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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子不想动。
“我肚子饿了,还有点儿冷。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做好吃的啦。”
“咱姐呢?”
“去买滑雪用品了。”
“滑雪,是和真山先生一块儿去的吗?”
“好像没请英夫先生去。”
“真的。”
“咱姐说啦,她这是去和青春告别。”
“能这么说吗?”
“咱姐前脚刚走,英夫先生就来电话了。”
千加子一直想上短期大学的国文专业,因为她的两个姐姐都说学生时代是最快乐的时期。
期末考试是判定有无升学资格的一种标准。现在,本学期的期末考试刚刚结束,千加子正处在最快乐轻松的时候。
“听说插花的师傅和真山先生是亲戚。”直子说道。
“她突然提起了咱姐的事儿,真把我吓了一跳。”
和服店的人好像已经走了。宫子手臂上搭放着那套美丽的和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进来后,宫子把和服展开搭放在红漆的衣架上。
白底的和服下摆、袖子、肩上绘着梅树,显得十分华丽。
“这是手绘的。有点儿新年穿的衣服的味儿吧。”
宫子显得十分高兴。
“就像妈妈要出嫁似的。”
千加子声音清脆地说。
“你别说,还真差不多。惠子有点像你爸爸,一点儿也不着急。我还以为她今年不去滑雪了呢……真让人替她着急。”宫子无精打采地走出房间。
“嗳。”
千加子温暖的手放在了直子的手上。
“咱妈不是去过真山家里嘛。后来,咱姐的事儿就一下子办了起来。咱姐大概是为这事儿在闹别扭呢。咱姐整治英夫先生,你看是不是为了试试自己的力量?”
没想到转眼之间妹妹已经这么成熟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直子正在出神地想,千加子又说:
“不过,英夫先生能当我姐夫,我还是挺高兴的。”
宫子在厨房里喊直子过去。直子让千加子替自己去,自己坐在脚炉旁一点儿也不想动。
身体暖和过来了,直子又开始感到了头痛。
晚饭摆在了眼前,可直子却没有一点儿食欲。
“我像是感冒了。我吃点药去睡了。”直子说着,站起身来。
直子和惠子两个人睡一间房间,平时从不用取暖用具。直子躺在床上,身上直发抖。
惠子床上面的墙壁挂着一幅米歇尔·摩根的照片。望着他那双冷漠强悍的目光,直子有些被拒之千里的感觉。但惠子却十分喜爱他。
直子突然想起那个叫戈拉·潘迪特的年轻的印度音乐家的眼睛。在电视里,他弹着钢琴,时时抬起头来显露出他那柔和的眼神。那眼神和光介的眼神真像。
“从刚才,自己是不是一直在想着光介的那双眼睛?……”直子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热。
这天晚上,直子病倒了。
高烧、咽喉痛、声音沙哑,直子的这些病状正是今年冬天流感的典型症状。而她恰恰病在年末最忙乱的时候。
姐姐惠子1月中旬下聘礼,4月末举行结婚典礼,基本的日程都已经定好了。可是,惠子还是决定去滑雪。想到姐姐将被晒黑的面容,直子真担心她能否化好新娘的妆。同时,直子还想到母亲的新年准备,打算无论如何也要快些恢复健康,好去帮助母亲。
据说真山家正在为英夫和惠子建筑新房。惠子家为了不使惠子嫁过去脸上无光也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母亲背后为筹措资金所付出的辛劳,直子要比惠子这个当事人清楚得多。
第二节
雪
惠子学会滑雪是在高中三年级,以后每年都和伙伴去滑雪。
虽然有些伙伴因为有了恋人或者结了婚不再来了,还有的是生病没法来,但是由于某种联系每次都有新的成员参加。所以,每次去滑雪总有五六个人,多的时候要有七八个人。
平时大家并没什么联系,可一到了滑雪季节,伙伴就会打电话、写信互相联系,最后定下一同出行的时间。
费用是由各人负担。携带的食品则要大家分头购买,谁买什么靠抽签来定。
有时候,她们在东京过完圣诞节后就去,一直在山上呆到除夕夜。有时候,就在除夕夜走,在山上度过新年的头三天。
滑雪的朋友们相聚是件幸福的事儿,即使在分别之时仍可给每个人留下欢欣。
惠子今年的心情就是要去与青春告别。
自从莫夫向惠子的母亲表示要和惠子结婚的意思以后,婚事便迅速地筹办起来。面对母亲们的企图,惠子感到的是陈腐、是小题大做。这使她感到心情很为沉重。
她觉得自己不仅是投入到真山的怀抱中,而且是要“嫁到真山的家里”。
她产生了一种犹豫与不安,就像是在准备跳越没有桥的河流。
难道每个人都要有这种情感体验?
时装模特不能再做了。结婚仪式要是穿洋装,那结婚宴席就要换上和服……
真山的母亲提出了许多要求。宫子一项一项地都答应下来,转告给自己的女儿。
惠子对工作并没有什么留恋。她也喜欢漂亮的和服。但是,这一切都是作为条件强加给自己的。这使她感受到真山母亲的压力。
英夫对自己的母亲极为顺从。而宫子最近又突然开始特别照顾真山。这一切使惠子感到心烦意乱。
英夫的爱是可信的。可自己为什么还要对这些小事过分计较呢?
“也许是因为自己要更为任性……”惠子有时也曾这样想。
平时不善言谈的父亲也玩笑地说:
“惠子定了婚后,是不是有点儿歇斯底里啊。就像刚断了奶的孩子似的。”
“这倒是。要离开家了嘛,就想好好闹闹。”惠子表面上若无其事地反驳着父亲,可心里却伤心得很。
父亲和母亲都是好人,家里也算个富裕家庭。可是他们却都显得十分孤寂。特别是母亲,她好像总是在压制着内心的不满。
惠子一旦要结婚了,便立刻体验到女人的恐惧。
今年是她被邀去滑雪中的最高兴的一次。在皑皑白雪中疾速滑行,那种心情该多么爽快啊。
母亲也劝阻她,英夫也显得不悦。但是,惠子仍然固执己见:“就这最后一次。我一定得去。”
火车仍像往年那样,坐新宿发车的最后一班车,而且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
惠子要去涩谷的街上去买抽签分配给她的随身携带的食品,还有新鲜的黄油。在她看来,这要比在家里看刚刚染好的和服重要得多。
和服上染的是梅。可是婚礼在樱花季节过后才举行。那时穿,就显得有些赶不上季节。
“妈妈是不是准备让自己穿着它去真山家拜年呢?”
藏蓝色的长裤,苏格兰格子呢的外套,毛线帽子,惠子一副可以马上登上火车成行的打扮。她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向坡下走去。
在车站前的广场,当她随着人流按照信号灯的指示正要过马路的时候,后面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凭着那柔和的感觉,惠子知道来人是英夫。
“刚才给你去电话,你妈说你去买滑雪用品了。所以,我就来送送你。”
“我还有话要对你说。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用你送嘛。”
“为什么?”
“不好。送人走后你会觉得无聊的。而且我也会觉得心里沉重。”
惠子没有再说什么。
商店街里正在岁末大甩卖。他们两个人在人流中被拥挤着向前走去。
惠子走进一家摆着舶来的化妆品、食品的小店,买了些杏干儿、巧克力、水果糖。然后,又拐进一条小胡同,在一家有些下町味道的点心铺买了糯米酥、年糕脆、甜纳豆,还有冰糖。
看到惠子的购物袋里东西越来越多,英夫问道:
“几个人去啊?”
“今年去得多。七个人。”
“全是女的?”
“也有三个男的。”
英夫的脸上露出责怪的神色。两个人又沉默不语了。
“在这么拥挤的人群里走,怎么说话呀。”说着,英夫把惠子带进了一家挂着灯笼的小木屋式的店铺里。灯笼上用小字写着“俄国大菜”。
店里十分暖和。两个人在角落的座位上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莫夫要了饭菜之后,显得有些不悦地说:
“真没意思。”
“什么没意思?”
“你也太直了。事儿已经定了,可你却一点儿也不着急。你也得多少为我想想啊。”
“我想了。”
“你要是为我想了,那就别去。这三四天,你和我不认识的人去我不知道的地方,我受不了。现在再说这个,我知道你要说我太任性了。可我否是。”
莫夫话语中饱含着深情。
惠子虽然觉得对方有些咄咄逼人,但心里仍然感到一些温馨。
“对不起,我就去这一次。让我去吧。去的真的都是滑雪的朋友。这次从山上下来后,大家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见面的。”
英夫一直默不作声,不停地摆弄着手上的火柴。
“我要是说就不让你去呢……”
“那怎么成。你没有理由不让我去。”
“你不是个普通的小姐。你有许多东西。你又要服装表演,又要滑雪……”
“最不想听到的、令人极为不悦的话竟然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惠子想。
她难受极了,垂下了眼帘。
花
30号,直子终于退了烧。但是,她仍然没有食欲。千加子为她端来了一碗打了一个鸡蛋的米粥。这简单的饭食似乎在告诉她家里是何等忙乱。
直子想喝些果汁。她觉得这样会清爽一些。她连续喊了几句,但她的声音被宫子忙乱的脚步声淹没了。宫子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在屋里忙这忙那。
去滑雪的惠子还没有回来。
或许她今天晚上就会上车,明天就会到家,到家后,马上就要洗澡,洗头,去美容院,上街买东西,随心所欲地度过除夕日。
惠子要是在家,家里的气氛就会轻松欢快。
“太我行我素了。”
家里的人谁都这样看惠子。但是,谁都很自然地宽容她。
对这样的姐姐,直子从懂事起就有着微微的嫉妒和羡慕。直子不由得感叹道:虽说是姐妹,可性格秉性竟会如此不同。
不过,她们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