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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现在自己老是想着这些,而且自己——
“汤姆?”
他抬起头来,只见辛迪站在门口,一副忧郁的样子。
“汤姆,想喝咖啡吗?”
“不,谢谢。”
“你和菲尔谈话时,唐·彻里又来过电话,他请你过去瞧瞧空中走廊项目。”
“遇到麻烦了吗?”
“不知道,听他的声音很激动。你要给他回电话吗?”
“现在不行,等一下我下楼去见他。”
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想吃过水面包圈吗?还没吃早餐吧?”
“我一点不饿。”
“真的吗?”
“不饿,辛迪,真的不饿。”
她走了。他转过身看了看电脑,发现荧屏上不断闪现着有他急件的图像,但他未予理睬,重又思考起梅雷迪思·约翰逊这个人。
桑德斯和她大约一起生活了6个月,那段时期他俩过从甚密。但是,虽然他想理清那些印象深刻的场景,然而最终他才发现自己对那段经历的记忆是那么模糊。他真的与梅雷迪思一起生活了6个月吗?他俩第一次见面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时候分的手?桑德斯奇怪的是自己怎么对这些事情的发生时间如此模糊。为了弄清准确的时间,他又回忆起生活中的其他片断:那些日子里自己在数通公司担任什么职务?那时他还在销售部工作,还是已调到技术部来了?此时此刻他已记不清了,他要查阅档案才行。
他开始回忆布莱克本这个人。就在桑德斯与梅雷迪思交往时,布莱克本离开了妻子,搬进了桑德斯的住所。还是在他俩的关系恶化后,布莱克本才搬来的呢?也许是在他和梅雷迪思快要分手时,菲尔搬进了自己的公寓。桑德斯记不清了。他越尽力回忆,越发现他对那时所发生的一切都已记忆模糊了。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10年之前,发生在另一个城市,发生在他生活中的另一段时间里。他的记忆已是一片浑沌。他再次感到奇怪的是自己怎么如此糊涂。
他揿了一下内部通话设备的按钮。“辛迪吗?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说吧,汤姆。”
“今天是6月份的第3周,10年前那个6月份的第3周你在干什么?”
她联想都没想。“这问题太简单了,从大学毕业。”
当然这回答是对的。“好的,”他说,“那么9年前的6月份呢?”
“9年前?”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犹豫而不那么肯定了。“哎呀……我想想,6月份……9年前?……6月份……呣……我想是和我的男朋友在欧洲吧。”
“不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吧?”
“对……那家伙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
桑德斯问:“那段时间有多久?”
“我们在那儿呆了一个月。”
“我是说你们的关系保持了多久。”
“和他?哦,我想想,我们分手……哦,那一定是在……呣,12月份……我想那是12月份,也许一月份,假期结束后……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想弄清一个问题。”桑德斯答道,听到她因努力拼凑过去经历的片断而模糊不定的声调,他已经释然了。“顺便问一句,我们办公室的记录能查到多少年前的函件,还有留言簿?”
“我要查一下,我知道我有大约三年的记录。”
“再早些的呢?”
“早些?早多长时间的?”
“10年前。”他答道。
“哎呀,那时你还在库珀蒂诺,那儿现在还保存着这些材料吗?他们是把档案录在了缩微胶片上,还是扔掉了呢?”
“不清楚。”
“你要查一下吗?”
“现在不要。”他说完挂了电话。他现在还不想让她去库珀蒂诺查询,现在还不需要。
桑德斯用指尖按摩着眼圈,思绪被拉回到过去的岁月。他又一次看见了那朵彩色玻璃里的花。它比普通花大,鲜艳而不起眼。桑德斯曾为它如此的不引人注目而感到尴尬。那段日子里,他居住在麦拉诺大道一幢综合公寓里,20个单元群集在一个略带寒意的小游泳池周围。楼里的每个住户都在一家高科技公司工作,没人在那游泳池里游泳。而桑德斯不常常住那儿,那时候,他和加文一个月要飞两次韩国,而且坐的都是经济舱,连一等舱的票都舍不得买。
他还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长途飞行后筋疲力竭,到家时首先看到的就是门上那朵讨厌的彩色玻璃花。
而那段日子的梅雷迪思特别喜欢白袜子、白吊袜带、白色花、白色——
“汤姆?”他闻声抬起头来,只见辛迪站在门口。她说:“如果你想见唐·彻里,最好现在就去,因为你10点半还要和加里·博萨克谈话。”
他觉得她把他当作了一个病人。“辛迪,我头脑很清楚。”
“我知道,只是提醒一下而已。”
“好吧,我现在就去。”
他下了楼梯来到三楼时,才感到自己从心烦意乱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了。辛迪把他叫出办公室是对的,而且他也很想看看彻里那帮人的空中走廊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
数通公司的人把空中走廊项目称作模拟现实信息环境,它与星光产品是一对孪生姐妹,是数通公司预测未来数字信息世界的第二种主要产品。未来的信息将被存储在光盘里或大容量数据库中,用户可通过电话线路直接拨通数据库。现在,用户只能看见各种信息展现在平坦的荧光屏上——或者是电视机屏幕,或者是计算机屏幕。过去30年里,处理信息只能使用这种传统的方式,但很快就会产生呈现信息的新途径,其中最根本、最激动人心的要算这种模拟现实信息环境了。运用这种新方法,用户只要戴上一种特殊的眼镜,就能看见各式各样由计算机生成的立体环境,使人感到仿佛自己实实在在地走向了另一个世界。十几家高科技公司正全力发展这种模拟现实信息环境系统。它是一种令人神往、但又非常奥妙的技术。对数通公司来说,模拟现实信息环境是加文的一项宝贝工程,他在这项工程上砸进了许多钱,并且组织了唐·彻里等一帮程序编制员夜以继日地工作了两年。
到目前为止,这项工程除了生出许多麻烦外,一无所获。
门上的标志写着“模拟现实信息环境”,标志下方写着“当现实世界不足时”。桑德斯将卡片插入缝口,门“咔哒”一声打开了。他穿过休息室,就听见从顶端主机唐传出了好几个人的喊叫声。即使在休息室,他也能感到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明显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走进主机房,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扑面而来。窗户大开着,到处散发着一种清洁液收干的味道,程序编制员多半蹲在地上,摆弄着拆卸的设备。模拟现实信息环境的各个部件零散地堆在地上,中间是一卷乱糟糟的多色电缆,就连简易的黑色圆垫片也被拆开,橡皮轴承被一个个清洗。还有许多根电线从天花板上拖下来连接到已经打开机罩的激光扫描器上,其电路板已裸露在外。每个人似乎都在抢着说话,屋子中间站着一个年轻的佛教徒模样的人,穿着一件醒目的蓝色T恤衫,衫上写着“吮吸现实信息”。他就是程序编制分部的头头唐·彻里。彻里22岁,是个大家公认为不可缺少的人,也以其傲慢无礼而闻名。
他一看见桑德斯就大嚷起来:“出去!出去!讨厌的管理者!出去!”
“为什么?”桑德斯问,“我以为你要我来的呢。”
“太晚了!本来还有机会!”彻里吼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一瞬间,桑德所以为彻里说的是他未得到提升的事,但彻里是数通公司的部门头头中最厌恶政治的人。他龇牙咧嘴地笑着朝桑德斯走去,不时从俯卧的程序编制员身上跨过。“很抱歉,汤姆,你来得太晚了,现在我们正在调整设备。”
“调整?设备好像散了架一样。令人作呕的是什么气味?”
“我知道,”彻里扬了扬双手,“我叫这帮家伙每天清洗,但我能说什么呢?他们是程序编制员,和废物差不多。”
“辛迪说你打了几次电话给我。”
“是这样,”彻里说,“我们把空中走廊设备装好,运转起来了。我想请你看看,但偏偏你没来。”
桑德斯瞥了一眼四散在周围的这个复杂的设备。“你把它装好过?”
“那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们在调整。”彻里朝蹲在地上摆弄着简易垫片的那些程序编制员点了点头。“昨晚半夜时分,我们终于在主线圈里找到了症结所在,修复后的速度增长了一倍,整个系统现在能风驰电掣般地运转。因此,我们不得不调整垫片和随动系统,使反应性适合新的要求。这是机械故障,”他傲慢地说,“然而我们可以自行解决。”
程序编制员如果遇上机械故障是最恼火的,他们几乎生活在一个计算机密码的真空世界里,而现在这个有形的机器就睡在他们脚下,他们会是什么感觉?
桑德斯问:“到底出了什么故障?”
“哦,你瞧,”彻里说,“这是我们最先进的仪器,使用者必须戴上这个头部装置,”他边说边指着那看似厚厚的银色太阳镜的东西。“站在这块简易垫片上。”
简易垫片是彻里的一个发明,它的大小和一张小的圆形弹簧蹦床差不多,其表面由许多紧紧塞满填料的橡皮球所组成。它的工作原理类似一台多方向行驶的人力踏车,使用者站在球上,可朝任何方向运动。“使用者一旦站在垫片上,”彻里说,“就立即拨号接通数据库。接着那边的计算机——”彻里指着拐角里的一堆盒子,“接收来自那个数据库里的信息,构成一种模拟现实环境,然后发射进头部装置。随着使用者在垫片上行走,发出的信息在不断变化,因而你会感到仿佛自己行走在一个四周排满着数据橱柜的走廊里。使用者可以随处停下,用手拉开任何一个档案柜,翻阅着有关数据。这是一种十分逼真的模仿。”
“多少使用者?”
“目前该系统一次可以载5人。”
“空中走廊系统什么模样?”桑德斯问,“像线路组成的框架?”前些时候大家都说,空中走廊由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