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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另一半-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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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没有别人,亲爱的。”汉密尔顿说。他最后一次检查汽车周围地区,特别是从餐厅过来的人。他发现没有人在注意他,于是走到驾驶室乘客一边的窗口,向里照射。

“天哪,”汉密尔顿低声说,“问问妈妈是否相信这恶心事。”他突然很喜欢桔红色的灯,因为它们强烈的灯光把茶色变成了几乎是黑色,使血看上去像墨。“他就这么开着它?天哪,从缅因他就这么一路开过来?问问妈妈——”

他把手电筒向下照去。汽车的座位和地板污秽不堪,他看到啤酒罐、饮料罐、空的或半空的油煎马铃薯片袋,许多空烟盒。一块泡泡糖似的东西粘在金属仪表板上,下面是一个洞,原先是放收音机的。烟灰缸里有许多不带过滤嘴的烟头。

座位上斑斑点点都是血,几乎遮住了那里的雪佛莱标记。驾驶员座边门内把手上有血,镜子上有血——呈椭圆形,汉密尔顿认为,当96529Q先生调整他的后视镜时,他用他的受害者的血在那里留下一个几乎完美的拇指印。在一个烟盒上也有一大块淤血,看上去那个盒子里面有头发。

“他怎么向路上遇上的姑娘解释呢?”汉密尔顿低声说,“说他剃须时割伤了自己?”

他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汉密尔顿猛地转过身,他觉得动作太慢,觉得自己太鲁莽,这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本应更谨慎。现在,那家伙已经站在他身后,老式雪佛莱货车的驾驶室很快就会有更多的血,他的血,因为这家伙能从缅因州开着这屠宰场似的车到这儿,他一定是个心理变态者,他会像买一夸脱牛奶一样不假思索地杀死一个州警察,汉密尔顿抽出他的手枪,这在他的值勤中是第三次,他推开保险栓,差点儿对着黑夜开枪,他紧张到了极点。但没有人在那儿。

他慢慢垂下手里的枪,血在他太阳穴急剧跳动。

一阵风吹过,又传来轻微的响声,在人行道上,他看到一个鱼肉三明治盒,毫无疑问响声就是它造成的。你那么聪明,福尔摩斯,不值一提,华生,这是最基本的——一听到风声立即跃开五、六尺,然后再站住。

汉密尔顿长长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关上手枪保险栓。“差点儿丢人显眼,福尔摩斯,”他说,声音有些颤抖,“差点儿害自己去添张开枪说明表。”他想把手枪放回枪套中,因为现在已很清楚,除了一只空鱼肉汗堡盒外,没什么可射击的东西,但他决定拿着它,直到援兵到来。枪在手里握着很舒服,这并非只因为血,或因为缅因州警察要得这个杀人犯开着那可怕的汽车走了四百里。那辆汽车散发出一种恶臭。他不知道援兵们是否也能闻到这种味,或是否只有他才能闻到,对此他并不在意。他认为,它不是血或腐烂食品的气味,而是坏的气味,某种非常非常坏的东西的气味,坏的使他不愿把枪放回套中,即使他确信散发那气味的人已走了,可能几小时前——他听不到任何热引擎发出的滴答声。这没关系,它并没改变他所知道的事实:这卡车曾是一个可怕野兽的窟穴,这野兽可能会又回来,给他一个措手不及,他不想冒这种险。妈妈不能在这上面打赌。

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枪,心惊胆战,过了似乎极漫长的一段时间,援兵终于到了。

第06章 克劳森之死



杜娣。艾伯哈特生气了,当杜娣。艾伯哈特生气时,你最好别去惹她。她神情冷漠爬上L街公寓的楼梯,就像一只犀牛穿过一片广阔的牧场。她穿着深兰色衣服,胸部硕大无比,肥胖的手臂像钟摆一样摇动。

许多年前,这个女人是华盛顿最漂亮的应招女郎之一。在那些日子,她的身高——六英尺三——和她美丽的容貌使她名声大噪。人们纷纷追逐她,和她睡一觉成了极为荣耀的事。如果谁有兴趣翻翻第二任约翰逊政府和第一任尼克松政府时期华盛顿各种节日和晚会的照片的话,他就会在其中发现杜娣。艾伯哈特,她常常挽着一个名人。她的身高就使你不会看漏掉她。

杜娣是个妓女,她有银行出纳员的心和蟑螂的灵魂。她有两个常客,一个是民主党参议员,另一个是共和党参议员,他们给了她足够的现金使她可以退出这一行当。他们并不全是自愿这么干的。杜娣知道的活生生的创造性学说,是探究人类发展过程的科学方法。人,得病的危险并未减少(高级政府官员也一样容易得爱滋病和其它性病),她的年龄也没在减少。他们都答应在他们的遗嘱中留给她一些东西,但她并不完全相信这些绅士。我很抱歉,她告诉他们,但我并不相信圣诞老人或童话,小杜娣一向自食其力。

小杜娣用那些钱买了三栋公寓房。几年过去,当年使人倾倒的一百七十磅体重已变成了二百八十磅。七十年代效益很好的投资在八十年代就变得很差,那时,别的投资股票市场的人似乎都过得不错。她曾和两个出色的股票经纪人有过关系,她很后悔退出这一行时没有紧紧抓住他们。

一栋公寓房在1984年卖掉了;在一次灾难性的税务检查后,第二栋在1986年卖掉了。她紧紧抓住L街的这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相信这一、两年她还不用卖这栋房。如果到了那一步,她准备打点行李去阿鲁巴。在此之前,曾是首都最红应招女郎的房东将坚持下去。

她过去总是坚持不懈的。

她准备以后也这样。

上帝保佑那些阻碍她的人。

比如像费里德里克。克劳森。

她走到二楼平台。舒曼夫妇的房间正大声放着《枪与玫瑰》的歌。

“关掉那该死的录音机!”她用劲全力吼到当杜娣。艾伯哈特的声音提到它的最高音时,能够使窗户劈啪响,小孩的耳膜破裂,狗倒下死去。

音乐立即从尖叫变成低语。她可以感觉到舒曼夫妇像一对暴雨中的小狗一样挤在一起,祈祷她别去他们那儿。他们害怕她,这很明智。舒曼是一家权利很大公司的律师,但他还没强大到让杜娣三思而行的程度。如果他在他年轻生命的这个阶段惹闹她,她会彻底废了他,他知道这一点,这就很令人满意了。

当你的银行贷款和投资一落千丈时,你不得不屈从环境,自得其乐。

杜娣开始爬上通往三层的楼梯,费里德里克。克劳森就很奢侈的住在那儿。她抬着头,迈着犀牛似的步伐,镇定从容。

她一直盼着这一天。

克劳森从来没有踏上过律师的阶梯。现在,他根本不在阶梯上。他像她所遇到的所有学法律的学生一样(大多数是房客;她在她所谓的“以前生活”中从没和他们发生过性关系),好高骛远,资金不足,却整天胡吹乱侃。一般来说,杜娣不会把实力和瞎侃混为一谈。她认为,相信一个学法律的学生的空话是非常愚蠢的。一旦你开始容忍这种行为,你就会被骗得连内裤都卖掉。

当然,这是比喻的说法。

但是,费里德里克。克劳森却打破了她的常规。他已经连着四次晚交房租了,她之所以容忍这种行为,是因为他使她相信这次他的话是真的:他真的要发财了。

如果他宣称西德尼。谢尔顿其实是罗伯特。鲁德鲁姆,或者维克多莉亚。霍尔特实际是罗莎玛莉。罗戈斯,她根本不会相信他,因为她根本瞧不起那些作家和他们无数的崇拜者。她喜欢犯罪小说,而且觉得越血腥越好。从《星期天邮报》畅销书书目看,她认为有许多人喜欢浪漫小说和间谍小说那类狗屁玩意,但她在艾尔摩。莱昂纳德登上畅销书目前已读了好几年他的作品,她还非常喜欢吉姆。汤普森、大卫。古迪斯、霍拉斯。马克考伊、查尔斯。韦勒福德,等等。简而言之,杜娣喜欢那类小说,其中男人们强银行、火并、并把他们的女人揍个半死。

她认为,在这些作家中,乔治。斯达克是最优秀的。从《马辛的方式》、《牛津布鲁斯》,直到最后一部《驶往巴比伦》她都读过,而且非常喜欢。

她第一次到三层克劳森房间催要房租时(那次仅仅晚了三天,但如果你容忍的话,他就会得寸进尺的),屋里堆满了笔记和斯达克小说。在她催逼下,他答应明天中午前给她一张支票,然后她问他斯达克小说是不是干法律这一行必读的。

“不是,”克劳森微笑着说,他的微笑轻松、愉快而又邪恶,“但它们能够带来金钱。”

正是这微笑吸引了她,使她相信了他的话,而她一般是不轻易信别人的。在她自己的镜子前,她曾多次看到那种微笑,她相信这种微笑是装不出来的,而且现在她仍相信这一点。克劳森真的发现泰德。波蒙特的秘密,他的错误在于过分自信,认为泰德会听他费里德里克。克劳森摆布。这也是她的错误。

在克劳森向她解释他的发现后,她读了波蒙特两本小说中的一本——《紫雾》,认为这是一本极为愚蠢的小说。尽管克劳森给她看了信件和影印件,她仍然无法相信作者是同一个人。除了在读了四分之三后,她已准备把这本狗屁书扔掉并忘掉这整个事情,这时,她读到了一个农民枪杀一匹马的场景。马的两条腿断了,不得不杀它,但问题是,老农民约翰很乐意这么做。实际上,他把枪管顶着马的脑袋,然后开始手淫,在达到高潮那一刻扣动扳机。

她认为,这好像波蒙特写到这里时走开去那一杯咖啡乔治。斯达克走进来写了这个场景。这肯定是那干草中唯一的金子。

啊,现在这都无关紧要了。它证明,没有人会永远不受骗。克劳森骗了她,但至少时间不长。现在一切结束了。

杜娣走到三层平台,她的手已经捏成拳头,准备使劲砸门,这时,她看到砸门是不必要的。克劳森门是虚掩的。

“天哪!”杜娣撇撇嘴,低声说。这里不是吸毒者的聚集地,但是要抢劫一个白痴的公寓,他们是很乐意越过界限。这家伙比她想的还要愚蠢。

她用指关节敲敲门,门开了。“克劳森!”她厉声喊道。

没有回答。从短短的过道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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