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丁崇倒是深知自己女儿的脾性,知道陶勋没有纳妾多半是因她的缘故,他学了大半辈子理学事事先依礼而行,所以在后嗣的问题上毫不顾忌女儿的立场。
陶勋急道:“此事不可,况且也不急于一时,须从长计议。”
丁崇听到“从长计议”四字后心头一乐,情知陶勋有一点动心,便笑道:“好了,天色不早,老夫去将婷婷唤出来,你们夫妇二人回府休息去吧。”
陶勋赶紧道:“婷婷久离父母膝下,难得回家一趟,在这儿住几天再回去也不妨事的。”
丁崇正色道:“嫁出去的女儿住回娘家,你不怕别人说闲话,老夫却怕别人戳脊梁。听说你在京城买下座宅地,离此也不甚远,她若思念母亲平时多来几趟即可,不必急在朝夕。”
陶勋夫妇回到自己家,丁柔情绪不高,她是想在娘家住一晚陪陪母亲的,谁知父亲丁崇坚决反对,将她赶回家,让她非常是不满。
寂寂人定初,她和丈夫同房的时候忍不住埋怨:“爹爹将我赶回来,八成是受了那个狐媚子的唆使。”
“柔柔不可这般想,她毕竟是姨娘,是长辈,我看她为人甚是恭谨,应当不是那种喜好谗言、搬弄事非的人。”
丁柔不忿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天我回家和母亲哭抱在一起,偏生她好意思凑过来,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我们母女说话轮得着她来插话么?自以为生养儿子后地位便水涨船高了么?哼,爹爹真是老糊涂了。”
“子不言父过,你怎么可能背后说自己的父亲呢。”
“你还替他说好话,你是不是‘见贤思齐’,看见岳父纳妾便也‘心有戚戚然’了?”
“哪有,你休得胡思乱想。”
“没有才怪。”丁柔伸指狠狠地在他胸口戳了一下:“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窑货色。爹爹五十无子才纳妾,你若想纳妾,也等到五十岁以后再说。反正我某个师姐是修仙之人,二十年的时间对她而言直如未觉。”
陶勋赶紧伸指发誓:“我陶勋若有此念,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丁柔忙掩住他的嘴:“呸呸呸,谁叫你发毒誓了,坏的不灵好的灵。”接着扑哧一笑,又伸手在他腰上软肉处狠掐一把,骂道:“你也没少挨雷劈,怎不见劈死你,却拿雷劈来发誓,你这坏家伙真是坏死了。”
陶勋涎着脸皮就势咬住丁柔的手指,含糊不清地道:“你说哪里坏了?我来试试真个坏了没有。”
长庚经夜起浮幽,再度东风过玉州。
月影叩窗羞问里,巫山yunyu几时收?
两人春风几度,闹腾到四更天方才渐渐歇下来。
丁柔偎在陶勋怀里,想起心事,幽幽地道:“在那段被天魔一顿夺舍的日子里,你知道我每当灵台得一丝清明时想得最多的是什么吗?”
“想的是什么?”
“我想得最多的是后悔以前耽于金丹大道而未能为你诞下子嗣,不止一次地暗暗下决心,万一上天垂怜使我脱困,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你生个小宝宝。可是造化弄人,使我复生之后地莫名到了炼体七十二境,当日誓愿又落了空。”丁柔说到这里声音更加低哑:“昨在家里,母亲同我说了许多话,有一半是劝我允你纳妾生子,延续陶家香火。”
陶勋手臂紧了紧:“柔柔,不要想这些,我们修道有成,还有几千上万年的寿数,等你炼体功满之后想要子嗣随时都可以。”
丁柔的声音哽咽起来:“等我炼体功满最快那也是七、八十年后了,我俩耗得起,爹爹、妈妈却耗不起呀,做儿女的怎么能忍心看父母含恨而去呢。”
陶勋柔声劝慰:“我们可以炼丹药给父母服用,以我们的神通替他们延寿百岁并非难事。”
“人之命数皆有一定,我辈修仙者若能肆意改变,满天下人皆是彭祖了。以仙术延长至亲寿数古虽有之,却是以两纪为上限,否则天降劫谴贻祸更大。”
“两纪便两纪,说不得哪天为夫拼却捱几轮天雷也将二老多延寿些年岁。”
“我不要你捱雷劈。”丁柔张嘴在陶勋肚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泣道:“可我就是不愿你再娶别的女人,我不许你这样做,我要你一辈子只能有我。”
“柔柔,你放心,我有你一生足矣。你的担忧我们总有办法解决的。”
丁柔啜泣了半会,看看时辰,推他起来:“快起床吧,你须去吏部报到,爹爹说吏部衙门年底的时候最是热闹不过,你早些去办事,别挤不上。”
吏部衙门前的拥挤程度比丁柔担忧的要厉害十倍。京城里权贵多,官多,先不说那些考满开缺回京铨选的官员,王侯后戚、勋臣贵胄荫补的子弟、国子监贡生有官身的人多如牛毛,天下官职却只有那么多,僧多粥少。
吏部掌天下官吏选授、封勋、考课,天下官员的调任都须经过吏部,威权极重,想实授官职的人每天都在吏部衙门外排成长队,年关时外地来京求官的人又要多出十倍,许多人都是雇人彻夜排队以争取个好位置的。
第十二章 公堂逞威(上)
陶勋十年前做翰林的时候见识过年关时吏部衙门的热闹场景,如今再见时仍旧不免一番感慨:圣人之学本以仁爱天下、世界大同为本,今人舍本求末,为做官而读书,做官后一心求利,早将圣人教诲抛诸脑后,似眼前这般芸芸众生,哪还有半分斯文在。
他感慨一番终还是往衙门内走去,心想:“若是今次铨选未授实缺,便回景云府老家尽孝道去,决不挤在这里丢人现眼,反正也不须靠区区百十两年俸银过活,我有散阶在身,地方官府须对我客客气气。”
他原以为吏部衙门有专门的职司接待考满开缺进京陛见的官员,应该不用在大门外排队,哪知道上去一问才知道,那清吏司门前也同样有上百个人排着队等候交验文牒,队伍排得老长老长。
他按规矩排在队末,从辰时等到午时,队伍只往前挪动了三、五个人的位置,清吏司办事的小吏对来办手续的人百般刁难,几乎是逐句逐字地挑毛病、找岔子,不论交验文书写得再怎么严谨,小吏总能按照闻所未闻的吏部办事规矩挑出刺来,谁也不能例外。
陶勋的神识外放,将里面发生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又听得前面几个排队的官员议论,道是里面办事的小吏十分手黑,这样做无非是想索要财帛,却又不肯说出数字来,全要来办事的人自己揣摩出价,令他满意了才给办事。
陶勋最见不得小吏贪鄙行径,几番忍不住要给那小吏一个教训,总顾忌对凡界官吏妄用仙术最易招惹劫业,这才忍了又忍。
排了一天的队,根本没轮到,次日天未亮,陶勋赶到清吏司衙门前,已有许多人在排队了。这一次他没再讲客气,乘衙大门打开的一刹那,用仙术插队到第一个,文牒递进去后,又他等了两刻钟才被叫进去。
大堂侧座的案几后坐着一个三十许的儒生,儒服冠带,模样俊朗,甚是傲慢地单手拿着一份卷宗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听人走到案前才抬起头看一眼,道:“你就是陶勋大人?你的文书有问题,拿回去仔细看过,改好了再来办。”说罢扬手将文书掷到桌前。
陶勋没有伸手去拿,不动声色地问:“敢问本官的文书何处有误,还请不吝指正。”
儒生不作声,闭目养神一会儿,见陶勋没有什么动静,遂睁开眼没好气地道:“你是科途出身,又久任职事,难道连文书该怎么写也不知道么?清吏司每天要接待各地上百的官员,要是每一个都象对你一般指点一番,我们还怎么办事?速速拿了你的东西离去,别耽误后面人的时间。”
“此言差矣,本官久在外任,但知地方上的行文规矩,可地方上的规矩和部堂的不一样,我还听说吏部经办的文吏不一,则规矩亦有差异,你的规矩是怎样的不妨赐告,否则本官又如何能改得好文书呢?”
儒生薄怒道:“规矩怎样我自然知道,却为何要告诉你?你自去改你的,合格了自然能通得过,休得再啰嗦。”
陶勋双手背起,慢慢地道:“看你方才将本官的卷宗都拿倒了,想是你未曾仔细看过它吧。”
儒生傲慢地扬起头:“是又怎样?”
陶勋突然抢身上去,隔着长长的案几伸手揪住儒生衣领,一把将其半身扯过案几,扬手正反阴阳八记耳光,打得那厮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口角流血。再一把将其掼回座椅,指着鼻子骂道:“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看清楚再与本官回话。”
儒生又惊又怒,哭骂道:“你敢在吏部公堂辱骂殴打官吏,你找死。”
陶勋目光中精芒大动,一股气势直压过去,将那儒生压得透不过气来,大骂道:“你不过一个东席师爷,也敢自称官吏?本官堂堂从五品知州,难道还打你不得?本官当年率领靖寇军将士剿灭三十万妖教逆匪,几十万人都不怕,还会怕你一个狂悖竖子的威胁?”
儒生被他如雷般的声音震得耳中发麻,一时呆住。
陶勋继续用气势压迫对方,戟指训斥:“考功司主事段傆大人、文选司主事赖析菹大人都是本官十年前在《道典要辑》馆的同僚好友,同本官会面也须平礼相见,你却是谁家的走狗敢对本官如此无礼?”
儒生被他的气势所慑,吓得身如筛糠,越发不敢接话。
这时在外面出值的衙役发现里面动静不对,抄起水火棍小跑进来。
儒生见有援兵进来,鼓足勇气喝道:“我是验封司主事董赝大人的师爷,你休得如此猖狂,董大人乃当朝次辅裴大人的学生,你敢对我动手便是对董大人不敬,是对裴大人不敬。来人呀,快快将这狂人打出去。”
陶勋用手一拍桌案,伸指一扫衙役,怒骂道:“本官从西京过来,一路上亲手格毙马匪百数,你们胆敢过来试试,无令敢对朝廷命官动手,本官杀了你们也没人敢说不对。”
衙役听他这么一说,都踟蹰起来。
陶勋双眉倒竖,冲儒生吼道:“还不快给我将手续办了!”
儒生早看到了陶勋拍桌的手掌在坚硬如铁的桌面上留下一个深达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