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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细诊断的结果是,不排除右肺受伤从而导致胸膜炎的危险性。额头上的伤口也缝了两针。
从傍晚开始,克子发起了高烧。她那白色绷带下的脸庞明显地消瘦了……
“三千子在吗?”
高烧把克子折磨得迷迷糊糊的。但她却不时地呼唤着三千子的名字,所以三千子没能丢下她自个儿回家去。
尽管如此,幼小的三千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只是孤零零地呆坐在椅子上,看着克子那失去了光泽的面孔。看着看着,她自己也差一点哭了起来……
晚饭前,克子的母亲回到了医院里。
第二天早晨,当三千子一大早去探望克子时,她已显得格外的精神。
“这是送给你的偶人和花。”
“哎呀,太谢谢了,快给我看看。”
克子从三千子的手中接过了小小的花篮。
“啊,真可爱,是干花吗?”
“是的。我希望直到克子痊愈为止,这花都不会凋谢,所以才……”
“不,不光是到我痊愈为止,而且是永不凋谢。”克子点着头,清纯地微笑着,“我对好多事情都进行了反省……对不起,三千子。”
听了这话,三千子有些惊慌失措,脸上也羞赧得泛起了红晕。
“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吗?三千子,我想你也知道吧。因为我曾经我行我素,意气用事。”
三千子琢磨着,或许是因为伤病克子的情绪有些低落所致吧,但克子的声音里又分明索绕着一种与往常不同的久远回声。
“我呀,要是看见洋子像我这样受了伤的话,肯定会幸灾乐祸的吧。可洋子却耐心地看护着我,还马上叫来了三千子……换了我,或许会故意瞒着三千子的……”
“别说那种话了。你还在生病呐。”
三千子伸出手想捂住克子的嘴巴。
不知为什么,她害怕听到别人吐露过于真实的心声。
克子对洋子的心情终于消融解冻了,这使三千子高兴万分,但继续听克子说下去,又使她不胜羞怯和尴尬。
三千子因难为情而不知所措。
要强的克子此时却试图彻底袒露自己的缺点。
所谓的要强,也意味着在鞭答自己时的坚强,或许这才可以称之为真正的要强吧。
三千子不由得对克子刮目相看:
“你真了不起,真了不起。”
“我要向洋子道歉。我自己也知道,过去干了很多对不起洋子的事情。谁知她能不能原谅我。”
“哎,她肯定会很高兴的。要是讨厌克子的话,姐姐昨天怎么会那样……”
三千子一下子切断了话头。在克子面前叫洋子为“姐姐”,或许克子会不高兴吧?但已经叫顺了口,所以情不自禁地就说了出来……
“这有什么不好呢?因为她是三千子的姐姐呗。连我也想叫她姐姐呐。如果洋子允许我这么叫的话……”克子的眼睛里闪烁着美丽的光芒,“洋子和三千子之间的事,我明明全都知道,但却……”
“我去把姐姐叫来。”
三千子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了,蹦跳着在走廊上跑了起来……
因运动会的善后工作,三年级以上的班级照常上课,而一二年级却在家休息。
三千子在医院前的车站乘上了电车。当她抵达学校时,已经大体整理停当,昨天那些装饰用的小旗子,各种各样的金银丝带、纸花绢带、模仿教堂大钟的形状而制作的花绣球等等,全都整整齐齐地捆在了一起,等着像往年一样赠送给附近的孤儿院。
三千子从旁边走过,前去寻找洋子。这时,五年级的学生们正在用抹布兢兢业业地擦拭楼梯。
嬷嬷抱着一束刚刚剪下的鲜花,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三千子客气地向五年级学生问道:
“请问八木在哪儿?”
“哎哟,是三千子呀!克子她怎么样了?还好吧?”
问话的人也是昨天红十字小组的成员。
“嗯,今天早晨已经相当精神了,不过,可能还得休学一阵子。”
“哎,真是飞来的横祸啊……八木她可能在二楼的教室里。”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在前头去叫洋子了。
胸前系着一条围腰的洋子有些惊讶地走了出来。三千子默默地把洋子叫到了没有人的走廊上。
“姐姐,告诉你一个特别特别好的消息。”
“什么呀?”
“克子说,她想向姐姐道歉呐。”
“真的?!”
洋子就像是吃了一惊似地睁大了乌黑的眼睛,呆呆地伫立着。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颤抖了起来。
“说是很感激你昨天的照顾……说她自己过去一直太任性,担心姐姐不会原谅她。还说想见你……所以,我才来接你去的。”
“三千子,太好了,谢谢你。”
洋子只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便眨巴着眼睛低下了头。
此刻,占据三千子心房的是一种超越了高兴的兴奋和激动,甚至还带着某种悲哀。
两个人默默不语地任凭滚烫的思绪尽情地燃烧自己。那思绪是那么炽烈,就像是要把她们俩溶化成一个更大的结晶体一样
在三千子第一次收到洋子来信的这条走廊上,两个人又牵起了手来……
运动会之前,少女们那充满隔膜的小小心灵,为一片花瓣而相互争斗、彼此的感情受到了伤害,在经历了长达几个月的悒郁时光之后,今天终于又迎来了焕然一新的晴朗日子。
“清洁已经做完了。”有人在叫喊道。
卸下围腰的学生们快乐地来到了校园里。
十 启航的春天
她们俩在山手公园里款款漫步。周围的树木早已干枯凋零——太阳明晃晃地照耀在不久前还一直是绿叶成荫的小径上。因为树叶已经凋落,所以可以透过树枝的间隙眺望到遥远的街景。
真切地感受到太阳的温暖,也是冬日的一大乐趣。这是一个离正月的假期已经不远了的下午。
“三千子,我还从没有像这一阵子这么心旷神。冶过……而且圣诞节也已经迫在眉睫了……”
“是呀,我也是。……不过,圣诞节一过就是正月了。而正月一过,姐姐就要跨出校门了。别的人,谁离开都不要紧1月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六次代表会议上将其清除出党。,可就是姐姐不能……不知道能不能撒开一张魔法的大网,把姐姐一个人拦在里面。三千子我一定要严严实实地关上那道银色的大门。”
“还说那种傻话呐。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是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生活的。……不过,只要我们踏踏实实地生活,心与心就能一辈子沟通……”
“可是我呀,光依靠所谓的心灵这种肉眼看不见的抽象东西,会感到虚无缥缈的。”
“什么?难道心灵不重要吗?”
“重要是重要,可我还是更想呆在姐姐的身边呐。”
“那是因为三千子不知道有个信仰的世界。”
洋子用学校的嬷嬷一般温柔而深邃的眼神凝视着三千子。她并不是用语言来向三千子讲解信仰是什么。她似乎坚信:只要凝望着自己的眼睛,三千子就会自然而然地懂得其中的真谛。过了一会儿,洋子不经意地说道:
“圣诞节送给克子什么礼物好呢?你想想吧。”
“你问我?”三千子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说道,“我呀,对姐姐的任何主意都一律赞同,但惟独圣诞节的礼物,我要自作主张,保密到圣诞节那一天。”
“好吧。”洋子微笑着说道。
三千子用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口吻说道:
“姐姐能和克子友好相处,都是因为姐姐的伟大呐。当然还得归功于克子的坚强。而且……”
三千子刚要继续说下去,又像是害臊了似的缄口不语了。
“怎么啦?而且什么?”洋子催问道。
“说起来会让人觉得我自鸣得意,所以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无论三千子多么自鸣得意,我都不会觉得过分的。因为三千子是一个可以自鸣得意的人呗。”
“哎呀,这就更让我为难了。……其实,引起姐姐和克子关系恶化的导火索是三千子,对不?我可以这么想吗?”
洋子笑着点了点头。
“成为好朋友也是因为同一个原因?……所以,我呀,想送给克子和姐姐每人一个特别棒的礼物。我正在冥思苦想呐,不过,这可是个秘密哟。”
“是啊,你会送什么给我呢?那我就耐心地等待到圣诞节的早晨吧。如果是这样的等待,一百个、一千个我都愿意呐。”
走下那个坡道,就离洋子以前的旧居不远了,甚至能从街道上望见它的屋顶。
两个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谁也没有说出口来。
尽管洋子搬到牧场上的新家之后,过着开朗快活的日子,但从前那栋庞大的宅邸依旧引发了洋子那积郁已久的悲哀……
“克子也渐渐变得快活起来了,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等假日到了,再去探望她一次吧。”
“嗯,圣诞节我想约姐姐一起去。”
“行啊,不过,圣诞节我另有计划。我的圣诞节礼物一定会让三千子大吃一惊的。不过,你会很高兴的。如果我还是从前那个豪宅中的千金小姐,是不可能送给三千子那么好的礼物的。在那件礼物里包含着我这一阵子所思考的希望呐。——等着那一天吧。”
洋子的口吻过于严肃认真,使三千子不由得浮想联翩:那礼物究竟会是什么呢?
似乎不会是一件普通的礼物。
该不会是发带、巧克力、或者偶人吧。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圣诞节那天,三千子在阳光中擦着鞋子。
刚才收到了洋子姐姐寄来的快件。此刻,三千子咀嚼着信中的文句,想独自静静地思考一会儿。擦鞋子倒是次要的,她不过是想在冬日的阳光里暖和暖和身体,并一边思考姐姐的事情……
调皮捣蛋的昌三哥哥寒假里也回家来了,所以三千子呆在房间里是无法静心思考的,没准还会引来他们惊奇的目光和尖刻的嘲讽。
三千子一边装着擦鞋子的样子,一边在心中默默地背诵着信中的话:
三千子,我由衷地向你致以圣诞节的祝福。
请与我一道去接受我送给你的礼物。
请在今天晚上6点以前来圣安德烈教堂。
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