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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勋想了想,补充道:“我将云娑送进来,用催眠术令她以为今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就发生在她身上,这样裴恺很难找出破绽。然后我对索穆格动点手脚,让他一近女色那话儿就疲软无力,让他没处泄火,憋死他。”
朱阴笑道:“没想到你这个正人君子想的主意也这么毒。”
陶勋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不仅带来了云娑,还带来了纸笔。他用催眠术让索穆格写了份供状,安排好一切之后,带着朱阴溜出来。
此时已经是寅时,两人飞快地奔回太子府,一路上朱阴没有问陶勋如何潜进品玉楼,陶勋也没有解释。
实际上这一天发生的事可谓十分精彩。
昨天中午跟朱阴分手之后,陶勋立即乘太子府侍卫不注意潜进院里,丝毫没有耽搁,在院里施展隐身术。
自从上回在西元寺仗着隐身符潜入珞天教秘密巢穴大获成功之后,陶勋对隐身术情有独衷,天册的仙术篇里亦有隐身术,这种隐身术比隐身符要好很多,除了匿形隐迹之外还能收束自身仙力、气味等等不外露,时间上没有限制,收发随心,所以陶勋在想潜入品玉楼的办法时首先想到了这个绝招。
施展隐身术之后,陶勋大摇大摆地从太子府大门出来,按照朱阴讲的集合地点追过去,很快找到她的所在。
他先在院子附近搜索了一番,共发现了二十个形迹可疑的人,奉命撤回的人陆续分散离开后,这些秘探两人一组一直暗中尾随。
他想到一个连环计,在云娑的身份问题上扰乱靖宁侯的视线,给朱阴营造最大限度的安全。所以当第八个人撤离后,陶勋变化成朱阴的模样现形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带着监视的两个探子绕一个大圈,估计朱阴已经到达品玉楼后突然动手制住监视之人。
然后陶勋隐身去了一趟靖宁侯府,原来是想仗着自己新学的仙术探一探靖宁侯府这个龙潭虎穴,靠近大门外后他发觉侯府里有些异常,用神识仔细搜索后发现里面用金、银、铜制作的八卦津蝠镜摆出一个奇怪的阵势。
陶勋虽然不认识里面是什么玩意,可也隐隐感觉到此阵跟防止外人潜入有关,由于没有把握破阵,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好折回品玉楼。
他在等候的一段时间里把心思放在偶然想到的一件事上:朱阴用来易容的面膜虽然巧夺天工,但是并非完全没有接合的痕迹,如果一个眼力稍好的人近距离仔细观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发现,在陶勋眼里看来那个接合的痕迹便十分醒目。靖宁侯身边亦有仙道高手,难保朱阴的化妆不被对方一眼看破。
陶勋花去近一个时辰,搜肚刮肠地将脑子里记得的各种仙术滤过一遍,真被他琢磨出一个由三个小法术结合而成的复合仙术,可以弥补这个缺漏。他乘朱阴化妆的时候暗中进行实验,结果相当理想,如果他不解除仙术,朱阴的容貌甚至能永远变成云娑的模样。
靖宁侯一行二十五人到达品玉楼,陶勋一眼从人群中发现了西元寺会过的灵惠,此刻灵惠已经蓄起头发做俗家打扮,寸步不离地跟着裴恺。
陶勋乘他们观看歌舞的时候摸清了侯府的警戒布置,暗中对几个重要部位的人动了手脚,以免朱阴撤离时被人发现。
酒宴开始之后,陶勋就站在包厢里,刚开始看见索穆格对朱阴动手动脚时,他恨不得立刻出手教训此人,没等他动手,就看见朱阴半推半就甚至是主动地跟索穆格胶在一起,口舌交缠不说,还做出了种种更加淫荡下流的动作。
陶勋其实在心里一直对朱阴有种亲切感,所以才会每次见面时忍不住跟她开玩笑,在他的心里也就自然而然地将她想象成符合自己道德标准的人,此刻看见她的行为如此放荡,心里的愤怒亦就可想而知。
他愤然之下冲出房间,冲出品玉楼,就想要撒手不管回家睡大觉,后来记着曾答应朱阴保护她的安全,这才勉强留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酒宴结束,他听到了靖宁侯对灵惠做的指示,看到了灵惠对朱阴施展了迷术,所以及时地冲进房间里救下了朱阴。
陶勋经过此事后,对朱阴的印象大为变化,从理想的想象高空跌回现实的地面。细细想来他对她的底细并不清楚,除了她自己介绍的身份之外其他一无所知,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想到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随时牺牲一个女人最宝贵的贞操,陶勋的心里就心痛和悲哀,为什么这么大的负担和屈辱要一个柔弱的女子去承受呢?
他回到家胡思乱想一通,记起朱阴曾说过留下一封信笺在家里正厅的房檩之上,信中所记之事关系到他的仕宦前程,于是起床来到正厅。
家仆已经早起,正在打扫客厅,陶勋敷衍了两句,借故将其打发开,乘机迅速取下信笺。
他打开信笺,就着晨曦读起来。
信中写的是桩案子。
去年九月广东省布政使司左参议于承宣上了一道奏折,汇报省内白莲教势力发展情况,他在折子里借分析白莲教声势扩大的原因言辞激烈地抨击皇帝亲信道士、方术和疏怠朝政的过失,力劝皇帝疏远道士方术专心朝政。
巧的是这份奏折被皇帝最宠信的道士天机真人杜灵远先看见,于是联络了十几个道士、术士到皇帝面前痛哭流涕地请辞,皇帝自然不允,好言宽慰道士之余立即下旨要将于承宣拘回刑部议罪。
裴恺早就看于承宣不顺眼,乘此机会暗中四下活动,借着替于承宣开解的名义,说服皇帝派出他的亲信为钦差到广东查办此案,还请旨从钦卫所派员随行协助办案。
钦差和钦卫所的人到广东之后立即给于承宣安上八大罪状,问成死罪,其中一条是莠言惑政。由于于承宣的奏折里激烈之辞大段引用了当代大儒王心阳的话,因此王心阳受到牵连被逮捕下狱,王心阳的忠实追随者也受到追究,肇庆府府学教授李然的公子李煦就是其中之一。
案子审了两个月,牵连的人数达到三千,在对李煦的调查过程中发现陶勋跟他之间有过来往,也听过王心阳的讲学,于是密报给靖宁侯。
裴恺对景云府那批应兆秀才特别忌恨,今科会试时陶勋的风头不小,尤其在《道典要辑》编篡馆的事上对他起了防备之心,所以动了除掉他的念头,看到机会送上门来了焉能放过,暗中令亲信捏造、制作陶勋涉案的证据。
根据太子府得到的情报此案已经审结,上报刑部的案卷不日抵京。
陶勋读完信之后心里翻腾起来,王心阳是他衷心佩服的人之一,无论学识、人品都堪为表率,平白蒙此不白之冤,着实叫人扼腕。
对于自己被构陷一事,陶勋反倒不那么愤怒,还是朱阴说得对,象靖宁侯那样的人一旦想要害人就会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是在过年之前,陶勋或许会惶恐不安,会投入到太子门下以求庇护,而现在的他已经彻底跟以前不同,地藏老人曾说过他可以用自己的仙力保护自己,靖宁侯的计策虽然毒,但在他看来只要正式的案卷没有到京城他就能凭一己之力安然化解。
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衷心地感激朱阴,虽然她写这封信笺是抱有目的的,但是客观上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陶勋用过早餐,出门往太子府找朱阴,通报的是“丁原”的假名。
不多久朱阴一阵风地跑出来,看见他后刚要张嘴说话,却被他一言不发地拉着飞快地往外城走去。
“你找我是为了于承宣的案子吧?”朱阴很直接地问他。
“不错,是为了这件案子,不过跟你想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我一是要感谢你提前给我报信,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第二……”
朱阴打断他的话:“足够的时间应对?你已经有了办法吗?”
“这正是我要讲的第二件事情,我想知道按照公文在驿站传递的速度今天应该到了哪里?”
朱阴疑惑地望着他:“你想半路拦截案卷吗?这样做情同造反。”
“你放心,我还是朝廷命官,我家里还有亲人,不会那么造次的。我的想法是先在半路上偷看案卷的具体内容,心里有底才好制订下一步对策。”
“哦,原来是这样。其实你不必要这么做的,只要你肯……”
“打住,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不要再说下去了。”陶勋阻止了她:“看你的样子刚刚睡下就被我吵醒吧?”
“没什么,心里乱,睡不着。”朱阴的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你把我拉到城外来做什么?”
“放心吧,我又不会吃了你。”陶勋笑道:“我带你来是助你立件大功的。”
“你想吃我么?奴家可是很愿意哟。”朱阴先开个玩笑,然后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地问:“你送我件什么大功?”
“还记得昨天的那个灵惠吗?”
“记得,听你说此人就是那个善长占卜术的仙道高手。”
“据我所知仙道界修道之人很少干预凡间事务,灵惠的所作所为应当是个异数,必遭报应。”
“那又怎么样?问题是你现在能拿他奈何?”
“我是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我也有仙道界的朋友。我离开品玉楼的时候在灵惠的房间门口留下件东西。”
“什么东西?”
“沐姑娘送给我的一张无字纸符,我在纸面留有字,约他在城外见面。”
朱阴吃了一惊:“你不要命啦?那个灵惠是仙道中人,我们怎么是对手。”
“不怕,沐姑娘给我的纸符叫做禁元符,一式两张,我在留给他的那张符纸上将他大骂一顿,只要他一怒之下扯破灵符,那就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道禁制,如果他敢过来,只须扯破另一张灵符,他的仙力在短时间内便无法使用,这个时候合我们二人之力,或许可以将他一举搏杀。”
朱阴眼睛一亮,随即又转暗:“可是你怎么确定他会赴约呢?”
陶勋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不怕他不过来。这会儿还早,咱们先到醉仙居吃些早点,那里的包子做得好,我请你。”
陶勋约灵惠的地点就是初四晚击杀那个无名仙道中人的地方。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