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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刚挂断,马上又响了起来。是萨尔瓦多打来的。
“柯尔法克斯已跟诺塔拉斯谈过。警察局分管财物的职员,在弗朗克·杰克逊的私人财物里找到一张当铺的当票。我把当票的号码和当铺的店号抄了下来。当铺主人是一个叫谷思·斯坦夫洛斯的希腊人,他专门转手贩卖刚到手的脏物。”
“你去查对了没有?”
“天亮之前无法查对,麦克。当铺关门了。我……”
迈克尔·莫雷蒂大发雷霆:“我们不能等,等不到明天!你快去给我走一趟,笨驴!”
约利艾特监狱也打来了电话。
“杰克逊同牢房的犯人叫米基·尼古拉,两人原来交情颇深。”
“尼古拉现在在哪里?”
“我上回听说好像是回东部去了,他是杰克逊姐姐的朋友,不过我们找不到他的地址。”
“尼古拉犯什么罪坐牢的?”
“盗窃首饰。”
凌晨三时三十分。
当铺坐落在哈莱姆区第一百二十四大街与第二大道交接处的西班牙人聚居地。那是幢外观丑陋的两层楼房子。营业在一楼,二楼则是住房。
谷思·斯坦夫洛斯被照在脸上的手电光惊醒了。他本能地伸手去按床头的报警开关。
“换做我就不去按那开关了,”只听见一个人说。
手电光移开了,谷思·斯坦夫洛斯一骨碌坐了起来,他看到床的两侧各站着一条汉子,知道只能照他们的吩咐办才行。来人一个身材高大,另一个却十分矮小。斯坦夫洛斯感到自己的气喘病快要发作了。
“到楼下去吧,你们爱拿什么就拿什么。我保证一步也不走动。”他呼哧呼哧地直出粗气。
巨人约瑟夫·柯勒拉说:“爬起来,快一点。”
谷思·斯坦夫洛斯小心翼翼地下床,避免任何突兀动作。
矮子萨尔瓦多·费奥雷把一张纸塞到他鼻子底下,说:“这是一张当票的号码。我们要看看那样东西。”
“好的,先生。”
谷思·斯坦夫洛斯向楼下走去,那两个汉子在后面跟着。斯坦夫洛斯半年前请人安装了一套复杂的警报装置,只要一按警铃,或者用脚踩一下在地上的机关,便立刻会有人前来救援。可是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的本能告诉他,人们到达之前他便会丧生。他明白,只有照那两个人说的做,才是自己的唯一活路。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在把这两人打发走之前,自己千万不要死于气喘病突发。
他开了楼下的电灯,三个人同时朝铺面走去,谷思·斯坦夫洛斯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有一点他心里十分明白: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要糟得多。如果这两个汉子是来抢东西的话,他们把当铺洗劫一番之后便会离去。这两个家伙似乎只对一件东西感兴趣。斯坦夫洛斯很想知道他们怎么会使装在门窗上的报警器失灵的,不过他觉得还是不追根究底为妙。
“快一点,笨驴,”约瑟夫·柯勒拉说。
谷思重又看了一眼那当票的号码,然后在当票的存根里翻寻着。他找到了他需要的那一张,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朝那口有一人高的大保险柜走去,打开了门。那两人紧紧跟在后头。斯坦夫洛斯在架子上东寻西找,最后找到了一只信封。他转身对着那两个人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只钻石戒指来。那戒指在从上面照下来的灯光下熠熠闪光。
“就是这个,”谷思·斯坦夫洛斯说,“我给他五百美元。”实际上戒指至少值两万美元。
“五百美元给谁?”矮子萨尔瓦多·费奥雷问。
谷思·斯坦夫洛斯耸了耸肩膀。“每天进进出出的顾客有百把人。这信封上的名字是约翰·多。”
费奥雷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铅条,朝谷思·斯坦夫洛斯的鼻子上猛砸过去。他痛得大声尖叫起来,跌倒在血泊里。
费奥雷不动声色地问:“说!是谁卖给你的?”
斯坦夫洛斯气喘吁吁,艰难地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没有告诉我。我向上帝起誓!”
“他的外貌怎么样?”
鼻血涌进了谷思·斯坦夫洛斯的喉咙,他几乎话都讲不出来了,险些晕了过去。可是他心里明白,如果不讲完就昏过去的话,那么自己就永远别想再醒过来了。
“让我想一想,”他苦苦哀求道。
斯坦夫洛斯竭力集中思想,可是由于痛得发晕,竟难以如愿。他搜索枯肠,设法想起那个走进当铺、从盒子里取出那只戒指给他看的顾客来。啊,想起来了。
“他……他头发是金黄色的,瘦瘦的个子……”他往肚子里咽了口血,噎住了。“请帮我站起来。”
萨尔瓦多·费奥雷在他肋下踢了一脚。“往下讲。”
“他留胡子,金黄色的胡子……”
“给我们讲讲那块钻石。从哪儿来的?”
尽管他剧痛未减,他还是犹豫了一番。如果讲了,他日后会送命的;如果不讲,那么此刻便得去见阎王。他决定把自己的死期尽可能地往后推。
“是从赃物中获得的。”
“干这勾当的除那个金黄头发的家伙外,还有谁?”
谷思·斯坦夫洛斯感到呼吸艰难:“米基·尼古拉。”
“我们该上哪儿去找尼古拉?”
“我不知道。他……他跟布鲁克林区的一个女人同居。”
费奥雷抬起一条腿,用脚对着他的鼻子轻轻一踢,谷思·斯坦夫洛斯痛得嗷嗷直叫。
约瑟夫·柯勒拉问:“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杰克逊。布兰奇·杰克逊。”
凌晨四时三十分。
房子远离马路,房子四周是白色的栅栏,房前是一片精心管理的花园。萨尔瓦多·费奥雷和约瑟夫·柯勒拉从花坛上踩了过去,来到后门跟前,不到五秒钟就把门打开了。他们听到楼上一个卧房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讲话声。两人掏出手枪,悄没声儿地往楼上摸去。
床上有两个人。
那女人朝上一望,尖叫了起来。男人翻过身来,把手伸到枕头底下,可是半途又缩了回来。
“嗳,”他说,“我的钱包放在椅子上的裤子的口袋里。拿了去就给我滚蛋。”
萨尔瓦多·费奥雷说:“我们不要你的钱包,米基。”
正怒目而视的米基·尼古拉脸上的表情骤然起了变化。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脑子里琢磨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尼古拉两腿从床上伸了下来,坐在床沿上,做好一跃而起的准备。他的眼光盯着跟前的两个人,等待时机。
“你们要干什么?”
“你跟弗朗克·杰克逊是同伙吧?”
“滚你妈的蛋!”
约瑟夫对同伴说:“瞄准他的下身开枪。”
萨尔瓦多·费奥雷举枪瞄准。
米基·尼古拉尖声叫了起来:“慢,你们疯了!”他望着那小个子男人的眼睛,忙不迭地说:“是的,我跟杰克逊同过事。”
那女人生气地喊了声:“米基!”
他蛮横地冲着她喊:“住口!难道你要让我做个阴阳人不成?”
萨尔瓦多转身对那女人说:“你是杰克逊的姐姐,对不对?”
她怒容满面地说:“我从来没听说过他。”
费奥雷手里举着枪,向前迈了一步。“给你们两秒钟。过了时间不讲的话,便要二位血染墙根了。”
他讲话的口气使她毛骨悚然。他举起手枪,吓得她陡地面无血色。
“快把他们要的情况讲出来吧。”米基·尼古拉喊了起来。
枪移到了那女人的胸脯上。
“别碰我。弗朗克·杰克逊是我的弟弟!”
“我们该上哪儿找他?”
“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他。我向上帝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上哪儿找他!我……”
他的手扣紧了扳机。
她尖叫道:“克拉拉!克拉拉知道。去问克拉拉!”
约瑟夫问:“谁是克拉拉?”
“她……她是弗朗克认识的一个女招待。”
“哪儿可以找到她?”
这一回她不再迟疑了,话一下从嘴边滑了出来:“她在奎恩斯一家叫谢克斯的酒吧工作。”说完,她浑身开始瑟瑟发抖。
两人走了。
凌晨五时三十分。
克拉拉·托马斯平生的愿望即将实现啦。她一边乐陶陶地哼着曲子,一边往手提箱里装进上加拿大去要穿戴的衣物。她以往也跟男朋友外出旅行过,可这回却不一样。那些来酒吧间喝上一杯的男人,一有机会就在她身上乱摸乱拧,他们全是畜生。弗朗克·杰克逊可不是这样的人。他是正人君子。她仅和他见过四次面,可明白自己已经爱上他了。她认为他刚来那阵子就被她迷住了,因为他每次来总坐到她招待的火车座上。第二次他一直坐到酒吧间打烊,然后送她回家。他曾跟她谈起,一到加拿大就举行婚礼。她的宿愿很快便要实现。克拉拉看看表,决定加快行动。她已说定七时三十分开车到弗朗克住的汽车旅馆接他。
她在镜子里瞧见有两个人走进自己的卧室,他们像是两位天外来客,一个巨人和一个矮子,直冲冲地朝自己走来。
矮子望着手提箱,问:“你上哪儿去,克拉拉?”
“不关你的事。你们要什么就拿吧,拿了快给我离开。这间房子里如果有一样东西值十块美元,我就吃了它。”
“我倒有一样东西可以给你。”大个子柯勒拉说。
“你自己享用吧,大块头。”克拉拉没好气地说,“如果你们想强奸我,我可以告诉你们,医生正为我治疗淋病呢。”
萨尔瓦多·费奥雷说:“我们不会碰你一碰的。我们专为打听弗朗克·杰克逊的下落来找你。”
只见她表情起了变化,身子挺得直僵僵的,脸上的神情变得不可捉摸。
“弗朗克·杰克逊?”她带着迷惑不解的声音问。“我根本不认识谁是弗朗克·杰克逊。”
萨尔瓦多·费奥雷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铅条,朝她靠近了一步。
“你吓不住我,”克拉拉说,“我……”
他的手臂从她脸上掠了过去,她感到一阵剧痛,好几颗牙齿像沙砾似地在嘴里互相碰撞着。她张开嘴想讲话,可是吐出的却是鲜红的血。那小个子男人举着铅条又朝前走了过来。
克拉拉呻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