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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轻小将“哼”的一声,仿佛对老人的叙说并不相信。
“您老说的故事未免有些太夸张吧?世上怎会有一个人可以打几十个人的事?”
那老人横着怪眼,瞪了那小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小将军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世上的奇人异士,那还少得了吗?当日侨如的神威,有很多人看过的,你大可以自己去问他。
当时在我军之中,有位大夫名叫富父终甥,在乱军中看见侨如神威凛凛,力量之大简直可畏可怖,绝非凡人可挡,但是看看周遭的皑皑白雪,便想起了一个智取的计策。
富父终甥领着一支部队,在鲁军的后方挖了几个深坑,以茅草铺盖起来,等到雪花渐积渐厚,便看不出深坑的痕迹。”
他说到此处,有几名兵将久经战阵,一听之下纷纷点头。
“好方法,这种陷阱之法出其不意,对付气势强的对手更加有用。”
老人微微一笑,对几位兵将点头致意,表示他们说得没错。
“当天夜里,雪花下得更多更深,将地面铺得粉?玉琢,完全分不清虚实,然后富父终甥趁夜里去劫侨如的营塞,等到巨人侨如被激怒了,出塞和他决一死战,富父终甥便假装大败,回身就走。
虽然他的脚下跨着神骏的良马,身后的侨如却是奔跑来追,脚步大跨,迅若奔马,有好几次差点都被侨如追上。
沿路上的鲁军得得到富父终甥的安排,已经先行避开,因此大雪的路径上,便只剩下两人惊天动地的追逐。
富父终甥驾着骏马,不一会儿便已经来到铺排深坑陷阱的所在,他熟记陷阱的位罪,佯作狼狈,便往陷阱坑的部位奔去,但是已经刻意避开那几个挖出来的深坑。
那侨如追得兴起,口中不住地狂嚎大叫,显然是追得畅快淋漓,‘呼’的一声,他的腿上一使劲,整个巨大的身躯居然像是纸鸢一样腾空而地,在空中伸开巨灵之掌,便要将富父终甥抓在手上。
富父终甥回头一看,看见侨如转眼已到,心下大骇,脚下一夹,那骏马吃痛狂奔,便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侨如这一抓。
便在此时,侨如壮大如树的巨足‘啪’的一声踩了个空,终于跌入了富父终甥刻意挖出的陷阱。
那壮大惊人的身躯,激起阵阵的白色雪烟,顿时跌入深坑之中。”
茅屋中的众兵士们泰半没有经历过这场鲁国的著名战役,听得都是十分入神。
“便在此时,埋伏一旁的鲁军大声狂呼,纷纷从隐蔽处冲出,侨如一马当先,身后不远处仍有不少翟兵跟着,见到主将陷入深坑,那些翟兵想要来救,却被埋伏的鲁兵杀散。
在大雪纷飞之中,富父终甥不敢怠慢,带着军队向侨如陷身的深坑飞奔而去,人还没走到,却听见一声狂猛的大吼,跟着深坑中像是火山爆发一般,轰然喷出漫天的雪烟和尘土。
而侨如长大的身躯也一跃而起,眼看就要让他突围而出。
便在此时,深坑旁突然涌出数十名勇悍长大的力士,只听见鲁军总帅叔孙得臣大叫:“放巨木!’数十名大力士手上各持一根合抱的巨木,令起手落,便将数十根巨木尽数往深坑中猛力掷落。
那侨如虽然勇猛巨大,却也抵受不住这数十根巨木同时砸在头上,只听见他狂声惨呼,巨木碰撞声惨烈骇人,登时便被再次砸下坑去。
只见鲁军总帅叔孙得臣镇定如常,手中扬起一面旗子,长声大叫。
‘刺!’叫声未绝,便有另一队持着长矛的军士动作整齐地一拥而出,手中长矛伸出,便往深坑中不住钻刺。
只听见侨如在深坑中狂声大叫,叫声又是凄厉,又是痛苦,但是他毕竟猛恶非常,往他身上刺的矛头十支倒有七八支被他拗断挥断,矛头四下飞溅,有几柄断矛飞了上来,还将几名鲁军当场刺穿。
鲁国大夫富父终甥‘刷’的一声跃下马来,从一旁军士手中抢过一只长戟,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往深坑中一跃,长戟破空刺出!
只听见‘噗’的一声,侨如长声惨呼,富父终甥双手紧握长戟,整个人却悬空地撑在深坑上头。
从深坑里,此时终于溅出鲜红的热血。
而侨如的狂吼声因为喉咙刺穿,由惨呼变哑,最后寂静无声。”
老人叙述故事的本领可算十分精彩,此时鲁国众兵将听得聚精会神,听到侨如的喉咙终于被刺穿,还有人低声欢呼出来。
“费尽了鲁国大军所有力气,我军终于将这个不世出的巨人神魔歼杀在战场之上。”老人慨然地说道。“只是我军也付出过极大的代价。”
人群中,有名中年将士开口说道。
“我还听人说过,当我军将侨如身躯起出的时候,放在大车上示众,有看见侨如尸骨的人都被他的长大吓个半死,有的人还以为是见到了古代著名巨人‘防风氏’的骨头。”
众人想像那“巨人侨如”令人匪夷所思的神猛身形,都是惊叹不已,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只听见那名领兵的将军“哼”了一声,众人听了便陡然静了下来。
那叙述故事的老人陪笑说道。“却不知老朽说得情景是否真确,还望将军指点。”
那将军冷然一笑,大声说道。
“你们始终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其中还有着玄妙无可索解之处。”
那少年将士一怔,随即问道。
“什么玄妙无可索解之处?”
“富父终甥将军,便是我家族中的舅祖氏,当年他果然是一手将侨如歼杀坑中的第一功臣,只是他终其一生,却始终有个疑问没有办法得到解答。”
众人大是好奇,齐声问道。“那是什么疑问?”
那将军露出困惑的神色,仿佛正在想着什么难解的问题。
“因为,当年他们起出侨如尸身时,我舅祖曾经亲眼见到那神魔般的巨大身躯里,掉出来一个小个子的尸体。”
此语一出,众人便是惊叫出声,仿佛听见了天下最不可思议的情景。
只听见那将军继续神色庄重地说道。
“小个人的咽喉,有个巨大的伤口,那便是舅祖用尽全身力气一击的杰作。
如果不是刺中这个地方,不晓得当日的战果会不会逆转而败?
而侨如的巨大手脚,我舅祖富父终甥因为好奇也曾经摸过,发现他的手足坚硬似铜铁,一点也没有血肉的感觉。
等到他想要再看清楚那掉出来的小个子时,便被主帅叔孙得臣喝走,但是临去前,他却亲眼看见几个小兵将那小个子身躯慌乱地‘塞’回侨如的巨大身躯里。”
这一场大雪中的议论极为精彩,一群鲁兵在茅草屋中议论纷纷,意见极多。
过不多时,大雪的势子稍稍止了些,一众鲁兵便冒着雪再次赶路,也不晓得要去什么地方作战。
等到最后一个鲁兵也离去之后,整个茅屋便只剩下了那两名樵子。
在沉寂的茅草屋中,良久良久,其中一名樵子这才静静地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没头没脑。
“你看……那个是吗?”
另外一人沉吟良久,轻轻地点头。
“我看只怕是。”
“我也是这样想,”那第一个樵子有些感慨地说道。“那个富父终甥不是二十四世纪的人,连最起码的科技知识也贫乏得很。
如果他晚生个两千多年,也许他就不会纳闷一生。因为这个长人侨如,根本就不是个常人,而是一个由人坐在里面掌控的机械巨人!”
“所以我们可能已经快找到了?”第二个樵子问道,语气中却有些不太肯定。
“谁知道呢……”
这便是茅草屋中的最后一句对话。
如果当时有人在场的话,只会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看见闪亮的蓝色红色光芒。
然后两个樵子便消失在茅屋里面。
大雪依旧纷飞。
翟国的长人传说,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春秋时代各封国间广为流传,而亲眼见过的人,也总是指陈历历地描述那光是大腿骨就有一人高的巨大尸骸。
时光苒荏,转眼间又是十数年的岁月过去。
春日花开,正是野游好时分。
南方楚国郢都郊外,是一片青翠的大好青山,此时有一列衣饰灿烂鲜明的人马经过,只见居中一部大车,车上珠玉生光,显是富贵人家的阵仗。
事实上,这列人马何只是寻常的富贵人家,居中大车上端坐的,正是当今登基不久的楚王:楚熊溪。
此时他初登大位不久,年少得意,王后又在最近生了太子,娇妻爱子就在身旁,放眼望去,整个楚国大好河山都是他一人所有,人生境界至此,便是不志得意满也难。
远眺朗朗乾坤,天空一片清朗蔚蓝,楚王熊溪不禁一股豪气满溢胸怀,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其时正当青壮之龄,身体强壮,中气十足,这一串朗声长笑传得极远,仿佛连远山都能听得见一长串的回声。
便在此时,他的初生幼子被朗笑声惊醒,嘴巴一扁,便高声哭了出来,哭声洪亮,倒和父亲相互辉映。
楚熊溪听见孩子嚎啕大哭,心下觉得颇为有趣,他今日心情甚好,便掀开车幕走入车内,一边逗着小孩儿玩,一边笑道。
“你看这小孩儿有多可爱,胖胖壮壮的,就像是头小老虎!”他看着小婴儿哭得皱巴巴的红脸,越看越觉得有趣,忍不住便从乳母手中接过小婴孩,笑着说道。“你啊你!以后要像你爹爹一样,和老虎一般勇猛,和狐狸一般聪明!”
楚国王后名叫华姜,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只见她无限怜爱地看着小婴孩,看着看着,忍不住幽幽叹了口长气。
楚王熊溪又自顾自和小婴孩玩了一会,这才把他交给乳母,看着妻子担忧的神情,他开朗地笑道。
“怎么了?为什么叹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