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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军,申为服役而去,未期年,援赦而归。皆赵力也。
既归,申终从不去,代为纪理生业。予之资,不受。缘橦技击之术,颇以关
怀。崔厚遇之,买妇授田焉。崔由此力改前行,每抚臂上刺痕,法然流涕,以故
乡邻有事,申辄矫命排解,不相禀白。
有王监生者,家豪富,四方无赖不仁之辈,出入其门。邑中殷实者,多被劫
掠;或迕之,辄遣盗杀诸途。子亦淫暴。王有寡婶,父子俱烝之。妻仇氏,屡沮
王,王缢杀之。仇兄弟质诸官,王赇嘱,以告者坐诬。兄弟冤愤莫伸,诣崔求诉。
申绝之使去。过数日,客至,适无仆,使申瀹茗。申默然出,告人曰:“我与崔
猛朋友耳,从徙万里,不可谓不至矣;曾无廪给,而役同厮养,所不甘也!”遂
忿而去。或以告崔,崔讶其改节,而亦未之奇也。申忽讼于官,谓崔三年不给佣
值。崔大异之,亲与对状,申忿相争。官不直之,责逐而去。又数日,申忽夜入
王家,将其父子婶妇并杀之,粘纸于壁,自书姓名,及追捕之,则亡命无迹。王
家疑崔主使,官不信。崔始悟前此之讼,盖恐杀人之累己也。关行附近州邑,追
捕甚急。会闯贼犯顺,其事遂寝。及明鼎革,申携家归,仍与崔善如初。
时土寇啸聚,王有从子得仁,集叔所招无赖,据山为盗,焚掠村疃。一夜,
倾巢而至,以报仇为名。崔适他出,申破扉始觉,越墙伏暗中。贼搜崔、李不得,
据崔妻,括财物而去。申归,止有一仆,忿极,乃断绳数十段,以短者付仆,长
者自怀之。嘱仆越贼巢,登半山,以火爇绳,散挂荆棘,即反勿顾。仆应而去。
申窥贼皆腰束红带,帽系红绢,遂效其装。有老牝马初生驹,贼弃诸门外。申乃
缚驹跨马,衔枚而出,直至贼穴。贼据一大村,申絷马村外,逾垣入。见贼众纷
纭,操戈未释。申窃问诸贼,知崔妻在王某所。俄闻传令,俾各休息,轰然噭
应。忽一人报东山有火,众贼共望之;初犹一二点,既而多类星宿。申坌息急呼
东山有警。王大惊,束装率众而出。申乘间漏出其右,返身入内。见两贼守帐,
绐之曰:“王将军遗佩刀。”两贼竞觅。申自后斫之,一贼踣;其一回顾,申又
斩之。竟负崔妻越垣而出。解马授辔,曰:“娘子不知途,纵马可也。”马恋驹
奔驶,申从之。出一隘口,申灼火于绳,遍悬之,乃归。
次日,崔还,以为大辱,形神跳躁,欲单骑往平贼。申谏止之。集村人共谋,
众恇怯莫敢应。解谕再四,得敢往二十余人,又苦无兵。适于得仁族姓家获奸
细二,崔欲杀之,申不可;命二十人各持白梃,具列于前,乃割其耳而纵之。众
怨曰:“此等兵旅,方惧贼知,而反示之。脱其倾队而来,阖村不保矣!”申曰:
“吾正欲其来也。”执匿盗者诛之。遣人四出,各假弓矢火铳,又诣邑借巨炮二。
日暮,率壮士至隘口,置炮当其冲;使二人匿火而伏,嘱见贼乃发。又至谷东口,
伐树置崖上。已而与崔各率十余人,分岸伏之。一更向尽,遥闻马嘶,贼果大至,
繦属不绝。俟尽入谷,乃推堕树木,断其归路。俄而炮发,喧腾号叫之声,震
动山谷。贼骤退,自相践踏;至东口,不得出,集无隙地。两岸铳矢夹攻,势如
风雨,断头折足者,枕藉沟中。遗二十余人,长跪乞命。乃遣人絷送以归。乘胜
直抵其巢。守巢者闻风奔窜,搜其辎重而还。崔大喜,问其设火之谋。曰:“设
火于东,恐其西追也;短,欲其速尽,恐侦知其无人也;既而设于谷口,口甚隘,
一夫可以断之,彼即追来,见火必惧:皆一时犯险之下策也。”取贼鞫之,果追
入谷,见火惊退。二十余贼,尽劓刖而放之。由此威声大震,远近避乱者从之如
市,得土团三百余人。各处强寇无敢犯,一方赖之以安。
异史氏曰:“快牛必能破车,崔之谓哉!志意慷慨,盖鲜俪矣。然欲天下无
不平之事,宁非意过其通者与?李申,一介细民,遂能济美。缘橦飞入,剪禽兽
于深闺;断路夹攻,荡幺魔于隘谷。使得假五丈之旗,为国效命,乌在不南面而
王哉!”
○化男
苏州木渎镇,有民女夜坐庭中,忽星陨中颅,仆地而死。其父母老而无子,
止此女,哀呼急救。移时始苏,笑曰:“我今为男子矣!”验之,果然。其家不
以为妖,而窃喜其得丈夫子也。此丁亥间事。
○禽侠
天津某寺,鹳鸟巢于鸱尾。殿承尘上,藏大蛇如盆,每至鹳雏团翼时,辄出
吞食尽。鹳悲鸣数日乃去。如是三年,人料其必不复至,次岁巢如故。约雏长成,
即径去,三日始还,入巢哑哑,哺子如初。蛇又蜿蜒而上。甫近巢,两鹳惊,飞
鸣哀急,直上青冥。俄闻风声蓬蓬,一瞬间天地似晦。众骇异,共视一大鸟翼蔽
天日,从空疾下,骤如风雨,以爪击蛇,蛇首立堕,连催殿角数尺许,振翼而去。
异史氏曰:“次年复至,盖不料其祸之复也;三年而巢不移,则报仇之计已
决;三日不返,其去作秦庭之哭,可知矣。大鸟必羽族之剑仙也,飙然而来,一
击而去,妙手空空儿何以加此?”
济南有营卒,见鹳鸟过,射之,应弦而落。喙中衔鱼,将哺子也。或劝拔矢
放之,卒不听。少顷,带矢飞去。后往来郭间,两年余,贯矢如故。一日,卒坐
辕门下,鹳过,矢坠地。卒拾视曰:“矢固无恙耶?”耳适痒,因以矢搔耳。忽
大风催门,门骤阖,触矢贯脑而死。
○诗谳
青州居民范小山,贩笔为业,行贾未归。四月间,妻贺氏独居,夜为盗所杀。
是夜微雨,泥中遗诗扇一柄,乃王晟之赠吴蜚卿者。晟,不知何人;吴,益都之
素封,与范同里,平日颇有佻达之行,故里党共信之。郡县拘质,坚不伏,惨被
械梏,诬以成案;驳解往复,历十余官,更无异议。
吴亦自分必死,嘱其妻罄竭所有,以济茕独。有向其门诵佛千者,给以絮裤;
至万者絮袄。于是乞丐如市,佛号声闻十余里。因而家骤贫,惟日货田产以给资
斧。阴赂监者使市鸩,夜梦神人告之曰:“子勿死,曩日‘外边凶’,目下‘里
边吉’矣。”再睡又言,以是不果死。
未几,周元亮先生分守是道,录囚至吴,若有所思。因问:“吴某杀人,有
何确据?”范以扇对。先生熟视扇,便问:“王晟何人?”并云不知。又将爰书
细阅一过,立命脱其死械,自监移之仓。范力争之,怒曰:“尔欲妄杀一人便了
却耶?抑将得仇人而甘心耶?”众疑先生私吴,俱莫敢言。
先生标朱签,立拘南郭某肆主人。主人惧,莫知所以。至则问曰:“肆壁有
东莞李秀诗,何时题耶?”答云:“旧岁提学案临,有日照二三秀才,饮醉留题,
不知所居何里。”遂遣役至日照,坐拘李秀。数日,秀至,怒曰:“既作秀才,
奈何谋杀人?”秀顿首错愕,曰:“无之!”先生掷扇下,令其自视,曰:“明
系尔作,何诡托王晟?”秀审视,曰:“诗真某作,字实非某书。”曰:“既知
汝诗,当即汝友。谁书者?”秀曰:“迹似沂州王佐。”乃遣役关拘王佐。佐至,
呵问如秀状。佐供:“此益都铁商张成索某书者,云晟其表兄也。”先生曰:
“盗在此矣。”执成至,一讯遂伏。
先是,成窥贺美,欲挑之,恐不谐。念托于吴,必人所共信,故伪为吴扇,
执而往。谐则自认,不谐则嫁名于吴,而实不期至于杀也。逾垣入逼妇;妇因独
居,常以刃自卫。既觉,捉成衣,操刀而起。成惧,夺其刀。妇力挽。令不得脱,
且号。成益窘,遂杀之,委扇而去。
三年冤狱,一朝而雪,无不诵神明者。吴始语“里边吉”乃“周”字也。然
终莫解其故。后邑绅乘间请之,笑曰:“此最易知。细阅爰书,贺被杀在四月上
旬,是夜阴雨,天气犹寒,扇乃不急之物,岂有忙迫之时,反携此以增累者,其
嫁祸可知。向避雨南郭,见题壁诗与箑头之作,口角相类,故妄度李生,果因是
而得真盗。”闻者叹服。
异史氏曰:“入之深者,当其无有有之用。词赋文章,华国之具也,而先生
以相天下士,称孙阳焉。岂非入其中深乎?而不谓相士之道,移于折狱。易曰:
‘知几其神。’先生有之矣。”
○鹿衔草
关外山中多鹿。土人戴鹿首,伏草中,卷叶作声,鹿即群至。然牡少而牝多。
牡交群牝,千百必遍,既遍遂死。众牝嗅之,知其死,分走谷中,衔异草置吻旁
以熏之,顷刻复苏。急鸣金施铳,群鹿惊走。因取其草,可以回生。
○小棺
天津有舟人某,夜梦一人教之曰:“明日有载竹笥赁舟者,索之千金;不然,
勿渡也。”某醒,不信。既寐复梦,且书“、、”三字于壁,
嘱云:“倘渠吝价,当即书此示之。”某异之。但不识其字,亦不解何意。次日,
留心行旅;日向西,果有一人驱骡载笥来,问舟。某如梦索价,其人笑之。反复
良久,某牵其手,以指书前字。其人大愕,即刻而灭。搜其装载,则小棺数万余,
每具仅长指许,各贮滴血而已。某以三字传示遐迩,并无知者。未几,吴逆叛谋
既露,党羽尽诛,陈尸几如棺数焉。徐白山说。
○邢子仪
滕有杨某,从白莲教党,得左道之术。徐鸿儒诛后,杨幸漏脱,遂挟术以遨。
家中田园楼阁,颇称富有。至泗上某绅家,幻法为戏,妇女出窥。杨睨其女美,
归谋摄取之。其继室朱氏,亦风韵,饰以华妆,伪作仙姬;又授木鸟,教之作用;
乃自楼头推堕之。朱觉身轻如叶,飘飘然凌