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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捷地、自由地活动躯体,却是很不简单的要求。
就在这个课时之内,教师曾经手牵手地带着四个学生去厕所。
剩下的孩子只好傻站着,但是,有的却喊起来:
“老师!”
“老师!”
“大木老师!”
“大木老师!”
有一个孩子喊:
“我是迷路儿!”
他这样一喊,大家像合唱似地喊:
“我是迷路儿!”
“我是迷路儿!”
“我是迷路儿!”
“老师,大木老师!”
然后,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牵起手来唱道:
“迷路儿,迷路儿,咕咕根儿,咕咕根儿。”
而且两臂模仿翅膀扇个不停,弯曲两膝,装作鸡的模样,在操场上兜圈子飞。别的孩子也两个人一组拉起手来唱着:
“迷路儿,迷路儿,咕咕根儿,咕咕根儿。”
“啊,怪可怜的!”
花子母亲这么说:
“一小会儿的工夫看不见老师就那么找。麻烦是真够麻烦的,然而确实可爱。盲童们绝对相信老师,依靠老师……”
“嗯,就说花子吧,她就很相信我。”
“那是当然。达男就有花子这么个学生,他可是个好老师呢。”
“我干脆当个盲人学校的老师吧!”
达男这么说着就把花子往跟前拉了拉。
这时,铃声响了,大木老师正挥舞着铃铛向操场跑来。
“迷路”的孩子们都喊:
“老师!”
“老师!”
“上哪里去啦?”
于是他们高兴地朝铃声响的方向聚齐。
“老师,我们想当猫。”
“想当猫!”
“喵!”
“喵,喵!”
他们都这么念叨着,想拿到老师的铃铛。
老师边摇铃边跑。对方是盲孩子,跑一阵就停下来,学几声猫叫。
在适当的时候老师被抓获。孩子们非常高兴。有抓住老师手臂的,有按住老师肩膀的,最后,老师不得不蹲下来。
哇地一声把老师围住,然后从孩子们中间传出老师喊疼和告饶的声音。
盲童不管老师的脸,不管什么地方,一概抓挠,对老师的头也伸手,揪住她的长发不放。
好不容易站起身来的老师,拢了拢头发,这时,一个稍大一点的男孩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跑过来:
“大木老师,她是一年级的。跑到我们二年级来了!”
“谢谢你!”
大木老师把女生收下。
达男看到这种情况,对花子母亲说:
“真有趣,大娘,一年级的孩子成了迷路儿,撞进二年级里去了。”
这就说明大木老师那个班是一年级,水田老师的班是二年级。
刚才体操课的二年级现在上游戏课。
“小笼子,小笼子,一笼子里的鸟儿……”
孩子们手拉着手,大家转圆圈。
歌声一停,孩子们也立刻停步。
“我身后的是谁?”
猜人的孩子向后转,立刻蹲下,蹲着往前走动,手碰到人时再摸对方,随后说出猜到的人名。
本来眼睛看不见,所以猜人的孩子用不着蒙上眼睛,或者两手捂上眼睛。只有这一点不同,其余的和眼睛好使的孩子玩法一样。不过,用手一摸就清对的,那才表明盲人判断的准确。
“这里的孩子,看起来都能成为花子的朋友哪!”
花子母亲这么说。她接着说:
“可是,达男,告诉花子这里的孩子全是盲童,花子能理解么?”
“啊,我想她很难理解。”
“但愿花子很快就能明白,高高兴兴地又跳又跑的孩子,原来和自己一个样,也是眼睛看不见的。真想告诉她,即使眼睛看不见,大家都在读书,都在学习。”
“大娘,我敢说,她还不知道这儿就是学校哪!”
“是的!”
花子也许想,她到了儿童游乐园。
总而言之,花子似乎也感觉到,广场上有许多孩子,细心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她抓着达男手指的手很用力,也忘了她抱的花束。
一年级的孩子们愿意当猫。从大木老师手里接过带铃的环。依次传下去,很感兴趣的摇着。
下课的铃响了。教师向孩子们道着再见。
只行礼他们是看不见的。
有的孩子在操场上手牵手地玩耍,有的朝教室方向走去。
有的孩子喊着“妈妈!”
花子母亲回头一看,只见教室走廊的窗户旁或者门口台阶上站着几位妇女。
“达男,那些妇女都是孩子们的母亲或者姐姐。盲童不能一个人上学吧,所以就和孩子一起到学校来。在这里一直等到放学。
“这可够艰苦的呢。”
“是够艰苦的。照顾孩子本身就辛苦,可是家有盲孩子,就要辛苦百倍、千倍。那才叫艰苦呢。”
花子母亲深有体会地边谈边向那些女人们致以注目之礼。
彼此都有残疾儿童,想到残疾儿母亲的心,即使不认识,也没有纯属他人的感觉。
小学部的主任老师打发校役通知花子母亲到接待室会面。
达男有些踌躇,他说:
“大娘,我和您一同去,行么?”
“那有什么不行?你是她的哥哥,又是老师!”
花子母亲想换下木展,只见进门的右边就是一大间特别宽敞的屋子,那里铺着草席,妇女们各自在打毛活和缝制衣服。
达男说:
“这是等孩子下课的时间里,做些针线活的吧?”
花子母亲并不理睬,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她想到同是不幸的母亲或姐姐,已经是不禁感慨万千了吧。
达男看了看走廊上挂的地图,不无得意地说:
“看啊,大娘,果然和我想的分毫不差。”
山随着它的高度而起伏的地图,达男想求购有这种模型图的地球仪,买来送给花子。
而且,这个地图上每个表示海、山、城市等等地名的地方,都钉着小小的图钉一般的东西。图钉般的平头钉子是供触摸的。
“这是盲文。”
“对。是点字。”
一进教员室相邻的客厅,那位主任老师回答了花子母亲的寒暄之后说:
“就是这孩子吧?多可爱的小姑娘。”
他说着话把花子的手拉住,亲切地夹在他的两掌之间,然后又摸了摸她的头。
花子毫无怯意,她拉住老师的西服袖子。
这位老师对于盲童多么亲切,以及以盲童教育为天职,长年献身于此项事业,花子能懂得么?懂得的,只有对于盲童的心无所不知的朋友,为盲童而活着的人们才……
老师蹲在花子的面前,握住花子的手腕,让她的手掌捂上自己的嘴,然后反复地说:
“早上好,好孩子,好孩子。”
反复地说,很慢。
“啊,啊啊,啊哈……”
花子发出提高了的声音,一只手挥舞着握紧的拳头,表示她高兴。
“嘿,这孩子好像很聪明。”
“老师!”
达男大声叫了一声,他问道:
“老师说的这话,花子她明白么?花子能够说话么?”
“能够说话!”
老师确切地说完之后便坐在椅子上。他继续说:
我们的同事常常提到,眼睛看不见的和耳朵听不见的,究竟哪一种感到生活最不方便?但是,稍加思索就会明白,盲人固然让人不胜同情,但是实际上聋子更是不幸的。”
“啊,也许是这样。”
花子母亲对于老师这话好像感到意外。
“是的。从教育上来说,教聋孩子比教盲孩子更难哪。耳朵听不见的孩子,一直是不知道人世间还有语言而成长过来了。如果没有语言,就不能思考,也就是智慧无法进入头脑。对于聋人的教育,第一步是让他知道人世间有语言,他理解了这一点,才算他的灵魂打开了窗户。”
老师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下去。
“但是盲人特别是先天的盲人,并不像旁观者那样以为自己多么不方便呢。”花子母亲点点头。她说:
“是这么回事。看游戏就知道他们多么高兴、精神……”
“对,一到学校孩子们性格非常爽朗。学校的集体生活对于盲童是很有好处的。放在家里,和别的孩子就不合群了,出了家门口也不会痛痛快快地玩,总之,很容易见人发怵,性格越来越孤独,性格内向,越来越陷于狭隘的自我之中。”
“不论一年级,也不论二年级,好像都有很大的孩子和很小的孩子。”
“不错。年龄上出入都很大。一年级里,有八岁孩子,也有十多岁的孩子。一般家庭,对于盲人学校实在理解不足,不愿意把孩子送进盲人学校的较多。有的是出于错误想法,以为让残疾孩子到外边去,怪可怜的。这就是残疾儿童上残疾学校比普通学龄儿童入学晚很多的原因。这里把普通小学称为初等科,进初等科之前有准备教育,称为预科。预科类似幼稚园。收五六岁的孩子。”
“初等科里也有五六岁的小孩子呢。”
“对。盲童中身体较弱的多。也有发育不良的孩子。”
“老师,用什么教科书呢?和我们学的那种不同吧。”
达男提出这个问题。
“一样,和普通的国民学校的国定教科书相同,只是它用点字写的。请看看吧。”
老师从身后的书箱里拿出普通小学二年级的修身教科书,以及五年级的算术教科书。
达男一看,只见白纸上只有突出的点点,成行成列,一本正经的闭上眼睛,用指尖抚摸着说:
“嗯、还是不懂。这能念么?”
“这个呀,就是这里的老师,也只是用手指尖摸,不能读。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孩子用多少时间才能记住呢?”
“因为孩子不同,差距也很大。大概嘛,也就是一个月到三个月吧。写的时候从右写,读的时候从左开始。总而言之,从纸的背面写,从正面读,写的字和读的字,右与左相反,这有些难学呢。”
老师看了看花子,然后说:
“这个小姑娘,即使现在,也许比你懂哪。”
“是啊!”
达男把修身教科书放在花子跟前。
老师把着花子的食指,慢慢地让手指摸一个个的点字。
“噢!”
花子举起一只手,伸出三个手指。
让她再按一个字,花子伸出六个手指。
“对。和上边的字连在一起就是汉字的米字。”
老师说着话突然吃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