年轻人笑了笑,笑着将盖子盖好,然后边放回柜子边说:“我记得上次进来时,这‘第二型’的每个罐子都是满满的,现在又是少了很多。”
“又是?”比较高的年轻人间:“又是是什么意思?”
“又是就是这种情形已发生过很多次了。”比较矮的年轻人说:“每次进来都会看见上次本已装得满满的血,又少了很多。”
比较高的年轻人望望柜子上的血罐,摇着头说:“真是猜不透那个老头要这么多人血干什么?”
“老头?什么老头?”
“就是我们的——。”
他还未说完,嘴就被那个比较矮的年轻人用手捂住,然后就听见他轻声他说:“你不想活了?”
“我……”
“没有人敢叫他‘老头’的。”比较矮的年轻人看了看门外后才放开手:“你居然说得那么大声,难道不想活了?”
“他又不在这里,怎么会知道?”比较高的年轻人嘴巴虽然还在“硬”,但声音已小了很多。
“这世上告密邀功的人很多。”
“这里只有你我,又没——。”
他本来想说“又没有别人在,谁会去告密”,突然才想到这个站在旁边的也是个“人”,所以马上装着笑脸,搭着比较矮的那人的肩。
“老哥,我房内藏有两坛三十年陈的女儿红,今晚就到我那将它干光。”比较高的一脸笑容:“当然老弟我还准备一些下酒菜。”
“那两坛酒是你的宝贝,我怎么敢喝?”
“老哥,你又不是外人。”他笑了笑:“只要老哥忘了刚刚小弟说了什么,你要什么,老弟都照办。”
“知密不报者,罪加一等。”比较矮的年轻人还在故意装“圣贤”。
“老哥,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要不是看在你我多年的份上,我——。”
“谢谢老哥。”
比较高的立即恭迎着那个比较矮的走出去,等铁门重新关上后一条人影从屋梁上落了下来。
一落地,叶开立即动了动双手,踹了踹双脚,刚刚躲在上面,连动都没有动,手脚都快给寒意冻僵了。
身体暖和些后,叶开才停止了活动,但是脸上的思索之色却更浓了。
从刚刚那两个人的谈话中,叶开知道了三件事:第一,这些罐子里的都是人血。
第二,连王老先生的手下们都不晓得自己的上司要这些血做什么?
第三,王老先生的用血量还非常多,每隔一段日子,就要手下补进来。
现在叶开又多了一个问题,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
莫非……
不可能。
这种事怎么会和“吸血鬼”扯在一块?叶开不禁笑了起来。
他实在很想继续查下去,只可惜再下去的时间已不是“查秘密的好时候了”,现在“猴园”里一定又恢复了正常戒备。
今天只好先退回去,等晚上查明“吸血鬼”事件后,明天再来一趟“猴园”。
四
昨夜的星辰还未升起,今日的夕阳已西沉时,叶开就找到了个绝佳的位置躲了起来。
在中年妇人的后院里,有一口枯井,在枯井的正对面有一棵古老的榕树。
榕树的树叶浓又密,叶开就躲在里面,在那里不但可以将后院看得清清楚楚的,连方圆七丈之内,都逃不过叶开的眼睛。
带着两壶酒和一些干粮,如果不是在等待诡异的事情,树上倒不失为一个喝酒的好地方。
当北方第一颗最亮的星星升起时,叶开已喝下了半壶酒,也驱走了身体的大半寒意。
尸体还是依早上的姿势躺着,今夜有星也有月,月色明显地停留在尸体脖子上的伤口上,鲜血早已凝固成深咖啡色。
传说如果是真的,那么今晚这具死尸一定会起“尸变”,会变成一个“吸血鬼”。
“吸血鬼”真的任何兵器都杀不死吗?真的只有用桃木削尖刺入心脏才有用吗?
这种儿时才会常听到的“鬼话”,居然会出现在生活里,你叶开能怎么样?
他只有苦笑。
他也只能苦笑。
今晚如果真的起了“尸变”,叶开倒要看看“吸血鬼”是否真的杀不死,如非必要,他是不会用桃木的。
削尖的桃木就插在他的腰间。
如果让他的朋友知道他居然在做这种事,不笑掉大牙才怪。
这种事如非亲眼目睹,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叶开呢?
如果今晚真的让他看见了“吸血鬼”,他会相信吗?
叶开自己也不知道。
有些事就算亲眼看见都未必是真的,更何况是这种存在虚无飘渺间的“鬼话”。
西风吹来了寒意,也带来了拉萨城里的菜饭香,更飘来了边城独特凄凉而悲伦的牧歌。
听见这阵隐隐约约的凄凉而悲枪的歌声,叶开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想起了他的人和他那首留传已久的牧歌。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
人心怜羊,狼心独枪,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萧十一郎。
这世上最了解狼最同情狼的只有萧十一郎。
他自己仿佛就是一匹狼,一匹孤独、寂寞、寒冷、饥饿的狼,在冰天雪地里,为了自己的生命在独自挣扎。
但世上却没有一个人会伸出手扶住他一把,每个人都只想踹他一脚,踢死他。
——世上只知道可怜羊,同情羊,绝少会有人知道狼的痛苦、狼的寂寞,世人只看到狼在吃羊时的残忍,却看不到它忍受着孤独和饥饿在冰天雪地中流浪的情况。
——羊饿了该吃草,狼饿了呢?难道就该饿死吗?
叶开了解狼,所以也了解萧十一郎。
他们两个人虽然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但是叶开对于萧十一郎的种种故事了如指掌,每当他想起萧十一郎的故事,他的全身都会热了起来,血都会沸腾了起来。
叶开此时此刻并不是莫名其妙地想起萧十一郎,虽然是那阵凄凉而悲枪的牧歌使他想起了萧十一郎,却也同时令他想起了一位智者告诉过他的话
——在遥远西方的某一个国度里,每当在月圆的晚上,会出现一种专吃人、专咬人脖子喝人血的怪物,在那个国度里的人民称它为“狼人”。
今夜正好是月圆。
叶开抬头看了看树梢上的月亮,圆又大,难道“吸血鬼”也和“狼人”一样,都是在月圆的晚上出现吗?
一个是在遥远的西方国度里,一个是在古老神秘的东方国家,两种虽然不同的名称,但会不会是同一种的怪物呢?
叶开还记得那位智者还告诉过他,“狼人”只有用银做成的武器才能杀死,这和“吸血鬼”只能用桃木才能刺死不是很像吗?
被“狼人”咬过的人会变成“狼人”,这不是和被“吸血鬼”咬过的人会变成“吸血鬼”一样吗?
看来“狼人”和“吸血鬼”就算不是同一种怪物,至少也有些亲戚关系。
五
圆月、星灿、西风寒。
风吹树动,树动叶落,叶开不由得伸手拉了拉衣襟,他不知是为了寒意,或是想起恐怖的事,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他将剩下的半壶酒,一口气地灌进了肚子,才觉得舒服多了。
看看夜色,已将近半夜了,如果会有情况的话,那么也快出现了,不如趁现在先吃点东西,好先储存些体力。
叶开刚一想到这个念头,手已拿起干粮,张口就吃,也就在他第一口咬过,他忽然听见了一种声音。
一种仿佛万马奔驰的震吼声。
随着声音的出现,他看见一股极耀眼的光束从枯井中迸射而出,随即窜上了天际。
声音越来越大,光束越来越亮,叶开不由得双手掩耳,双眼虽然极力想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