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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3周岁,舒拉1周岁多的时候,她就会拉着舒拉的手,拿着瓶子到祖母那里取牛奶了。
我记得,有一次我正在挤牛奶,舒拉在我的身边转,卓娅拿着碗站在对面等待鲜牛奶。蝇子落在牛身上扰害它,它忍不住了就一挥尾巴打着了我。卓娅很快地把碗放在一旁,一手抓着牛尾巴,一手用树枝驱逐蝇子,嘴里说着:
“你为什么打妈妈?你别打妈妈!”以后她看着我,似乎是问,又似乎是肯定地说:“我帮助你!”
看着两个孩子在一起才有趣哪:卓娅那么瘦小,舒拉那么肥壮。
村子里的人提到舒拉,就这样说:我们女教员的那个小子横竖一样长,侧身倒在地下或是站起来,都是那么高。
实在,舒拉很胖也很结实,在一周岁半的时候,力气就比卓娅大得多。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照顾他,并且有时候严厉地申斥他。卓娅一开始说话就说得清楚,始终没咬过舌,可是舒拉在3周岁的时候还不会说卷舌音。卓娅很为这事担忧。
“舒拉,你说:列舍托。”她要求他照着说。
“勒舍托。”舒拉重复说。
“不对!你说:列。”
“勒。”
“不是‘勒’,是‘列’!你这孩子,多么糊涂!”
有一次卓娅忍耐不住了,就用手在他的额上打了一下。可是2岁的学生比4岁的先生更有力量:他愤慨地摇摇头就把卓娅推到一旁去了。
“去吧!”他气忿地喊道,“你干什么打人!”
卓娅惊讶地看着他,但是并没有哭。过了不久我又听到了:
“你说:柯罗瓦支。”
舒拉的声音驯服地重复着:
“柯鲁瓦支。”
我不知道舒拉是否了解他在家里是最小的孩子,但是从很早的时候起他就会利用这点。他在为自己辩护的时候总是委屈地说:“我小!”
如果他想一定要得到什么东西,大人却不给他,他就喊着要求说:“我小!”有时候他无故地、但是自觉是理直气壮地、骄傲地说:“我小!”他知道我们爱他,他想使所有的人:卓娅、我、他的父亲和祖母全服从他的意志。
只要他一哭,祖母就说:
“谁欺侮我的舒拉了?
快到我这里来,宝贝儿!看我给我的小孙孙什么!”
舒拉就欢喜地、脸上带着撒娇的样子爬到祖母的膝上去。
如果他的什么要求被拒绝了,他就倒在地下大声哭号、踹腿或是可怜地呻吟着,他的样子清楚地表示出:“我是一个可怜的小舒拉,没有人怜惜我,没有人抚爱我!”
有一次舒拉因为要在午饭以前吃粉羹(一种酸甜的糊状羹,通常在饭后吃),大声哭号起来了,我和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就由屋里走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舒拉自己。最初他仍然大声哭号,并且不时地喊着:“给我粉羹!”“我要粉羹!”以后,显然是他决定不多费话了,就简单地喊:“给我!我要!”
他在哭号的时候,没有留意到我们已经走出去了,但是感觉到屋里没有声音,他抬起头来,周围看了一遍,就不哭了:既然没有人听,还值得费气力假装哭吗!他考虑一会儿,就用木片堆什么东西了。嗣后我们回来了。他见我们回来,又打算哭,于是阿那托利·彼得罗维奇就严厉地对他说:
“如果你哭,我们就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我们不再和你一起住了。明白了吗?”
舒拉不响了。
又一次,他在哭的时候,通过手指缝用一只眼偷看我们,看是否同情他的眼泪。
可是我们丝毫没理会他:阿那托利在看书,我在看学生们的本子,这时候舒拉就像没发生什么事故一样,悄悄地走近我,爬到我的腿上。我轻轻地在他的头发上拍了一下,就把他放在地板上,自己仍继续工作,他也就不再打搅我了。这两件事把他治好了:自从我们不顺从他以后,他的撒娇、哭号,就全停止了。
卓娅很爱舒拉。她时常现出庄重的神气,重复成年人说的话:“用不着娇惯孩子,让他哭会儿吧,算不了什么!”她这样说是很惹人笑的。
但是在她一个人伴着小弟弟的时候,她对他一向是很温柔的。
如果他跌倒了,开始哭了,她就跑来拉他的手,努力地把这个胖子抱起来。她用自己的衣襟替他擦泪,还劝着他说:
“别哭,你要作一个聪明的孩子。对啦,好孩子,……你拿着木块。来,咱们建设一条铁路,你愿意吗?……这是画报,我给你看看画儿好吗?你来看……”
最有趣的是:如果卓娅不了解什么东西,她就率直地承认这个;可是舒拉的自尊心特别强,“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很难由他口中说出来的。为了避免承认不了解某一种事物,他任何狡猾办法都会使用。我还记得有一次阿那托利买了一本内容很丰富的儿童读本,里边附有很好看、很生动的图画:画着各种不同的动植物、物件和人。我们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翻阅这本书。
有时候我指着图画问舒拉:“这是什么呀?”如果是他所认识的东西,他就马上高兴地并且骄傲地说出名称来,可是如果遇到他不知道的东西,那么,为了避免回答,他什么诡诈的办法不想呀!
“这是什么呀?”我指着火车头问他。
舒拉叹了一口气,踌躇一会儿,忽然带着诡诈的微笑说:
“你自己说好啦!”
“这是什么呀!”
“小鸡儿,”他迅速地回答着。
“对啦。这个呢?”
画着的是他不认识的、奇怪的动物:骆驼。
“妈妈,”舒拉要求说,“你把这页翻过去,给我看看别的吧!”
我想知道他还能发明出什么样的遁辞来。
“这是什么呀?”我指着河马狡猾地问他。
“你等一会儿,我吃完了就告诉你。”舒拉回答说。然后就开始那样细嚼,好像他完全不打算嚼完似的。
于是我又指着一张画着身穿蓝色长衣、带白色围裙的微笑着的女孩子的图画问他:
“这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舒拉?”
舒拉狡猾地微笑着回答说:
“你自己问她吧!”
外祖母
孩子们很喜欢到外祖母玛夫拉·米海洛夫娜那里去作客。她很欢喜地接待他们,给他们牛奶喝,请他们吃饼。以后她腾出一会儿时间来,就和他们做他们所喜爱的游戏,他们把它叫做“拔萝卜”。
外祖母一边想一边说:
“姥姥种了一个萝卜。她就说:
‘萝卜,你长得甜甜的,结结实实的,顶大,顶大的。’萝卜就长成了很大的,甜的,结实的,圆的,黄色的。姥姥拔萝卜去了:拔,拔,总是拔不出来(这时外祖母就表演着怎样拔那个顽强的萝卜)。
姥姥把外孙女卓娅叫来了(这时卓娅就来揪着外祖母的裙子)
。卓娅拉着姥姥,姥姥拉着萝卜,一齐拔,拔,还是拔不出来。卓娅叫来了舒拉(舒拉正在急待着去揪住卓娅),舒拉拉着卓娅,卓娅拉着姥姥,姥姥拉着萝卜,一齐拔,拔(这时候在孩子们的脸上就现出来等待什么事的神色)……到底把萝卜拔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在外祖母手里出现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苹果,一块点心,或者一个真的萝卜。孩子们连笑带喊地搂抱着外祖母,悬挂在她身上,于是,她就把礼物交给他们。
“姥姥,咱们拔萝卜呀!”舒拉刚迈进姥姥的门坎就这样问。
过两年之后,有人又给他们讲这个故事,用习惯了的话开始说:“爷爷种了一个萝卜……”他们两人就异口同声地抗议说:
“姥姥种的,不是爷爷,是姥姥!”
……我母亲一生始终是由早到晚地忙着。她要照管全部家务和田地里的工作,6个孩子:要给所有的孩子穿衣服,洗脸,缝补衣服和做饭吃。妈妈把腰都累弯了,但是毫不怜惜自己。妈妈对待她自己的孩子们,和以后对待孙子孙女们,一向是公平的,也是和颜悦色的。她向来没有简单地说过“尊敬长者”,她向来是尽力地使她的意思能让孩子们了解,真能达到孩子们的脑子里和心里。她对卓娅和舒拉说:“我们住在房子里,这房子是老人盖起来的。你们看彼得罗维奇给我们砌的火炉多么好哇!彼得罗维奇年纪大了,懂的事情多,他的手艺巧极啦。怎么可以不尊敬老人呀?”母亲是很仁慈的人。
还是在我幼年的时候,她每次看见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人,就要把他叫进家里,让他喝够了,吃饱了,还要赠给他一件什么旧衣服。
有一次父亲弯腰在箱子里寻找了很长时间之后,问母亲说:
“我那件蓝色衬衫在哪里呀?”
“你不要生气,”母亲难为情地回答说,“我把它给斯切帕奈赤了。”(斯切帕奈赤是一个无人照顾的、患病的、赤贫的老头儿,母亲常去看他,并尽可能地帮助他。)
父亲只是无可奈何地挥了一挥手。
现在,在经过许多许多年之后,我还时常回忆着:我的母亲是一个多么能忍苦耐劳和意志坚强的女人啊!
有一次,我们的牛被偷去了。人人都知道这样的事对于一个农家是多么大的痛苦。可是母亲没发一句怨言,没流一滴眼泪。另外一年,我记得,发生了火灾,我们的房子和一切物品都被烧光了,这件事使父亲非常悲观失望。他坐在放倒了的树干上,垂着手绝望地看着地下。
“我们还能挣来呀,爹爹,不要紧!”母亲向他走着说。走近他身边,站了一会儿,母亲又说:“你不要伤心,我们会有办法!”
我母亲是完全不识字的人,直到死她连一个字也不认识,但是她对识字却很重视。由于她关心我们,我们才成了识字的人:她曾坚决主张把我们送入小学,以后又送入中学。
我们家中常感困难。我记得,在十分困难的时候,父亲曾决定了叫在中学四年级读书的哥哥谢尔杰休学。可是这样的打算母亲连听都不爱听。为了她的儿子继续学习,她什么都肯作。如去谒见校长,客客气气地恳求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