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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案上,中多错谬:“椒”讹“菽”,“姜”讹“江”,“可恨”讹“可浪”。
女见之,书其后:“何事‘可浪’?‘花菽生江。’有婿如此,不如为娼!”遂
告公子曰:“妾初以公子世家文人,故蒙羞自荐。不图虚有其表!以貌取人,毋
乃为天下笑乎!”言已而没。公子虽愧恨,犹不知所题,折帖示仆。闻者传为笑
谈。
异史氏曰:“温姬可儿!翩翩公子,何乃苛其中之所有哉!遂至悔不如娼,
则妻妾羞泣矣。顾百计遣之不去,而见帖浩然,则‘花菽生江’,何殊于杜甫之’
子章髑髅’哉!”
“耳录”云:“道旁设浆者,榜云:“施‘恭’结缘。”亦可一笑。
有故家子,既贫,榜于门曰:“卖古淫器。”讹磘为淫云:“有要宣淫、
定淫者,大小皆有,入内看物论价。”崔卢之子孙如此甚众,何独“花菽生江”
哉!
○某甲
某甲私其仆妇,因杀仆纳妇,生二子一女。阅十九年,巨寇破城,劫掠一空。
一少年贼,持刀入甲家。甲视之,酷类死仆。自叹曰:“吾今休矣!”倾囊赎命。
迄不顾,亦不一言,但搜人而杀,共杀一家二十七口而去。甲头未断,寇去少苏,
犹能言之。三日寻毙。呜呼!果报不爽,可畏也哉!
○大蝎
明彭将军宏,征寇入蜀。至深山中,有大禅院,云已百年无僧。询之土人,
则曰:“寺中有妖,入者辄死。”彭恐伏寇,率兵斩茅而入。前殿中,有皂雕夺
门飞去;中殿无异;又进之,则佛阁,周视亦无所见,但入者皆头痛不能禁。彭
亲入,亦然。少顷,有大蝎如琵琶,自板上蠢蠢而下,一军惊走,彭遂火其寺。
○外国人
己巳秋,岭南从外洋飘一巨艘来。上有十一人,衣鸟羽,文采璀璨。自言曰:
“吕宋国人。遇风覆舟,数十人皆死;惟十一人附巨木,飘至大岛得免。凡五年,
日攫鸟虫而食;夜伏石洞中,织羽为帆。忽又飘一舟至,橹帆皆无,盖亦海中碎
于风者,于是附之将返。又被大风引至澳门。”巡抚题疏,送之还国。
○拆楼人
何冏卿,平阴人。初令秦中,一卖油者有薄罪,其言戆,何怒,杖杀之。后
仕至铨司,家资富饶。建一楼,上梁日,亲宾称觞为贺。忽见卖油者入,阴自骇
疑。俄报妾生子,愀然曰:“楼工未成,拆楼人已至矣!”人谓其戏,而不知其
实有所见也。后子既长,最顽,荡其家。佣为人役,每得钱数文,辄买香油食之。
异史氏曰:“常见富贵家数第连亘,死后,再过已墟。此必有拆楼人降生其
家也。身居人上,乌可不早自惕哉!”
○牛犊
楚中一农人赴市归,暂休于途。有术人后至,止与倾谈。忽瞻农人曰:“子
气色不祥,三日内当退财,受官刑。”农人曰:“某官税已完,生平不解争斗,
刑何从至?”术人曰:“仆亦不知。但气色如此,不可不慎之也!”农人颇不深
信,拱别而归。次日,牧犊于野,有驿马过,犊望见,误以为虎,直前触之,马
毙。役报农人至官,官薄惩之,使偿其马。盖水牛见虎必斗,故贩牛者露宿,辄
以牛自卫;遥见马过,急驱避之,恐其误也。
○蚰蜓
学使朱矞三家门限下有蚰蜒,长数尺。每遇风雨即出,盘旋地上如白练。按
蚰蜒形若蜈蚣,昼不能见,夜则出,闻腥辄集。或云:蜈蚣无目而多贪也。
○男妾
一官绅在扬州买妾,连相数家,悉不当意。惟一媪寄居卖女,女十四五,丰
姿姣好,又善诸艺。大悦,以重价购之。至夜,入衾,肤腻如脂。喜扪私处,则
男子也。骇极,方致穷诘。盖买好僮,加意修饰,设局以骗人耳。黎明,遣家人
寻媪,则已遁去无踪。中心懊丧,进退莫决。适浙中同年某来访,因为告诉。某
便索观,一见大悦,以原价赎之而去。
异史氏曰:“苟遇知音,即与以南威不易。何事无知婆子,多作一伪境哉!”
○黑鬼
胶州李总镇,买二黑鬼,其黑如漆。足革粗厚,立刃为途,往来其上,毫无
所损,总镇配以娼,生子而白,僚仆戏之,谓非其种。黑鬼亦疑,因杀其子,检
骨尽黑,始悔焉。公每令两鬼对舞,神情亦可观也。
○衢州三怪
张握仲从戎衢州,言:“衢州夜静时,人莫敢独行。钟楼上有鬼,头上一角,
象貌狞恶,闻人行声即下。人驰而奔,鬼亦遂去。然见之辄病,且多死者。又城
中一塘,夜出白布一匹,如匹练横地。过者拾之,即卷入水。又有鸭鬼,夜既静,
塘边并寂无一物,若闻鸭声,人即病。”
卷十二
○二班
殷元礼,云南人,善针灸之术。遇寇乱,窜入深山。日既暮,村舍尚远,惧
遭虎狼。遥见前途有两人,疾趁之。既至,两人问客何来,殷乃自陈族贯。两人
拱敬曰:“是良医殷先生也,仰山斗久矣!”殷转诘之。二人自言班姓,一为班
爪,一为班牙。便谓:“先生,予亦避难石室,幸可栖宿,敢屈玉趾,且有所求。”
殷喜从之。俄至一处,室傍岩谷。爇柴代烛:始见二班容躯威猛,似非良善。计
无所之,亦即听之。又闻榻上呻吟,细审,则一老妪僵卧,似有所苦。问:“何
恙?”牙曰:“以此故,敬求先生。”乃束火照榻,请客逼视。见鼻下口角有两
赘瘤,皆大如碗,且云:“痛不可触,妨碍饮食。”殷曰:“易耳。”出艾团之,
为灸数十壮,曰:“隔夜愈矣。”二班喜,烧鹿饷客;并无酒饭,惟肉一品。爪
曰:“仓猝不知客至,望勿以亵为怪。”殷饱餐而眠,枕以石块。二班虽诚
朴,而粗莽可惧,殷转侧不敢熟眠。天未明,便呼妪,问所患。妪初醒,自扪,
则瘤破为创。殷促二班起,以火就照,敷以药屑,曰:“愈矣。”拱手遂别。班
又以烧鹿一肘赠之。
后三年无耗。殷适以故入山,遇二狼当道,阻不得行。日既西。狼又群至,
前后受敌。狼扑之,仆;数狼争啮,衣尽碎。自分必死。忽两虎骤至,诸狼四散。
虎怒,大吼,狼惧尽伏。虎悉扑杀之,竟去。殷狼狈而行,惧无投止。遇一媪来,
睹其状,曰:“殷先生吃苦矣!”殷戚然诉状,问何见识。媪曰:“余即石室中
灸瘤之病妪也。”殷始恍然,便求寄宿。媪引去,入一院落,灯火已张,曰:
“老身伺先生久矣。”遂出袍裤,易其敝败。罗浆具酒,酬劝谆切。媪亦以陶碗
自酌,谈饮俱豪,不类巾帼。殷问:“前日两男子,系老姥何人?胡以不见?”
媪曰:“两儿遣逆先生,尚未归复,必迷途矣。”殷感其义,纵饮不觉沉醉,酣
眠座间。既醒,已曙,四顾竟无庐,孤坐岩上。闻岩下喘息如牛,近视,则老虎
方睡未醒。喙间有二瘢痕,皆大如拳。骇极,惟恐其觉,潜踪而遁。始悟两虎即
二班也。
○博兴女
博兴民王某,有女及笄。势豪某窥其姿,伺女出,掠去,无知者。至家逼淫,
女号嘶撑拒,某缢杀之。门外故有深渊,遂以石系尸,沉其中。王觅女不得,计
无所施。天忽雨,雷电绕豪家,霹雳一声,龙下攫豪首去。天晴,渊中女尸浮出,
一手捉人头,审视,则豪头也。官知,鞫其家人,始得其情。龙其女之所化与?
不然,何以能尔也?奇哉!
○鸟使
苑城史乌程家居,忽有鸟集屋上,音色类鸦。史见之,告家人曰:“夫人遣
鸟使召我矣。急备后事,某日当死。”至日果卒。殡日,鸦复至,随槥缓飞,由
苑之新。及殡,鸦始不见。长山吴木欣目睹之。
○苗生
龚生,岷州人。赴试西安,憩于旅舍,沽酒自酌。一伟丈夫入,坐与语。生
举卮劝饮,客亦不辞。自言苗姓,言噱粗豪。生以其不文,偃蹇遇之。酒尽,不
复沽。苗生曰:“措大饮酒,使人闷损!”起向垆头沽,提巨瓻而入。生辞不饮,
苗捉臂劝,臂痛欲折。生不得已,为尽数觞。苗以羹碗自吸,笑曰:“仆不
善劝客,行止惟君所便。”生即治装行。
约数里,马病,卧于途,坐待路侧。行李重累,正无方计,苗寻至。诘知其
故,遂谢装付仆,己乃以肩承马腹而荷之,趋二十余里,始至逆旅,释马就枥。
移时,生主仆方至。生乃惊为神,相待优渥,沽酒市饭,与共餐饮。苗曰:“仆
善饭,非君所能饱,饫饮可也。”引尽一瓻,乃起而别曰:“君医马尚须时日,
余不能待,行矣。”遂去,
后生场事毕,三四友人邀登华山,藉地作筵。方共宴笑,苗忽至,左携巨尊,
右提豚肘,掷地曰:“闻诸君登临,敬附骥尾。”众起为礼,相并杂坐,豪饮甚
欢。众欲联句,苗争曰:“纵饮甚乐,何苦愁思。”众不听,设“金谷之罚”。
苗曰:“不佳者,当以军法从事!”众笑曰:“罪不至此。”苗曰:“如不见诛,
仆武夫亦能之也。”首座靳生曰:“绝凭临眼界空。”苗信口续曰:“唾壸
击缺剑光红。”下座沉吟既久,苗遂引壶自倾。移时,以次属句,渐涉鄙俚。苗
呼曰:“只此已足,如赦我者,勿作矣!”众弗听。苗不可复忍,遽效作龙吟,
山谷响应;又起俯仰作狮子舞。诗思既乱,众乃罢吟,因而飞觞再酌。时已半酣,
客又互诵闱中作,迭相赞赏。苗不欲听,牵生豁拳。胜负屡分,而诸客诵赞未已。
苗厉声曰:“仆听之已悉。此等文只宜向床头对婆子读耳,广众中刺刺者可厌也!”
众有惭色,更恶其粗莽,遂益高吟。苗怒甚,伏地大吼,立化为虎,扑杀诸客,
咆哮而去。所存者,惟生及靳。靳是科领荐。
后三年,再经华阴,忽见嵇生,亦山上被噬者。大恐欲驰,靳捉鞚使不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