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婢仆之丧亡,且相继也。沧客哀悼,殆不能堪。
一日,方坐愁间,忽阍人通海石至。沧客喜,急出门迎以入。方欲展寒温,
海石忽惊曰:“兄有灭门之祸,不知耶?”沧客愕然,莫解所以。海石曰:“久
失闻问,窃疑近况未必佳也。”沧客泫然,因以状对,海石欷殻В榷υ唬
“灾殃未艾,余初为兄吊也。然幸而遇仆,请为兄贺。”沧客曰:“久不晤,岂
近精‘越人术’耶?”海石曰:“是非所长。阳宅风鉴,颇能习之。”沧客喜,
便求相宅。海石入宅,内外遍观之,已而请睹诸眷口。沧客从其教,使子媳婢妾,
俱见于堂,沧客一一指示。
至倪,海石仰天而视,大笑不已。众方惊疑,但见倪女战栗无色,身暴缩短,
仅二尺余。海石以界方击其首,作石缶声。海石揪其发,检脑后,见白发数茎,
欲拔之,女缩项跪啼,言即去,但求勿拔。海石怒曰:“汝凶心尚未死耶?”就
项后拔去之。女随手而变,黑色如狸。众大骇,海石掇纳袖中,顾子妇曰:“媳
受毒已深,背上当有异,请验之。”妇羞,不肯袒示。刘子固强之,见背上白毛,
长四指许。海石以针挑去,曰:“此毛已老,七日即不可救。”又顾刘次子,亦
有毛,才二指。曰:“似此可月余死耳。”沧客以及婢仆,并刺之。曰:“仆适
不来,一门无噍类矣。”问:“此何物?”曰:“亦狐属。吸人神气以为灵,最
利人死。”沧客曰:“久不见君,何能神异如此!无乃仙乎?”笑曰:“特从师
习小技耳,何遽云仙。”问其师,答云:“山石道人。适此物,我不能死之,将
归献俘于师。”言已,告别。觉袖中空空,骇曰:“亡之矣!尾末有大毛未去,
今已遁去。”众俱骇然。海石曰:“领毛已尽,不能作人,止能化兽,遁当不远。”
于是入室而相其猫,出门而嗾其犬,皆曰无之。启圈笑曰:“在此矣。”沧客视
之,多一豕,闻海石笑,遂伏,不敢少动。提耳捉出,视尾上白毛一茎,硬如针。
方将检拔,而豕转侧哀鸣,不听拔。海石曰:“汝造孽既多,拔一毛犹不肯耶?”
执而拔之,随手复化为狸。纳袖欲出,沧客苦留,乃为一饭。问后会,曰:“此
难预定。我师立愿宏,常使我等遨世上,拔救众生,未必无再见时。”
及别后,细思其名,始悟曰:“海石殆仙矣!‘山石’合一‘岩’字,盖吕
祖讳也。”
○谕鬼
青州石尚书茂华,为诸生时,郡门外有大渊,不雨亦不涸。邑中获大寇数十
名,刑于渊上。鬼聚为祟,经过者辄曳入。一日,有某甲正遭困厄,忽闻群鬼惶
窜曰:“石尚书至矣!”未几,公至,甲以状告。公以垩灰题壁示云:“石某为
禁约事:照得厥念无良,致婴雷霆之怒;所谋不轨,遂遭斧钺之诛。只宜返罔两
之心,争相忏悔;庶几洗髑髅之血,脱此沉沦。尔乃生已极刑,死犹聚恶。跳踉
而至,披发成群;踯躅以前,搏膺作厉。黄泥塞耳,辄逞鬼子之凶;白昼为妖,
几断行人之路!彼丘陵三尺外,管辖由人;岂乾坤两大中,凶顽任尔?谕后各宜
潜踪,勿犹怙恶。无定河边之骨,静待轮回;金闺梦里之魂,还践乡土。如蹈前
愆,必贻后悔!”自此鬼患遂绝,渊亦寻干。
○犬灯
韩光禄大千之仆,夜宿厦间,见楼上有灯,如明星,未几,荧荧飘落,及地
化为犬。睨之,转舍后去,急起,潜尾之,入院中化为女子。心知其狐,还卧故
所。俄女子自后来,仆阳寐以观其变。女俯而撼之,仆伪作醒状,问其为谁,女
不答。仆曰:“楼上灯光,非子也耶?”女曰:“既知之,何问焉?”遂共宿之。
昼别宵会,以为常。
主人知之,使二人夹仆卧,二人既醒,则身卧床下,亦不觉堕自何时。主人
益怒,谓仆曰:“来时,当捉之来;不然,则有鞭楚!”仆不敢言,诺而退,因
念捉之难,不捉惧罪,展转无策。忽忆女子一小红衫,密着其体,未肯暂脱,必
其要害,执此可以胁之。夜来,女至,问:“主人嘱汝捉我乎?”曰:“良有之。
但我两人情好,何肯此为?”及寝,阴掬其衫,女急啼,力脱而去。从此遂绝。
后仆自他方归,遥见女子坐道周,至前则举袖障面。仆下骑,呼曰:“何作此态?”
女乃起,握手曰:“我谓子已忘旧好矣。既恋恋有故人意。情尚可原。前事出于
主命,亦不汝怪也。但缘分已尽,今设小酌,请入为别。”时秋初,高粱正茂。
女携与俱入,则中有巨第。系马而入,厅堂中酒肴已列。甫坐,群婢行炙。日将
暮,仆有事,欲覆主命,遂别,既出,则依然田陇耳。
○狐妾
莱芜刘洞九,官汾州,独坐署中,闻亭外笑语渐近,入室,则四女子:一四
十许,一可三十,一二十四五已来,末后一垂髫者,并立几前,相视而笑。刘固
知官署多狐,置不顾。少间,垂髫者出一红巾,戏抛面上,刘拾掷窗间,仍不顾。
四女一笑而去。
一日,年长者来,谓刘曰:“舍妹与君有缘,愿无弃葑菲。”刘漫应之,女
遂去。俄偕一婢,拥垂髫儿来,俾与刘并肩坐。曰:“一对好凤侣,今夜谐花烛。
勉事刘郎,我去矣。”刘谛视,光艳无俦,遂与燕好。诘其行迹,女曰:“妾固
非人,而实人也。妾,前官之女,蛊于狐,奄忽以死,窆园内,众狐以术生我,
遂飘然若狐。”刘因以手探尻际,女觉之,笑曰:“君将无谓狐有尾耶?”转身
云:“请试扪之。”自此,遂留不去,每行坐,与小婢俱,家人俱尊以小君礼。
婢媪参谒,赏赉甚丰。
值刘寿辰,宾客烦多,共三十余筵,须庖人甚众;先期牒拘,仅一二到者。
刘不胜恚。女知之,便言:“勿忧。庖人既不足用,不如并其来者遣之。妾固短
于才,然三十席亦不难办。”刘喜,命以鱼肉姜椒,悉移内署。家中人但闻刀砧
声,繁不绝。门内设以几,行炙者置柈其上,转视,则肴俎已满。托去复来,
十余人络绎于道,取之不绝。末后,行炙人来索汤饼。内言曰:“主人未尝预嘱,
咄嗟何以办?”既而曰:“无已,其假之。”少顷,呼取汤饼,视之,三十余碗,
蒸腾几上。客既去,乃谓刘曰:“可出金资,偿某家汤饼。”刘使人将直去。则
其家失汤饼,方共惊疑,使至,疑始解。一夕夜酌,偶思山东苦,女请取之。
遂出门去,移时返曰:“门外一罂,可供数日饮。”刘视之,果得酒,真家中瓮
头春也。
越数日,夫人遣二仆如汾。途中一仆曰:“闻狐夫人犒赏优厚,此去得赏金,
可买一裘。”女在署已知之,向刘曰:“家中人将至。可恨伧奴无礼,必报之。”
仆甫入城,头大痛,至署,抱首号呼,共拟进医药。刘笑曰:“勿须疗,时至当
自瘥。”众疑其获罪小君。仆自思:初来未解装,罪何由得?无所告诉,漫膝行
而哀之。帘中语曰:“尔谓夫人,则已耳,何谓狐也?”仆乃悟,叩不已。又曰:
“既欲得裘,何得复无礼?”已而曰:“汝愈矣。”言已,仆病若失。仆拜欲出,
忽自帘中掷一裹出,曰:“此一羔羊裘也,可将去。”仆解视,得五金。刘问家
中消息,仆言都无事,惟夜失藏酒一罂,稽其时日,即取酒夜也。群惮其神,呼
之“圣仙”,刘为绘小像。
时张道一为提学使,闻其异,以桑梓谊诣刘,欲乞一面,女拒之。刘示以像,
张强携而去。归悬座右,朝夕祝之云:“以卿丽质,何之不可?乃托身于鬖鬖之
老!下官殊不恶于洞九,何不一惠顾?”女在署,忽谓刘曰:“张公无礼,当小
惩之。”一日,张方祝,似有人以界方击额,崩然甚痛。大惧,反卷。刘诘之,
使隐其故而诡对。刘笑,曰:“主人额上得毋痛否?”使不能欺,以实告。
无何婿亓生来,请觐之,女固辞之,亓请之坚。刘曰:“婿非他人,何拒之
深?”女曰:“婿相见,必当有以赠之。渠望我奢,自度不能满其志,故适不欲
见耳。”既固请之,乃许以十日见。及期,亓入,隔帘揖之,少致存问。仪容隐
约,不敢审谛。即退,数步之外,辄回眸注盼。但闻女言曰:“阿婿回首矣!”
言已,大笑,烈烈如鸮鸣。亓闻之,胫股皆软,摇摇然如丧魂魄。既出,坐移时,
始稍定。乃曰:“适闻笑声,如听霹雳,竟不觉身为己有。”少顷,婢以女命,
赠亓二十金。亓受之,谓婢曰:“圣仙日与丈人居,宁不知我素性挥霍,不惯使
小钱耶?”女闻之曰:“我固知其然。囊底适罄;向结伴至汴梁,其城为河伯占
据,库藏皆没水中,入水各得些须,何能饱无餍之求?且我纵能厚馈,彼福薄亦
不能任。”
女凡事先知,遇有疑难与议,无不剖。一日,并坐,忽仰天大惊曰:“大劫
将至,为之奈何!”刘惊问家口,曰:“余悉无恙,独二公子可虑。此处不久将
为战场,君当求差远去,庶免于难。”刘从之,乞于上官,得解饷云贵间。道里
辽远,闻者吊之,而女独贺。无何,姜瓖叛,汾州没为贼窟。刘仲子自山东来,
适遭其变,遂被其害。城陷,官僚皆罹于难,惟刘以公出得免。
盗平,刘始归。寻以大案挂误,贫至饔飧不给,而当道者又多所需索,因而
窘忧欲死。女曰:“勿忧,床下三千金,可资用度。”刘大喜,问:“窃之何处?”
曰:“天下无主之物,取之不尽,何庸窃乎!”刘借谋得脱归,女从之。后数年
忽去,纸裹数事留赠,中有丧家挂门之小幡,长二寸许,群以为不祥。刘寻卒。
○雷曹
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