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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骗新书-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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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子各领饮。小厮在内,亦斟与主母饮,四仆亦劝两管家饮。

二更已尽,赍发厨子去,收拾闭门讫,其后所奉酒内放陀陀花,其药性到,将一家人皆昏倒。假公子并六家仆,将寡妇等绑住,寅夜搜其财物,尽数收拾作五六担。晨钟一鸣,开大门,公然挑去,并无人知。

次日至午,左右邻居,见其门大开,无一人来往,相邀入看,一家人皆被捆倒,如醉未醒。曰:此必中毒被劫。急代请医,解去其毒,方醒,乃言被假公子租屋投毒,夜劫。及寻究之,茫无踪影矣。

按:科举租屋,历科皆然,谁知有大棍行此术。

其欲独租,不令租他人,犹是常情。惟初至时送厚人事,主必设席相待,理固然也。旋即回席,又且甚丰,一家婢仆皆有酒,即有意投毒矣。善察者于送人事时,犹是难察,惟一家大小,皆有酒席相待,此处宜参透之。彼以客回主席,何必并及内外贵贱人哉。然孀妇女流之辈,二子黄口娃儿,若两管家者彼能以是而豫防之,则棍何得而行劫乎。

诈脱货物劫当铺

县衙边有一大典当铺,贮积货物巨万。人以物件□者不拘多少,皆能收之。一日有客人容貌雄伟,敬入堂内相拜,庠人语曰:“不敢相瞒,吾是异府人,常做君子生意,屡年积得器物甚多。前月拦得贼官七个杠,多有宝贝器玩。今幸藏到贵县,一时难以变卖。尊府若能收当,愿面估其值,以十分之一,先交与我。待你卖后均分,其价每千两,各得五百。明年对月来支。”店主曰:“愿借货物一看。”贼曰:“货物极多,共九大杠,外面难以开看。今夜须吩咐守城者勿□□。待人定后,你雇十八人在船边来,抬入宝店。当□□定,估计价值两相交付。先求些现,余者明年找完。店主曰:“可。”

夜间吩付守城者留门,催十八人往江边杠货,果抬九杠入店。赍发杠夫去讫,闭上外门,贼将锁匙将九杠锁都开讫,喝一声曰:“速出来。”每杠二人,各执短刀突出,将店主绑祝曰:“略做声便杀。”十九人争入内,把其男女都绑缚,然后将其铺内货物,尽数收入九杠内,十九人分抬出城,再嘱守城者曰:“可锁门矣。”夤夜扛上船去。

半夜后,有渐解开绑者,因出解家人之缚。赶至城门,门已闭矣。问曰:“汝见扛杠者否?”守城人应曰:“扛杠者出城多时矣。”五鼓门开,寻至江边,贼夤夜开船,杳不知去向矣。

按:一人来店,其杠皆系自雇人抬入,谁知防之。

但彼既称九杠,何不日间躬到其船,面察其杠内货物,则贼计无所施矣。顾听其夜来,又嘱守城者留门,以延之入,致堕贼计,是开门而揖盗也。谅哉,利令智昏矣!

京城店中响马贼

董荣,山东人也,往南京廊下邓铺中,买丝绸三疋,价银四两四钱,以天平对定,只差银色,讲议未成。忽一人骑白马,戴笼巾,穿青绢双摆,亦来铺买绸,邓店以绸与看。其人将董荣的绸来看,曰:“吾为你二家折衷。”叫荣再添银二钱。荣意亦肯添。其人接银过手看,一跳上马,加鞭而行,马走如飞。

荣忙赶上,过一巷,转一弯,其人与马,俱不见踪。

无奈,再至邓铺,谓其与棍相套,互争扭打。忽巡街刘御史到,二人皆拦街口告。御史带回衙,拘其左邻右舍来审。邻舍曰:“先是荣入铺买绸,只争银色未成。一棍忽骑马至,亦称买绸,自言为彼二家折衷,叫荣添银,棍把其银入手,一跳上马而去,荣忙赶未见,以故二人争打,告在天台。谅此棍正系响马贼,必非通同店家作弊者。”刘爷曰:“邻右所证是实,此非店家通同者。但在伊店,而遭失脱,合令邓店补还银二两二钱,董荣亦自认二两二钱。”发出依处,彼此无罪。

按:响马贼尝在林路僻处,劫夺行旅,飞马而去。

今在京城中行此,亦大奇也。且彼衣冠既美,有马在傍,其谁防之。今后上店买物,或有异色人在傍,须当严防,勿使银入人手,是亦老实照管之一策也。

第十一类 强抢骗

私打忧占铺陈

乡有尤刁民者,侮法律讼,渔猎下民,人闻其刁风,莫不畏而远之。一日往府搭船,已先入船坐,后搭船者群至,萍水相逢,彼此各不相识。船中对坐漫谈,忽讲及按院拿刁民事,内有姓丘后生,不知尤刁民之在船也,与众曰:“闻此时,本县惟尤五最刁,几与人暂处无不被其骗害者。若得按院除了此人,民亦安生。”尤五心中冷笑,谓吾与尔何干,既扬我刁,又愿按院除我,此人若不白骗他一场,枉得此刁名也。见丘生所带铺陈甚好,即取一木印,挨近其毡条白处,私打一印号于中。

船晚至岸,各收拾自己行李而去。尤刁民尾丘生之后,行至府前,在仆担头把铺陈抢下,曰:“多劳你挑,我自拖去。”

丘生来抢,曰:“是我的铺陈,你拖何去?”二人互争不开,打入府堂上去。尤曰:“是我物,他强争。”丘亦曰:“是他争我物。”太爷曰:“你两人互争,各有甚记号。”丘曰:“我自买来的,未作记号。”尤曰:“我条毡内,打有忧。”当堂开视,尤取衣带中木印对之,果相同。太府说:“此是尤某之物,丘何得冒争。”将丘打十板,令尤领铺陈去。各赶出府外。

丘骂曰:“你这贼是何人,敢如此骗我,后必报之。”尤五曰:“适船间,你说尤刁民者,即是我。我与你何干?而终日道我刁。故教训你,刁人是这等做耳。”丘心中方悔,是我妄称人恶,故致此失也。

按:刁恶者,人谁不憎?但未识其人,勿轻扬其过。彼或从傍听之,必致恨于心,待你有失处,乘其隙而毒之,使人不自知矣。故古人三缄其口,而慎其言。庞公遗安之计,但称曰好。彼尤五虽恶,何丘后生背地谈之,而自取尤五白占铺陈,与庞公遗安之计异矣。故孔子恶称人之恶,孟氏惕言人之不善者,皆圣贤教人远怨之道,言不可不慎也。

膏药贴眼抢元宝

县城有一银匠,家颇殷实。解户领秋粮银,常托其倾煎。

一日倾煎元宝,心内尚有系未透处,夜间又煮洗之。其铺门有一大缝,外可窥见其内。一棍买一大膏药,夜间潜往窥之。见其把两元宝洗讫,放于炉边。棍在外作叫痛声,呼曰:“开门。”银匠问曰:“是谁?”棍外答曰:“被贼坯打得重,求你炉边,灼一膏药贴之。”银匠开门与入。棍作瘸行状,且手战呼痛,蓬头俯视,以一大膏药,在炉边灼开,把两手望银匠当面一贴,即抢一元宝以逃。银匠不胜热痛,急扯下膏药,元宝已被其窃一去矣。急叫有贼,且出门追赶,不知从那路去,彷徨追过数十步,只得怅恨而归。

按:此棍装痛呼门及炉边灼膏药情果难察,但元宝重物,须先收藏,然后开门,则可无失矣。后人观此,凡有银在身者,皆不可轻容异色人得近傍也。

石灰撒眼以抢银

孙滔,河南人也。常买绵布在福建建宁府卖。一夜在银匠王六店煎银,倾煎已讫,时对二包在桌。二人复在对银,有一盗径入其铺,将石灰撒其目。二人救目不暇,盗即将桌上所包之银拿走。滔拼命赶去,将及,盗乃丢一包于地,滔拾包归,到银铺开视之,则皆铁矣。后竟无迹可捕也。

语云:贼是小人,智过君子。诚哉是言也。其始入铺,撒灰腌人之目,致人无暇顾其财。追将近身,丢包于地,乃杜赶以脱其身也。此岂贼窥伺之机熟,而慢藏诲盗。然滔不谨之于其素,有以致之矣。鉴此惩噎,是为得之。

大解被棍白日抢

王亨,南京扬州府人,是本府典吏,二考已满,该上京办事。家贫无措,揭借亲朋银十余两,独往北京,为办事使用。

始到京中,在教军场边草坪中大解。方脱下裤,陡被二棍拿住,且骂且剥,曰:“你这贼偷我衣物来。”即把其衣服并银一时抢去逃走。待他起来,缚裤赶之,二棍逃已远矣。亨行路日久,力已疲倦,拼死赶他不上,懊恨冲天。只得在会同馆,乞借盘缠回家,另作区处。

按:孤客出外,非惟僻处可防劫夺,即大路解手之际,必当以裤脱下,挟在腋下,倘遇光棍,若行歹意则起而逃之亦可,或与之交战亦可。若王亨者,不知提防,而被棍将衣银尽剥一空。斯时也,盘缠无觅,顾何前程。苟非会同馆中同道辈,乞借盘缠而归,几为乞丐矣。

第十二类 在船骗

船载家人行李逃

倪典史,以吏员以身,家实巨富。初受官,将赶新任。在京置买器用什物,珍玩缎疋,色色美丽,装作行李六担。打点俱备,先遣三个家人,押往江边搭船,以一家人在船中守护,其二人复归。次日同倪典史,大伙人俱到江边寻船,并不见前船,其守船家人,不知载在何去,知被贼稍所拐矣。

倪典史不得已,复入京城,向乡知借觅盘缠,欲往在京衙门告捕贼。同选乡友阻之曰:“凡讨船,须在捕头写定。其柁公有姓名可查,方保稳当。若自向江头讨船,彼此不相识,来历无可查,安得不致失误。且江边常有贼船,柁公伪装商贾,打听某船有好货,多致江中劫掠者,皆是在头查访去。若不识者误上他船,虽主人亦同被害,何况载走一仆乎。今你赶任有限期,岂能在此久待,船贼又无名姓踪影,虽告,何从追捕,不如罢休。”倪典史依劝,复在京中,再置切要之物,急往赶任也。此不识写船而致误者,故述为舟行之戒。

娶妾在船夜被拐

扬州有一危棍,以骗局为生。生一女危氏,美貌聪明,年方二八,尚未字人。同帮计棍,青年伶俐,家无父母。危棍因以女招赘为婿。夫妻欢爱,岳婿同心。

后半年内,无甚生意。适有贾知县新受官赶任,经过扬州,欲娶一妾,危与计私议,欲以女脱嫁之。计许诺,自为媒,往与贾爷议。来看称意,即行聘礼,受银八十两,择日成婚。危与计同对女曰:“今半年无生意,家用穷迫,故以你假嫁与贾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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