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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这样,这些剧烈的振荡也会使自动驾驶仪接通。”王指着一边的数据框说,“是的,看这里。自动驾驶仪试图接手。飞行员不断敲击它,让它回复到手控状态。这真是发疯了。”
再次爬升。
再次俯冲。
他俩目瞪口呆地看着飞机一共经历了六次倒栽和爬升,直到突然间,猛的一下,它恢复到平稳飞行的状态。
“发生什么了?”她说。
“自动驾驶仪终于取而代之了。”罗伯·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啦,我要说你总算晓得这架飞机上发生了什么事,凯西。不过我实在搞不清是什么原因啊。”
作战室上午9时
清洁小组正在作战室打扫。俯视厂子的大窗户正在冲洗,椅子和塑料贴面会议桌抹过了。远处角落里,一个女工正在用吸尘器清扫地毯。
多赫迪和罗恩,史密斯站在门口,正看着一份打印资料。
“有什么进展?”她问。
“今天事故分析小组不开会了,”多赫迪说,“马德把会议取消了。”
凯西说:“怎么没人通知我——”
接着她记起来了。她昨晚把寻呼机关掉了。她用手摸到机子,又把它打开。
“昨晚循环电路测试他娘的好极了,”罗恩说,“就像我们平时说的那样,这真是一架质量优异的飞机。我们只测到两个重复的故障。10点半钟左右第五个循环开始时,在AUXCOA上测出一个故障,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他看着她,等待着。他大约是听说了她昨晚那时候正在飞机库里。
但她并不打算向他解释。至少不是现在。她说:“邻近传感器情况怎样?”
“那是另一个故障,”史密斯说,“夜间我们做的22个循环测试中,机翼邻近传感器发生过6次故障。这的确很糟糕。”
“如果那个邻近传感器在飞行中出了故障……”
“你就会在驾驶室里得到前缘缝翼不合的警告。”
她转身要走。
“嗨,”多赫迪说,“你去哪儿?”
“我得去看看录像。”
“凯西,你现在到底有什么进展?”
“你会第一个知道的。”她说着走开了。
就像前一天调查突然拖延下来那样,现在她突然间又感到可以理出个头绪来了。快速存取记录仪是个关键。至少她能重新排定545航班发生事件的顺序。有了这个,难题的其他各个方面都迎刃而解了。
她一边向她的汽车走去,一边用手机给诺玛打电话。“诺玛,我要一份太平洋公司的航线时刻表。”
“我手头刚弄到一份,”诺玛说,“它是和联邦航空局的材料包一块到的。你想知道什么?”
“到火奴鲁鲁的飞行时间表。”
“我来检查一下。”诺玛停顿片刻,“他们不去火奴鲁鲁,”诺玛说,“他们只去——”
“没关系,”凯西说,“我只要知道这个就行了。”这个答复早在她意料之中。
“听着,”诺玛说,“马德打过三次电话找你。他说你不回寻呼。”
“告诉他你找不到我。”
“还有里奇曼一直在——”
“你找不到我。”凯西说。
她挂断电话,急匆匆奔向她的车。
她开着车给会计处的冯爱伦打电话。秘书说爱伦今天还是在家工作。凯西得到电话号码,就给她家里去电话。
“爱伦,我是凯西·辛格顿。”
“哦,是你,凯西。”她的口气镇定,听上去很谨慎。
“翻译做了?”凯西问。
“是的。”很平淡,不露声色。
“你做完了吗?”
“是的,我已经完成了。”
“你能给我用传真机发过来吗?”凯西说。
片刻停顿。“我想我不该这么做。”爱伦说。
“好的……”
“你知道为什么吗?”冯爱伦问。
“我能猜得出来。”
“我给你送到办公室去,”爱伦说,“两点钟可以吗?”
“好的。”凯西说。
各种头绪正集中到一起来,而且很迅速。
凯西现在相当确信她能够解释545航班上发生的事情。她几乎能理出事件互为因果的各个环节。运气好的话,视频图像研究所的那盒磁带就会给她最后的确认。
只剩下一个问题。
她怎样处理它呢?
第2节
塞帕维达大道上午10时45分
弗里德·巴克正在冒汗。他办公室的空调器关上了。现在,在马蒂·瑞尔登一个接一个连珠炮般的发问之下,汗珠顺着面颊淌下来,在他的胡须中闪闪发亮,他的衬衫也湿透了。
“巴克先生。”马蒂说,身体略略前倾。马蒂现年45岁,薄嘴唇,目光锐利,潇洒英俊。他有着一种检察官才有的神情,一副老练而洞察一切的样子。他讲话缓慢,常常一句三顿,带有一种通情达理的表象。他正给这位证人各种可能的间歇喘息时间。他最喜欢的说话口气是大失所望。黑眉毛高高挑起:怎么会这样?马蒂说:“巴克先生,你叙述了与诺顿N—22型飞机有关的问题,但公司说发布适航性指令就算解决了问题。他们对吗?”
“不。”在马蒂的追问之下,巴克放弃了自己惯常使用的完整句子。他现在是尽可能少说为佳。
“是指令不起作用?”
“嗯,我们刚刚又有了一次事故,不错吧?还是前缘缝翼。”
“诺顿告诉我们说这次不是前缘缝翼。”
“我想你会发现的确还是前缘缝翼。”
“那就是说诺顿飞机公司在撒谎?”
“他们过去怎么干,现在还是那么干。他们总会想出一些复杂的解释来掩盖真正的问题。”
“一些复杂的解释,”马蒂重复说,“飞机本身难道不是很复杂吗?”
“但目前这件事并不复杂。这次事故是他们无法解决长期存在的设计缺陷的必然结果。”
“你对这点很有把握?”
“是的。”
“你怎么会这样确信呢?你是工程师吗?”
“不。”
“你有航空学位吗?”
“没有。”
“你在大学主修什么专业?”
“那是很久以前了……”
“不是音乐专业吗,巴克先生?你不是学音乐的吗?”
“是的,但是,啊……”
詹妮弗怀着复杂的情感看着马蒂步步进逼。看见一场让人局促不安的采访总是很好玩的事,观众们尤其喜欢看着那些自命不凡的专家们被驳得体无完肤。但马蒂的攻击对她的整个片子极可能产生破坏性的影响。如果马蒂摧毁了巴克的信誉……
当然,她想,没有他,她也照样可以完成,她不一定非要用他不可。
“一名文学士,音乐专业的,”马蒂用他那通情达理的口气说,“巴克先生,你认为那能让你具备评判飞机的资格吗?”
“单是这个当然不能,不过——”
“你有别的学位吗?”
“没有。”
“你经过任何科学的或是工程学方面的培训吗?”
巴克用力拉了拉衣领子。“嗯,我为联邦航空局工作……”
“联邦航空局给过你任何科学或工程学方面的训练吗?比方说,他们教过你流体动力学吗?”
“没有。”
“航空动力学?”
“嗯,我有很多经验——”
“这我相信。但你有没有经过航空动力学、计算数学、金属学结构分析,或者任何与飞机制造有关的课程培训呢?”
“正式的,没有。”
“非正式的呢?”
“有,当然有。那是毕生的经验啊。”
“好的,这很好。我现在注意到了你身后还有写字台上的这些书。”瑞尔登身体前倾,碰了碰其中一本打开的。“这儿的这一本。书名叫《飞机损伤耐久性与高级结构完整方法》。很难懂。你看得懂这本书?”
“大部分,懂的。”
“例如,”瑞尔登指着打开的那一页读了起来,“这儿在807页上,书中说‘利弗斯和拉登介绍了一种在第五方程中和T应力大小有关的二轴性B型参量’。你看见这句吧?”
“是的。”巴克往下咽口唾液。
“什么是‘二轴性参量’?”
“啊,好的,很难用简短的话来解释……”
马蒂愣了一下。“利弗斯和拉登是什么人?”
“他们是这个领域里的研究人员。”
“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
“但你对他们的工作很熟悉。”
“我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你是否对他们有任何了解?”
“不,不了解。”
“他们是这个领域内重要的研究者吗?”
“我说过,我不知道。”巴克又拉了拉他的衣领子。
詹妮弗意识到她得让这段采访停下来了。马蒂正在玩他的老一套攻击把戏,对着恐惧的气味狂吠不已。詹妮弗没有办法使用其中任何一个片断。真正有意义的事实是巴克独自一人多年来赤手空拳进行斗争,他有着骄人的成绩,他忠实于航空飞行事业。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在昨天弄到了他对前缘缝翼的解释,她拍拍马蒂的肩膀。“我们时间快用完了。”她说。
马蒂马上做出了回应。他起身说:“我很抱歉,巴克先生,我们只好长话短说。我们对你花费的时间十分感谢。你对我们极有帮助。”
巴克看上去受到不小的惊吓。他嘴里咕哝了一声。女化妆师拿着毛巾跑过来:“我来帮你把化妆擦掉……”
马蒂·瑞尔登转过身来低声对詹妮弗说:“你到底在干什么好事?”
“马蒂,”她也压低了声音说,“有线新闻网的录像太轰动了。这个故事太轰动了。公众现在都吓得不敢乘飞机啦。我们就是要让这种争议更有内容。为公众利益服务吧。”
“和这个跳梁小丑搞到一起,你就不是在为公众利益服务,”瑞尔登说,“他只不过是个给讼棍打下手的家伙。他只擅长搞点庭外交易。他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马蒂,不管你喜不喜欢这家伙,这种飞机就是一直有问题。那盘录像太棒了。”
“是的,而且所有的人都看过这段录像,”瑞尔登说,“但你的报道是什么呢?你最好拿点什么东西让我看看,詹妮弗。”
“我会的,马蒂。”
“你最好拿得出来。”
剩下没说完的话再明白不过了:不然的话,我就给迪克·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