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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骗新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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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叫屈连天,凄楚不忍闻。船到向乡官后门,闻溪中叫死声甚可怜,遣二家人去,牵其船来问:“打何人?”众丐指曰:“打李丐婆。”乡官问:“因何打?”丐婆不敢说,只苦情求救。乡官令引丐婆异处,再问曰:“你因何被这等苦打?明说来,我便救你。”李丐婆一一叙其前由。向乡官闻情凄怆,不胜发忿。即锁住四棍,并引众丐入见太府,代陈其冤苦。太府亦切恨之,将四棍各打三十曰:“此罪虽凌迟碎剐,未足惩其罪,可锁干府前,令众人共殴之,以泄其忿。”众人知此棍情,都来手殴石打,四棍一时皮破血吐,立刻尽死。后瞽目拐脚众丐各问其乡贯,家有人者,令其收养。无亲属者,各送人养济院。人尽感向乡官之仁。能除此四孽棍。

按:人家子女幼樨,不要令其单行,亦不可带金银镯钱。若偶遇此等棍,悔何可及,其防于未失之先可也。今后官府遇瞎拐群集处,时遣人查其居止,及提问一二瘸瞎缘由,或访得此等棍,则除一棍。胜去一狼虎也,功德高于浮屠矣!

太监烹人服精髓

朝廷往听言利之臣,命太监四出抽分,名为征商抑末,以重农本。实则商税重,而转卖之处必贵,则买之价增,而买者受其害;商不通,而出物之处必贱,则卖之价减,而卖者受其害。利虽仅劝商,而四民皆阴耗其财,以供朝廷之暗取,尤甚于明加田税也。且征榷之利,朝廷得一,太监得十,税官得百,巡卒得千,是民费千百金,以奉朝廷之一金。益上者少,而损下者无涯矣。然巡卒、税官之实溪壑,犹是普天率土之民得饱暖也。特不耕不织,而鱼肉下民,不免坐蛊天地间服食。若太监攘剥既多,崇聚盈溢,视锦绣如敝叶,视金玉如瓦铄,服食器用皆与天子同。指使承顺,如奉天子同,人间福分,享受无不穷极。独恨不能淫乐女色,所少者此耳!常命左右,访有复生阳物之方,购以万金。有方外道士,利得其金也,以私臆测度,谓古方云,土以土补,木以木补,人以人补,意必食人可补人也。妄去献方云,烹童男,脍肝脯肉,食其精髓,则jīng液充满,阳物复生,可奸妇生子矣。闽高奄信之,先售以百金,候服有验,再来领万金。由是命牙爪。往穷乡僻邑,买贫民幼童。诈云高衙欲养为子,日后富贵无穷。贫民信之,多卖以博眼前重利,且希望后日富贵。后先买者,难以稽数。但鬻子之家,有托人往查己子者,并无声息。即衙中走仆,亦不知内之养子若何也。原来买之幼童,尽养以锦衣美食,厨子能烹调一童以进食,赏银十两,深禁其秘密。每杀一童,厨子提刀追赶,众童各涕泣奔呼,候其走热气扬,则执其肥者烹之。内有一童十二岁,跪厨子涕泣哀告,叩头求救。厨子亦泪曰:“吾怎能救你,吾亦不奈何?堕在此也。”有顷,外人传某乡官相拜。

厨子曰:“凭你命,吾放你出去。外有乡官相拜,你扯其衣,死哀求救,肯带你去,则你可生,我代你死罢。你可传知外人,切勿将子卖入太监府也。”此幼童直奔至乡官前,哀告厨子要杀我,太监即令查拿厨子斩首,彼恨其纵出此童也。笑颜谕幼童复入,幼童死扯乡官衣求救。乡官疑有缘故,为之带出。幼童历叙内中杀诸童之由,乡官不胜嗟叹。思起本未得诸童买来之实,又无厨子证据,亦不敢留养此童,遣其出外别投主,此童后流丐于建郡等处。人问其太监府之事,多能言其中之富贵,皆非人世所有也。自后方知太监之食人,始不肯以子卖之。近年高奄以罪去,其鬻子之父母累十百候于途,并不见一幼子,与好奄生去者,无不堕泪痛其子之必遭烹也。

按:贫民卖子极为至愚,若不能养,何不若凤汤府父子俱丐,犹可骨肉相保。必不得已,惟可卖之富户为仆。固不可供太监之啖,亦不可卖入庵寺为行童、侍者,其贱尤在乞丐下也。国家置奄尹,以供扫除传命耳,至使握利权,享用已极,更思生阳物淫妇人,为不可必得之事。虽食人而可为汝欲扶已朽之躯。曾不惜浑全之命乎?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孟子曰:善战者服上刑,犹为强兵而杀人也。此为何事,而视人命如草菅乎,王法若明,当不令此奄得生还矣。

第二十类 买学骗

诈面进银于学道

凡学道出巡各处,棍徒云集追随,专体探富家子,有谋钻刺者,多方献门路,以图蛊骗。或此路不售,后一帮,又生一端以投,年年有堕其术者。但受骗之家,羞以告人,故后次人又蹈之。有一学道考选至公,不纳分上,忽一棍自言能通于道者,人不之信。棍曰:“此道爷自开私门,最不喜人央分上。前途惟对手干者,百发百中,但人不敢耳!如真肯干者,但要现银,彼当面接之,可稳保成就。”赵甲问曰:“从何处献之?”

棍曰:“候退堂后,先用手本开具某县某人,银若干,求取进学,彼肯面允,便进上银,如不允,银在我手,彼奈我何?”

赵甲曰:“我要在旁亲看。”棍曰:“自然与你亲看,学道的二门其缝阔一寸,从外窥之,直见堂上,任你看之。”赵甲曰:“若道肯亲手接银,吾敢投之。”即写手本,以手帕包银二百两,作一封。下午出堂,往道前候之。棍曰:“要二包过门银。”

甲付与之。将退堂之际,棍以银与手本,挨入堂去。嘱甲曰:“才封门时,即要在门缝来看。”及道退堂后。甲于二门缝中看,见道仍旧纱帽员领而出,棍先以手本高递上,一门子接进,道展看了,笼入袖中去。棍又高擎一封银上,道顾门子,门子接上银,道一看即转身,门子随后捧银包而入。棍趋至二门,隔门谓甲曰:“好了!好了!事已妥矣。你见否?”甲应曰:“我亲见了,果是自接。”棍曰:“今夜不能出,我你须在门内外宿矣。”甲曰:“但得事妥,不吃晚饭亦好。”次日,开早门,棍与甲方同出,即到甲店拜贺,甲大设席待之。”棍曰:“高取后须厚谢我。”甲曰:“加一谢是定规。”不加亦不减矣,此为信棍之戒。

后揭晓日,本生无名,棍查不见踪,方知前受银之道,乃此棍先与宿衙人套定,盖妆假道也。二门望入堂上,虽可亲见,终是路遥。那见得真,故落此棍骗而不知。若真道自接银,何必衣冠出?何必堂上递手本?又何必堂上交银?独不可私递手本乎?况堂上有宿衙人役,岂私受银之地。此村富不识官体,故以目见为稳,不知与你目见,正所以骗你也。

乡官房中押封条

富人钱一,欲为子买进学,歇家孙丙,有意骗之。与之言曰:“此中李乡官,原与学道同僚,二人极相得。今若说一名进学,此断可得,吾试与商议之。”钱一曰:“可。”孙丙往匠铺,见两挂箱一样,用银三钱买其一,又以银二分定后只,嘱曰:“我停会引人来买,更出三钱,不可别换。”又买两把锁一样的,后以挂箱与锁,付李乡官家人曰:“你可秤定二百两石头,装在挂箱内,外加锁之放在你家主房内。少顷,我领人央你老爷说进学,以二百两好银与你封,你把银的箱收入,换石的箱出来。然后将这银,与我均分。李家人许曰:“可。”

孙丙领李家人来对钱一说:“我面见李老爷了,他道此事容易,只把现银对与他家人看过锁住,送到他家,加封条,仍以银箱付还我,以锁匙付他收。待有名进学之后,将原银谢他,不得开箱再换。”钱一曰:“在你家借一挂箱来用。”孙丙曰:“新锁有,挂箱可往街买之。”领钱一家人以银三钱,往铺买到。

钱一将银二百两同李家人、孙丙,三面对定,收入挂箱中,外加锁定。孙丙负银同钱一到李乡官家,求加封条。李乡官推病,在厅左房内坐,李家人持箱入门边,曰:“银已看对明白,只讨一封条。”李乡官曰:“既看明白,还他自收,来接封条。”

李家人仍以银箱出,再领出一封条,对三面封讫。钱一解锁匙付李家人收。孙丙复负银箱归,交与钱一自收藏,皆谓事极妥矣。及揭晓,钱一子无名。孙丙曰:“事不成,银现在,可速收拾归,免得李家人,来索轿价。”钱一既失望,快快而归,及到半路,叫匠人开锁启视则皆石头矣。惊异复回,大闹歇家曰:“你何通同骗我。”孙丙曰:“我与你当面干事,何处是骗你,若三面共开挂箱,犹怪得李家。今去半日,私自开箱,我那知中间是银是石?”钱一明知是孙、李合骗,只事无凭证,谅是难龋但辱骂歇家一场而归。此为信乡官之戒。

按:两挂箱共样,本是难辨,但加封条,只须在外封之,何必持入内禀,乃请封条乎?向令当时若告,追究卖挂箱之家,问两箱何以一样,或能证出孙丙先买其一,后领人买一,或遇明官,便可从中勘出换包之骗矣。

诈封银以砖换去

建宁府郝天广世家巨富。有几所庄,多系白米,时建宁无价,其管家罗五,闻省城米价高腾,邀主人带二仆,以米十余船,装往省粜。时宗主王爷,发牌考延建二府,各有告示,将考儒童。米才上船,有一客人带二仆来搭船往剩船中暇坐问其何干?答曰:“王爷家来投书者。”后又谈及可夤缘之事,广有长子出考,言甚合意。只宗主前考甚公,并与私窦,未敢深信其事。至省中,棍辞别去曰:“王爷有公子在学,必共看卷,试与谈尊府事,倘许诺,我再出回你诺,若不出,则事不谐耳。再亦无信。”广曰:“是也。”密遣一仆,纵迹棍所去处,果入学道衙去。数日后出来曰:“事谐矣,可将银对定,以我皮箱藏之,外加封条,银仍与你自收掌。后有名进学,即以皮箱银交出与我。”广思银虽对定,仍是我藏,有何不可,即依言对讫。不知此棍有甚法,银明是广自投自锁,棍只加封票一条而去,再约曰:“今夜间公子或可潜出,我与之同看过,事即美矣。”连候数夜不来,广以皮箱开看,其内尽是砖石,前银已被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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