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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曾邀叛王青盼,因购得旧所往来札,胁公,公惧,自经;夫人亦投缳死。公
越宿忽醒,曰:“我何子萧也。”诘之,所言皆何家事,方悟其借躯返魂。留之
不可,出奔旧舍。抚疑其诈,必欲排陷之,使人索千金于公。公伪诺,而忧闷欲
绝。
忽通丸郎至,喜共话言,悲欢交集,既欲复狎,九郎曰:“君有三命耶?”
公曰:“余悔生劳,不如死逸。”因诉冤苦,九郎悠忧以思,少间曰:“幸复生
聚。君旷无偶,前言表妹,慧丽多谋,必能分忧。”公欲一见颜色。曰:“不难。
明日将取伴老母,此道所经,君伪为弟也兄者,我假渴而求饮焉,君曰‘驴子亡’,
则诺也。”计已而别。明日亭午,九郎果从女郎经门外过,公拱手絮絮与语,略
睨女郎,娥眉秀曼,诚仙人也。九郎索茶,公请入饮。九郎曰:“三妹勿讶,此
兄盟好,不妨少休止。”扶之而下,系驴于门而入。公自起瀹茗,因目九郎曰:
“君前言不足以尽。今得死所矣!”女似悟其言之为己者,离榻起立,嘤喔而言
曰:“去休!”公外顾曰:“驴子其亡!”九郎火急驰出。公拥女求合。女颜色
紫变,窘若囚拘,大呼九兄,不应。曰:“君自有妇,何丧人廉耻也?”公自陈
无室。女曰:“能矢山河,勿令秋扇见捐,则惟命是听。”公乃誓以皦日。女不
复拒。事已,九郎至,女色然怒让之。九郎曰:“此何子萧,昔之名士,今之太
史。与兄最善,其人可依。即闻诸妗氏,当不相见罪。”日向晚,公邀遮不听去,
女恐姑母骇怪,九郎锐身自任,跨驴径去。居数日,有妇携婢过,年四十许,神
情意致,雅似三娘。公呼女出窥,果母也。瞥睹女,怪问:“何得在此?”女惭
不能对。公邀入,拜而告之。母笑曰:“九郎雅气,胡再不谋?”女自入厨下,
设食供母,食已乃去。公得丽偶,颇快心期,而恶绪萦怀,恒蹙蹙有忧色。女问
之,公缅述颠末。女笑曰:“此九兄一人可得解,君何忧?”公诘其故,女曰:
“闻抚公溺声歌而比顽童,此皆九兄所长也。投所好而献之,怨可消,仇亦可复。”
公虑九郎不肯,女曰:“但请哀之。”越日,公见九郎来,肘行而逆之,九郎惊
曰:“两世之交,但可自效,顶踵所不敢惜,何忽作此态向人?”公具以谋告,
九郎有难色。女曰:“妾失身于郎,谁实为之?脱令中途雕丧,焉置妾也?”九
郎不得已,诺之。
公阴与谋,驰书与所善之王太史,而致九郎焉。王会其意,大设,招抚公饮。
命九郎饰女郎,作天魔舞,宛然美女。抚惑之,亟请于王,欲以重金购九郎,惟
恐不得当。王故沉思以难之。迟之又久。始将公命以进。抚喜,前隙顿释。自得
九郎,动息不相离,侍妾十余,视同尘土。九郎饮食供具如王者,赐金万计。半
年,抚公病,九郎知其去冥路近也,遂辇金帛,假归公家。既而抚公薨,九郎出
资,起屋置器,畜婢仆,母子及妗并家焉。九郎出,舆马甚都,人不知其狐也。
余有“笑判”,并志之:
男女居室,为夫妇之大伦;燥湿互通,乃阴阳之正窍。迎风待月,尚有荡检
之讥;断袖分桃,难免掩鼻之丑。人必力士,鸟道乃敢生开;洞非桃源,渔篙宁
许误入?今某从下流而忘返,舍正路而不由。云雨未兴,辄尔上下其手;阴阳反
背,居然表里为奸。华池置无用之乡,谬说老僧入定;蛮洞乃不毛之地,遂使眇
帅称戈。系赤兔于辕门,如将射戟;探大弓于国库,直欲斩关。或是监内黄鳣,
访知交于昨夜;分明王家朱李,索钻报于来生。彼黑松林戎马顿来,固相安矣;
设黄龙府潮水忽至,何以御之?宜断其钻刺之恨,兼塞其送迎之路。
○金陵女子
沂水居民赵某,以故自城中归,见女子白衣哭路侧,甚哀。睨之,美;悦之,
凝注不去,女垂涕曰:“夫夫也,路不行而顾我!”赵曰:“我以旷野无人,而
子哭之恸,实怆于心。”女曰:“夫死无路,是以哀耳。”赵劝其复择良匹。曰:
“渺此一身,其何能择?如得所托,媵之可也。”赵忻然自荐,女从之。赵以去
家远,将觅代步。女曰:“无庸。”乃先行,飘若仙奔。至家,操井臼甚勤。
积二年余,谓赵曰:“感君恋恋,猥相从,忽已三年,今宜且去。”赵曰:
“曩言无家,今焉往?”曰:“彼时漫为是言耳,何得无家?身父货药金陵。倘
欲再晤,可载药往,可助资斧。”赵经营,为贳舆马。女辞之,出门径去,追之
不及,瞬息遂杳。
居久之,颇涉怀想,因市药诣金陵。寄货旅邸,访诸衢市,忽药肆一翁望见,
曰:“婿至矣。”延之入,女方浣裳庭中,见之不言亦不笑,浣不辍。赵衔恨遽
出,翁又曳之返,女不顾如初。翁命治具作饭,谋厚赠之。女止之曰,“渠福薄,
多将不任;宜少慰其苦辛,再检十数医方与之,便吃著不尽矣。”翁问所载药,
女云:“已售之矣,直在此。”翁乃出方付金,送赵归。
试其方,有奇验。沂水尚有能知其方者。以蒜白接茅檐雨水,洗瘊赘,其方
之一也,良效。
王阮亭云:“女子大突兀!”
○汤公
汤公名聘,辛丑进士。抱病弥留,忽觉下部热气,渐升而上,至股,则足死,
至腹,则股又死,至心,心之死最难。凡自童稚以及琐屑久忘之事,都随心血来,
一一潮过。如一善,则心中清净宁帖,一恶,则懊憹烦燥,似油沸鼎中,其难堪
之状,口不能肖似之。犹忆七八岁时,曾探雀雏而毙之,只此一事,心头热血潮
涌,食顷方过。直待平生所为,一一潮尽,乃觉热气缕缕然,穿喉入脑,自顶颠
出,腾上如炊,逾数十刻期,魂乃离窍,忘躯壳矣。
而渺渺无归,漂泊郊路间。一巨人来,高几盈寻,掇拾之,纳诸袖中。入袖,
则叠肩压股,其人甚伙,薅脑闷气,殆不可过。公顿思惟佛能解厄,因宣佛号,
才三四声,飘堕袖外。巨人复纳之,三纳三堕,巨人乃去之。
公独立彷徨,未知何往之善。忆佛在西土,乃遂西。无何,见路侧一僧趺坐,
趋拜问途。僧曰:“凡士子生死录,文昌及孔圣司之,必两处销名,乃可他适。”
公问其居,僧示以途,奔赴。无几,至圣庙,见宣圣南面坐,拜祷如前。宣圣言:
“名籍之落,仍得帝君。”困指以路,公又趋之。见一殿阁,如王者居,俯身入,
果有神人,如世所传帝君像。伏祝之,帝君检名曰:“汝心诚正,宜复有生理。
但皮囊腐矣,非菩萨莫能为力。”因指示令急往,公从其教。俄见茂林修竹,殿
宇华好。入,见螺髻庄严,金容满月,瓶浸杨柳,翠碧垂烟。公肃然稽首,拜述
帝君言。菩萨难之,公哀祷不已,旁有尊者白言:“菩萨施大法力,撮土可以为
肉,折柳可以为骨。”菩萨即如所请,手断柳枝,倾瓶中水,合净土为泥,拍附
公体。使童子携送灵所,推而合之。棺中呻动,霍然病已,家人骇然集,扶而出
之。计气绝已断七矣。
○连琐
杨于畏,移居泗水之滨,斋临旷野,墙外多古墓,夜闻白杨萧萧,声如涛涌。
夜阑秉烛,方复凄断,忽墙外有人吟曰:“玄夜凄风却倒吹,流萤惹草复沾帏。”
反复吟诵,其声哀楚。听之,细婉似女子。疑之。明日,视墙外,并无人迹,惟
有紫带一条,遗荆棘中,拾归,置诸窗上。向夜二更许,又吟如昨。杨移杌登望,
吟顿辍。悟其为鬼,然心向慕之。
次夜,伏伺墙头,一更向尽,有女子珊珊自草中出,手扶小树,低首哀吟。
杨微嗽,女忽入荒草而没。杨由是伺诸墙下,听其吟毕,乃隔壁而续之曰:“幽
情苦绪何人见?翠袖单寒月上时。”久之,寂然,杨乃入室。方坐,忽见丽者自
外来,敛衽曰:“君子固风雅士,妾乃多所畏避。”杨喜,拉坐。瘦怯凝寒,若
不胜衣,问:“何居里,久寄此间?”答曰:“妾陇西人,随父流寓。十七暴疾
殂谢,今二十余年矣。九泉荒野,孤寂如鹜。所吟,乃妾自作,以寄幽恨者,思
久不属,蒙君代续,欢生泉壤。”杨欲与欢,蹙然曰:“夜台朽骨,不比生人,
如有幽欢,促人寿数,妾不忍祸君子也。”杨乃止。戏以手探胸,则鸡头之肉,
依然处子。又欲视其裙下双钩。女俯首笑曰:“狂生太罗唣矣!”杨把玩之,则
见月色锦袜,约彩线一缕;更视其一,则紫带系之。问:“何不俱带?”曰:
“昨宵畏君而避,不知遗落何所。”杨曰:“为卿易之。”遂即窗上取以授女。
女惊问何来,因以实告。女乃去线束带。既翻案上书,忽见《连昌宫词》,慨然
曰:“妾生时最爱读此。今视之殆如梦寐!”与谈诗文,慧黠可爱,剪烛西窗,
如得良友。自此每夜但闻微吟,少顷即至。辄嘱曰:“君秘勿宣。妾少胆怯,恐
有恶客见侵。”杨诺之。两人欢同鱼水,虽不至乱,而闺阁之中,诚有甚于画眉
者。女每于灯下为杨写书,字态端媚。又自选宫词百首,录诵之。使杨治棋枰,
购琵琶,每夜教杨手谈。不则挑弄弦索,作“蕉窗零雨”之曲,酸人胸臆;杨不
忍卒听,则为“晓苑莺声”之调,顿觉心怀畅适。挑灯作剧,乐辄忘晓,视窗上
有曙色,则张皇遁去。
一日,薛生造访,值杨昼寝。视其室,琵琶、棋枰俱在,知非所善。又翻书
得宫词,见字迹端好,益疑之。杨醒,薛问:“戏具何来?”答:“欲学之。”
又问诗卷,托以假诸友人。薛反复检玩,见最后一叶细字一行云:“某月日连琐
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